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是巴鲁大将？”颜博望在科尔沁城外围，碰到了胡真族的拦截。颜博望独自纵马站在两军中央。巴鲁独自纵马跟颜博望相会。
“不愧是颜教教主，素未谋面便识得巴鲁，巴鲁佩服。此事说到底跟颜教终究没有瓜葛，教主何苦为他金无铭送死？”巴鲁不明白，巴鲁高大健壮，头顶的长发束得高高的。背着弓箭，提着长矛在手。
“你的首领跟金无铭有盟约在先，却背信弃义，想必金木台给你们的条件更优厚？那是什么？承认胡真族的地位？敖汉、库伦、科尔沁都送给你们？”颜博望笑笑。
“你是个明白人，我胡真族并不关心谁当金楼王，只关心胡真族的壮大。金楼王金木台承诺剿灭金无铭之后，望山府西部六城均给胡真族，并封我家首领为府王。胡真族跟金木台虽素有恩怨，但利益当前，我们只能优先考虑胡真族。”
“巴鲁，你是忠臣良将，可惜没跟个明主。你想想，埃尔克能背叛金无铭，焉知金木台不会背叛埃尔克？西部六城？你觉得金木台会这么大方？许诺是许诺，做到还是另一回事对吧？你知道陈多哲为什么把胡真族派出来绞杀我吗？对金楼王金木台而言，你我自相残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灭了金无铭跟胡真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明白吧？”
“这？这个我们自然明白，但我们退无可退。今日我若放你过去，陈多哲的十万大军可就要灭我了。”巴鲁犹豫了。
“目前胡真族的地位确实尴尬，夹缝中求生存，一个不谨慎就是灭族之灾。巴鲁，你可要把眼睛擦亮啊，我若是你，这个时候会保存实力，毕竟胡真族还很弱小，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保存实力？”
“当然，你保存实力的理由我都替你想好了，有两个：第一，你是故意纵我入城，等我进了科尔沁城，你再来个瓮中捉鳖，这叫缓兵之计。第二，他一个科尔沁城主算什么东西，论身份跟你巴鲁大将勉强平起平坐。即便埃尔克投靠了金木台，也该遵从金木台的敕令再出兵不是吗？等金楼王的敕令到了，自然万事遵从，胡真族归顺的是金楼王，可不是什么陈多哲城主，是吧？一个字，拖，等风吹云散，我自然保你胡真族无忧。”
“这个？”
“族长，这是黑族前所未有的大胜利啊，我们先前低估了罗巴骑兵的数量，昨天你们斩杀的骑兵数量至少在两万。在山坡上看的我热血沸腾啊，哎呀，我当时恨不得冲下去杀他个痛快！”黑盖天脸上放光，所有人围在黑九帐篷里群情激昂。
“两万？三千陌刀队斩了两万罗巴骑兵？”黑九不敢相信。
“可不是吗？我在山腰看得真真的。黑族男儿都是好样的，以一当十，势如破竹，那样的风采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族长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是上天派给黑族的救星啊！”黑槐热泪盈眶。
“罗巴的步兵呢？撤了吗？”黑九看着黑世成。
“启禀族长，还在北线，黑族跟罗巴数度交锋，对罗巴人还是很了解的。他们无比奸诈又无比残暴，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不占领冷山罗巴绝不会退兵。”儒雅的黑世成说出答案，经此一战，黑九获得了四大将的衷心佩服。
“不错，任何时候罗巴要的只是冷山，他们对黑族会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那我们怎么办？陌刀队仅剩五百，还剩两万黑色军，两万黑色军能抵挡八万罗巴步兵？”黑盖天提出问题。
“怎么？你怕了吗？黑色军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纵然是死我们也绝不退让！”
“你说什么？我怕？你当罗巴人是纸糊的？他们跟我们一样高大魁梧，甚至比我们还要残暴。此次陌刀队大胜罗巴骑兵，不过是陌刀出奇制胜罢了。接下来可是罗巴步兵，他们手持长刀，你确定黑色军真能以一当十？”
“你的意思是打不过？我们就把冷山拱手想让？懦夫！”
“我什么时候说拱手想让了？你别含血喷人！”
大家七嘴八舌，没个统一意见，黑九突然大喊一声：
“好了！都住嘴！”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良久。
“黑桃。”黑九将腰间的颜教赤色令牌解下来，递给黑桃。
“族长，这是？”黑桃不解。
“黑族虽然初战告捷，但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论兵力论力量黑色军都不是罗巴步兵的对手，我估计再次开战就在这一两日。今晚劳烦黑槐跟黑桃带领黑族老弱妇孺离开冷山。”
“什么？离开冷山？”
“不错，战争是男人的事情，你们没必要枉送了性命。两万黑色军留在北线阻击敌人，你们带领八万黑族血脉前往望山府凤凰山。去找颜教教主颜博望，告诉他，我很抱歉没有完成他的任务。战死在冷山是我黑九的宿命，他日如果颜教主建立了那个人人平等自由富足的新世界，劳烦二位到冷山告诉我一声。”黑九郑重托付。
“族长，我不走，我的伤没大碍了，照样可以跟黑色军上阵杀敌。”黑槐留着眼泪。
“对，族长，我也是。你不走，我们哪都不去。不就是八万罗巴步兵吗？我们有武器，女人也可以上战场！”黑桃也不同意离开。
“你们不明白吗？纵然跟罗巴步兵决一死战，玉石俱焚又有什么意义？我让你们去望山府便是特意保留黑族一脉，纵然黑色军战死冷山，我相信所有的黑色军也是开心的。因为我们明白，家人还活着，黑族还在！告诉颜教主，严守望山府。罗巴国若是得了冷山，下一步必定侵占望山府！”
“是，谨遵族长吩咐！”黑槐跟黑桃明白了。
“颜教右军进城了？不动一兵一卒？”李树棠惊呆了。
“巴鲁？你！首领明明下令诛杀，你为何纵虎入山林？”李时欢怒不可遏。
“请问你们二位是谁？首领在此，我们探讨战场大事，尔等女奴速速退下！”巴鲁横眉冷对。
“等等，进城？巴鲁，我们还有两万大军，颜博望区区五千，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埃尔克难以相信的看着巴鲁，但再难相信，事实摆在眼前。巴鲁让开通道，颜博望就这么毫发无损的穿过大部队走远了。
“首领，颜博望此刻还没进城，我们现在追上去，一切都还来得及。颜教区区五千，以四打一，费不了多少时间。首领，你下令吧，我愿带兵去追！”李时欢的急切显而易见。
“大胆女奴，再不闭嘴，我手里的长剑可不答应！当初若不是你们在首领身边鼓噪，胡真族何来今日之祸？”巴日挥剑直指李时欢。
“树棠，时欢，你们还是先退下吧！”埃尔克叹口气。
“什么？”
“巴鲁跟巴日是对的，金木台知道我跟金无铭签订了盟约，不管是真是假，此事终究在金楼王心里过不去。纵然我今日帮着金楼王灭了金无铭，他日我能否获封西部六城，可就要看他的心情了。变数太多，我们不如保存实力静观其变。”埃尔克这次同意了巴鲁跟巴日。
“什么？首领糊涂啊！您以为这个时候的胡真族还能中立吗？你已然背叛了金无铭，便只能依靠金木台，不知道首领还在犹豫什么？”李树棠点破要害。
“不错，首领担心金木台食言吗？我们胡真族围困科尔沁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灭了造反的金无铭建立军功。他金木台是金楼王，身份贵重，怎会因为区区六城反悔于胡真族？他若反悔，以后还有人效忠金楼王吗？说金楼王会反悔的完全就是在恶意中伤，金楼王在位十一年，你可曾听说金楼王食言的事？没有吧？”李时欢点头称是。
“纵然如此，那个科尔沁城主算什么东西，我好歹是胡真族首领，他怎么能命令我？要打要杀我只听金楼王金木台一人号令。”埃尔克眉头紧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夹在中间的确实为难。
“首领，战机稍纵即逝，不能犹豫。这样吧，我先带一队人马去追，拖住他们可好？待金楼王敕令到了，首领再出面，这样有什么责任我一个人担了。”李时欢说出自己的建议。
“这个？”埃尔克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追吧，有点骑虎难下，不追吧，又难以向金楼王金木台交代。
“贱奴巧舌如簧，动我军心，巴日，拿下！”巴鲁拔剑而出。
“住手！”埃尔克一声大喝。
“你说什么？颜教驰援金无铭？”金木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颜教，颜博望亲率颜教五千右军，已经快进入科尔沁城了。”通信官恭敬的跪在堂下。
“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这个颜博望躲在凤凰山，当初早点灭了多好。哎呀，可惜啊，不想他今日竟有了万余人的叛军。陈多哲在做什么？为何不阻击？”金木台连连痛悔。
“陈多哲派了埃尔克，但这个埃尔克不但没有阻击，还让出通道放颜博望走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金木台目瞪口呆。
“埃尔克说他是胡真族首领，只听王命。”
“这个该死的埃尔克，果然两面三刀不能信任。”金木台气得脸都变形了。
“大王，埃尔克不足为虑，倒是这个颜博望，我以前小瞧他了。”申嫱走了出来。
“颜博望？”
“不错，这个颜博望能在阵前说动埃尔克，这就不是一般人了。这个颜博望是个变数，我的计划里没有安排他。好在问题不大，颜教不成气候，倾巢而出也不过一万人，一切都还在控制中。蹦得再高也是个蚂蚱，我不会让他活过这个冬天！”申嫱眼神一凛，陡现杀机。
黑族子民从冷山南部下山撤退，天已经亮了，他们扶老携幼，不断回望。眼神中有不舍，他们舍不得冷山，这是他们居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这次背井离乡，他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返回？他们舍不得黑色军，他们离开了，可是他们的父亲、儿子却留在冷山北线，为了他们跟罗巴人决一死战！留下的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离开的何尝不是万箭穿心？
上万名黑色军手持各式武器，冷冷的站住山脚下，一望无垠的山谷中，放眼眺望，目光所及均是黑压压的罗巴步兵！
维克多骑着战马，大喊一声“杀！”，所有的罗巴步兵便如鬼魅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黑九跟四大将迎风而立，一脸肃穆，突然黑九大喊一声：“杀！”
上万名黑色军便如潮水般奔涌向前！
双方刚一接触，便陷入了混战。这是一场可怕的战争，互相砍杀，分不清敌友，只能看头发。金发的是罗巴人，黑发的是黑族人。一个黑色军刚把面前的敌人刺死，自己的胳膊就被右边的罗巴人砍断，断掉的胳膊依旧抓着长剑，鲜血喷涌而出，一个罗巴人上前揪着他的头发，傲慢的将他的头颅割下；一个黑色军手持陌刀横在腰间上下飞旋，前后砍杀，一时间无人近身。突然一只冷箭正中他的胸口，黑色军的陌刀倒下，跪下身体，刚把箭头折断，一个罗巴步兵冲到，一刀将他自左肩劈开；一个黑色军需要对战三四个罗巴步兵，这样的对战是惨烈的。刀光剑影中，很多黑色军常常支撑不到一分钟就会倒下。
黑色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突然天空雷声大震。一种类似雷声的巨响由远及近，越来越近，一艘黑色飞船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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