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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哀莫大于心死


  11.23

  今天是周六,查越笒和宋颂打完工,拿到了工资,按照老习惯,两个人一起去银行把它存起来,可是今天宋颂在店门口,拉高自己的棉袄拉链,脸上愁云惨淡,叹一口气和查越笒说:“阿笒,你去存吧,今天我心情不爽,要去做一些让我爽的事了”。

  “去干嘛?”

  “喝酒啊,一醉解千愁啊~~”宋颂掂掂信封里的钱,又是一声叹息:“你说,这么多钱够我喝一瓶拉菲么?当然不够了,哎……人穷不能志短啊!我要努力挣钱,然后养小白脸!”

  说到这儿,她差不多明白宋颂为什么不开心了。

  之前宋颂在追金融系的一个学长,按照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他长得吧……很有味道,但是你晓得嘛,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觉得他特适合当我的模特,我可以给他拍一组写真,一定超级帅,比金城武都帅。他性格嘛,金融系的学长博览群书,肯定还不错的,我在图书馆见到他的时候简直是惊为天人啊!”

  她不放心宋颂一个人去喝酒,还是陪她去吧。“我和你一起去”。

  “嗯?你说啥?可别了吧,你那么节省,再说了,你一个好学生,我哪好意思带你喝酒啊”

  “我不喝”

  “好吧,走,姐们!”

  她们两来的是一家小高级的酒吧,宋颂刚一进去,就哇了一声,“这儿装修的真好看!你看好多外国人!我说我怎么在s市晚上怎么看不到外国人了呢,原来都到这儿来了啊!”

  “s市本来也没几个外国人,这些大部分都是我们学校的留学生”,她看一眼淡淡道。

  “是嘛……原来我们学校有这么多外国帅哥啊……可惜他们汗毛太重了,我不喜欢”。

  “……”

  “老板,来一杯你们这儿中等好的酒!”宋颂坐到吧台前,扭头对她说:“这里面可以蹦迪,你来不来?我以前都没有蹦过哎!”

  她摆摆手,“不去了,你也别去了,太乱”。

  宋颂喝了一大口酒,呛得满脸通红,“这么辣!还这么甜!!什么玩意?”

  “不知道”,这酒其实小口喝更好,如果觉得太甜可以加一点薄荷。

  宋颂喝了酒,嘴巴就停不下了,“阿笒,我真的好难过啊,你说,我那么喜欢他,我偷偷给他拍了一沓照片,给他看,他还嫌弃。你知道吗?他嫌我胖!!他居然嫌我胖!”

  “你说他拒绝我就算了,他还鄙视我们管理系的!他说,‘你知道马太效应什么意思吗?你知道怎么炒黄金吗?’我呸,你们金融系的凭什么瞧不起我们管理系的,以后还不是被我们管理系的管!”

  她笑笑,宋颂忽然握住她的手,说:“阿笒,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以前是N市人,所以我知道永琮集团,你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一定也很难过,不对,比我难过多了……”

  她瞬间抽出她的手,宋颂知道她的事,究竟是她自己知道的,还是有人刻意告诉她的,她内心恐惧的感觉霎时间如潮水向她涌来。

  宋颂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清醒了一点,想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哎猪脑子啊自己,戳到人家的伤心处,“对不起啊,阿笒,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同情的意思哦,因为我妈以前在永琮工作过,她告诉我的,阿笒啊,你可别生我的气啊,我他妈喝多了就开始说胡话,我……”

  “你早就知道我是许雅和查易善的女儿了?”

  “不是不是,我是那次拍了你的照片,回去被我妈看到了,她说你和永琮的董事长长的很像,又姓查……我妈也不是故意的啊……阿笒啊……”

  她重新回到座位上,也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如果宋颂另有企图,她早就做了,现在爸妈的事都成定局了,也没什么再可以雪上加霜的了。

  “我没有生气”

  “那就好……吓死我了,我本来就你一个朋友,你要被我气走了,那我今天真的可以抱着我的五百块钱跳楼了”

  “以后不要提这些事了,好吗?”

  宋颂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嗯呐,我要是下次再说,你就在我饭里下毒毒死我!”

  宋颂经过今天晚上的“惊吓”,也喝不下去了,问酒保价钱,就差没尖叫了。

  “这么贵?!这么一杯酒,四百块??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看不出来我是学生啊?还给我推荐这么贵的酒?强买强卖啊你!”

  她们打一个月的闲时工才挣五百块,这一杯酒就花了四百块,也难怪宋颂要叫了。

  她们出来的时候,宋颂的表情还很狰狞,她叹一口气,“回去吧,快月底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

  “我真的是要气死了,真是事事不顺心,都怪那个学长,遇上他我就霉运不断啊……”

  “……”

  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十点了,她打开手机,有十个未接来电,都是赵彧良的。

  她赶紧回拨,“喂?”

  “小笒?”,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走在路上,还有风的呼呼声。

  “是我”

  他长吁一口气,“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她有点愧疚,听得出来赵彧良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着急。

  “对不起,我陪我同学出去的,她心情不太好。”

  对面没有说话,看来还是在生气,她转移话题,“赵彧良……我什么时候可以和我爸妈在外面见一面?”

  他果然还是回答了,“我疏通了一点关系,我打给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下周五有五个小时的时间,但你们的活动范围受限,只能在周围十公里以内”。

  “好,谢谢”

  “小笒,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恶意,也不是你的恩人,你就像以前一样和我说话”。

  赵彧良帮了她这么多,她真的没办法不把他当成恩人,难道要让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吗?

  打完电话一个舍友告诉她有一个叫钱筱雨的打电话找她,问她认不认识。

  她回,不认识,下次再打过来你们别理会就是了。

  钱筱雨,她曾经的好朋友,如今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感觉去面对她,她不知道钱筱雨怎么知道她寝室的号码的,她也不想再去追问了。

  熄灯前,她手机响了,为了不影响舍友睡觉,她下床去外面接,这个号码她没见过,她觉得,应该是钱筱雨。

  “查越笒”,钱筱雨的声音传来,她竟觉得恍若经年。

  她轻叹一口气,“筱雨,不要说也不要问可以吗?”

  钱筱雨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觉得可能吗?阿笒,你就这么消失,如果不是我来s大一个个问,我能找到你吗?你要消失一辈子?”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阿笒,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方妍和骆嘉树……都去B大了,你会不会恨他们?”

  “你想听实话?”

  “嗯”

  “我不恨方妍”

  “骆嘉树没有和小妍在一起,却和肖栖栖在一起了,你说,骆嘉树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为什么要把你们全都抛弃,还能信誓旦旦的说他心里有你,有小妍?”

  “筱雨,你能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了吗?”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你一个人在s市……”

  她突然爆发出怒气,“我说了你能不能别问了?”

  对方安静了下来,她听到钱筱雨小声的哭泣,声音软下来,“你哭什么?”

  “阿笒,你知道吗?我们以前那么好,现在突然变成了这样,你离开了,小妍也跟着骆嘉树走了,阿之他也离开我了,我很害怕,我想要你舒服一些,我想关心你,但又担心你不想听这些事,我紧张的要死,我想问很多,可是又觉得你听到这些肯定很难过……我……”

  “好了,别说了筱雨,现在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她真的好累,真的不想再谈了。

  “阿笒,我请你最后告诉我一件事好吗?阿之他现在在哪儿?都说他出国了,我不信。”

  她咬紧后槽牙,“他出国了”。

  “你别骗我!他杀了人,怎么出的了国?你说啊!他在哪儿!”

  “他出国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关机了,她揾揾脸,暖气也暖不了她的手,一直抓着手机的手已经冷到僵硬,她努力伸直手指,关节发出声音,在黑暗里尤其清晰,有些可怖。

  11.26

  钱筱雨一连给她打了三天的电话,她要么关机要么不接,钱筱雨最后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说“阿笒,你和骆嘉树没什么区别,都那么绝情。”

  她问宋颂,“如果你的朋友说你很绝情,你会怎么想?”

  宋颂当时正在捯饬她的摄像机,听到这话抬头认真想了一想,答道:“我这个人呐,没什么优点,还就有一个优点是不绝情,所以啊,我觉得对我说这话的都是不要脸的”。

  她笑了,“我比较绝情,和你不一样”

  “你?我还没见过你绝情的一面,所以你告诉我也没个屁用啊……”

  “哎,你别动,这个表情非常好,不要动啊千万别动!”宋颂的镜头修好了,立马就拍下她此刻想心事的模样。

  “啧啧,你这个长相啊……简直了……这个星期再拍二十张可以挑选几张去参加新加坡的一个比赛了,没准又拿奖了呢!”

  “别再用我的照片了,每次都是我的,换点别的吧”。

  宋颂呵呵笑了两声,“有免费的模特干嘛不用,再说了,我们学校那些女生,哎,我都替她们愁嫁,不是长得丑,就是化妆化的不忍直视……你说一个个好好的小姑娘,干嘛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啊,哎……”

  查越笒走进宋颂的小小的洗照片的房间,暗红的光,空中交织着几条白线,上面用小夹子夹着不同的相片,有部分是她,有部分是风景,有些是这个城市的生活百态……

  她仔细看着,有一张相片是她们一起去打工下班之后她骑在自行车上,她没扎头发,柔软的长发被风卷向肩后,黑色的大衣,牛仔裤,简单的穿着,她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前方,侧面的轮廓不太柔和,但是黑色的背景,所以挺有感觉的。

  还有一张是她侧着头在擦湿漉漉的头发,那次她们两个回来的时候下大雨,浑身湿透,她白色的里衬也湿了,贴在身上,显示出姣好的曲线,她弯着腰侧头用干毛巾擦头发,微微皱着眉,这一幕也被她拍下来了。

  她取下那张照片,她很喜欢,回头问宋颂,“这张照片我可以拿走吗?”

  宋颂一看,啊啊啊叫起来,“不行啊!那张我要拿去参赛的,我特别喜欢这张啊,你选别的吧?”

  她只好放回去,“那算了,没事”

  宋颂纠结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给她了,“好吧,给你吧,下次你得多给我拍两张”。

  她笑着点头,将那张照片收进口袋,下次见他的时候要给他。

  11.29

  这周五,她要和爸妈度过他们正式入狱前的四个小时。

  她特别穿了一件浅粉色的羽绒服,扎了马尾,出校门的时候,赵彧良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她低头走进,坐进车,“赵叔叔”。

  “今天很漂亮”,他看着后视镜赞美,语气低柔。

  “你今天亲自开车?司机放假?”

  “嗯,我放他假了”

  “奥,我爸妈在哪儿等我呢?”

  “他们今天要带你去有想山”

  “嗯”

  查易善和许雅站在路边,看到查越笒的时候,二人的眼睛都是一红,女儿瘦的太多了,心里也吃苦,许雅伸手抱住她,查越笒也抱住她,“妈妈,我很想你们”。

  “我们也是”

  赵彧良也抱了抱老师,“老师,我把车钥匙给你们,四个小时以后一定要及时要回来”。

  查易善拍拍赵彧良的肩膀,“谢谢你,阿良,老师谢谢你”。

  “老师,你对我的恩惠,我都记得”

  今天是晴天,查易善和许雅穿的都比较薄,也不会很冷。

  “今天我们为什么去有想山?”

  “小笒,因为……以后不常能见到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坚强点,记住以前我们告诉你的话,知道吗?”

  她沉默,“小笒,要听话”

  “你们就几年就出来了,很快的”

  “是,几年过得很快,但是几年中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不要怨恨,不要遗憾,爸妈还在这儿,都陪着你”。

  “那你们告诉我实话吧,爸妈,我想知道真相”。

  许雅看向查易善,查易善叹了一口气,“哪儿有什么真相,阴差阳错的,就这样没了。”

  十五年前,永琮集团和赵氏是N市两大企业,肖德荣和骆宗是B市人,他们各自带着一笔钱来N市想和他们二者其一合作。

  赵氏看中了肖德荣,因为肖德荣有野心有想法,永琮集团那时候是许雅的大伯经营管理,答应了骆宗,给他一个旗下的连锁产业。

  三年后,赵氏觉得肖德荣野心太大,欲望太强,不能留下这匹狼,就和他解除合同了,肖德荣在赵氏赚了不少钱,出来单干开了一家公司,便去劝骆宗也退出和他一起入股。

  骆宗老实,觉得就这么退出不厚道,他拒绝了,可他和肖德荣在一起说话的情景被许雅的大伯经理看到了,告诉了许雅的大伯许立,许立最看不惯的就是背叛,尤其是和竞争对手或者别的公司,疑心一旦起了,只会越来越大。

  又一次肖德荣找骆宗喝酒,被许立派的人发现了,许立把骆宗找去办公室,质问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公司的事,骆宗竭力否认,说和肖德荣只是很好的朋友。许立问他怎么证明不会给集团带来不利。

  骆宗心下一急,脱口而出,要把手下这个项目销售率一个季度内提高百分之十五个点。许立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并警告他如果他没做到就收拾东西滚出N市。

  出了办公室,骆宗就开始后悔了,这个季度正好是淡季,楼还在建,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剩下的四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把销售率提高那么多啊。

  他变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着急,压力越来越大,每天回家也在书房里想该怎么做才可以完成这个目标,他开始变得暴躁,经常和妻子吵架。

  到了季度的最后一个月的时候,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这个月是年末,人们的消费欲望不高,如果楼盘能在这个月先进行预售,把样品房先赶工弄好,让顾客先看到成品,不就有购买的欲望了吗?

  他立刻去催促工地加快速度,先把样品房的地给搞起来。

  工人们连夜加班,连夜赶工,出事了。

  一个工人连续加了四天的班,脑梗塞,身体向后仰,跌倒了刚打好的地基里,在水泥里砸了两半。

  出了人命,就是大事中的大事,更何况在十几年前。

  许立气的高血压差点没发,永琮从没有出过这样的意外,他们有原则,从来不让工人加班,楼盘一定是按工期完成,按时出售,被骆宗搞这么一出,永琮一下登上了N市所有的报纸。

  许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骆宗面前,扇了他一巴掌,和媒体解释,这不是他们永琮的决定,是骆宗擅自做决定,并未经过董事会同意,所以所有责任由骆宗一人承担。

  什么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就是。

  骆宗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他要面临媒体的曝光,民众的谴责,死者家属的赔偿与无边无际的辱骂。

  当晚,陆怡和他在客厅大吵了一架,骆宗吼道,如果不是为了你那个非要搞艺术的弟弟,我需要这么卖命吗?我过得像狗一样,在B市活的好好的,非要我来这儿发展,你看看,发展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我害死人啦!我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的老婆!你弟弟和杀人犯沾了边,还搞个破艺术!

  陆怡哭道,疯子疯子!为了我弟弟,你好意思说?是你自己听肖德荣说的动心了才来的这儿,你说来这儿,儿子可以过得更好的!

  后来,陆维被迫乘坐第二天的飞机回国了,查易婧在美国。

  再后来,陆怡心里承受不了死掉的工人的家人天天来她家门前闹,关上所有门窗,开了煤气阀,她偷偷给陆维的水里放了安眠药,让儿子回他自己的房间。

  晚上骆宗回来的时候,陆怡和陆维已经死的透透得了,骆嘉树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离煤气阀最远,所以只是昏迷,他抱起儿子直奔医院,一边闯红灯一边哭的像个疯子。

  知道儿子平安无事后,他回家守着妻子的尸体,当夜抱着她割腕自杀了。

  仿佛只有人死了,人们才愿意暂时的饶恕,这件事情渐渐平息,有人说永琮的许立做的太不厚道,也有人说许立不这么做,永琮背的黑锅更严重,这个集团很难再生存下去。

  一年后,许立高血压死了,许雅成为董事长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基本上被人遗忘了。

  查易婧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兄长和嫂子的错,但她就是接受不了爱人的死和自己有一丝丝联系,她再也没有回过国。

  查越笒听到这儿,车子已经开到半山腰了,事实是这样,真相是这样,永琮有错吗?说有错又似乎不是它的错,可骆嘉树父母自杀了,和永琮当初施加的压力有一定关系,这就是骆嘉树报复她的原因吗?和肖德荣一起报复她一家的原因吗?

  查越笒:“你们知道骆嘉树存在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你爸爸去见过骆嘉树的养母,她以前是骆宗的婚外情情人。”

  “爸妈,对不起,我曾经……和骆嘉树在一起过”。

  查易善不可思议,“什么?小笒你!”

  许雅也惊讶无比,“小笒你怎么可以和他?”

  “爸妈,我不知道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对不起——”,她声线颤抖。

  “因为他和肖德荣,那个女学生自杀了!他们怎么做得出来?”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小笒,爸爸现在就问你一句,你还喜欢那个畜生吗?”

  她想了一会儿,刚准备摇头,却让查易善以为她在犹豫是因为她还喜欢骆嘉树,气的满脸通红,扭过身来对她说:“你要是执迷不悟,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话刚说完,许雅和查越笒一声尖叫,“轰隆”一声,车子开出了山腰,从树林里滚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脸上罩了呼吸机,右腿上绑了支架和石膏,头上裹了纱布。

  她艰难的想要偏头看一看握着自己手的是不是爸爸和妈妈。

  不是,是宋颂。

  那一瞬间,她的眼泪顺着眼尾流出来,宋颂被她的动作搞醒了,看她一醒来就在哭,不知所措,跑出去找赵彧良。

  赵彧良进来后示意宋颂在病房外等着,他轻轻扣上门,走过来坐到病床前,食指滑去她眼尾的泪水,不忍开口。

  查越笒的呼吸机白气变多,呼吸变重,她想问他,通红的眼睛凝视着他,想要知道父母的结果。

  赵彧良还是开了口,瞒不住的。

  “老师和师母——都走了——”

  生离死别的极大的痛苦就在发生的那一瞬间,发生的时候,你从未想过一个人居然可以承受这样大的痛苦、悲哀。

  查越笒呜呜的声音从呼吸机里传来,眼睛也在哭,身体在哭,心里在哭,灵魂在哭。

  赵彧良也红了眼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一直攥着她的手。

  小笒,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值得总有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而不是悲伤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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