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钟灵凤领悟女人优势 贯以岱镀完金回北京
钟灵凤感到浑身酸懒，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想起床。她在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她觉得过了好久，脑子还是懵懵懂懂的。她光着身子下了床，走进洗手间里洗澡。
她站在花洒下面，让温暖的热水从头顶冲下。她逐渐恢复了记忆，想起来了她是怎么样和汪秀芝搭尹小爵开的丰田车来到俱乐部里面的深院，在那里吃饭，去舞厅跳舞，然后随贯以岱来到他的睡房……
她哭了，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花洒喷出来的热水合着她的泪水流过她的全身，流进下水道。她干脆把花洒从架子上拿下来，拿在手上，对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仔细地，反复地冲洗，好像要把她心中的痛苦，不幸，悲伤和身上的污秽一样，都冲得干干净净。
她的眼泪哭干了，身子也站不住了。她坐在浴缸里，扳动一个关上出水口的机扭，让热水在浴缸里不断上升。钟灵凤躺在浴缸里，热水从泄水口流出的发出的潺潺水声，让她的头脑逐渐地清晰起来。
贯以岱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像话剧《日出》里的陈白露那样，靠卖身体来换取生活的资源吗？
我可不是下贱的女孩儿。我把我的身体和灵魂都给了娄曦东，那是因为我爱他，我愿意。我愿意把全部生命都给他，可是他怎么对我呢？他先是让我替他承担责任，我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对我不闻不问，在我抢救回来之后，一走了之。我的身体、灵魂，乃至整个生命，对于他来说，是那么轻忽，那么卑微，那么不值得他一顾！
贯以岱呢？他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尊重我的，他知道我生活困难，愿意施以援手。而且在反映人性最为直接的床笫之间的互动，他也是非常尊重我的。这一点，连娄曦东都赶不上他。
那我为什么要对于和他的一夜感到那么难过？相比之下，对和娄曦东的一夜又感到那么幸福？
这几乎是所有女人的难以解释的问题。
钟灵凤不知道想了多久，她觉得她终于想通了。这里面的区别，就在于‘自尊’。和娄曦东，是我愿意，甚至渴望的；和贯以岱，是别人安排，我不得不做的。可是后果呢？和娄曦东，结果是自杀；和贯以岱，结果是一晚的消费、享受，还有生活上的依靠。
那种是更合理、更值得的选择，不是很清楚了吗？
难怪汪秀芝看我的时候，是那样的羡慕、嫉妒了。别人不是觉得我交了好运么？
钟灵凤渐渐想通了，身上也有力气了。她拿毛巾擦干身体，裹着一条大毛巾出了洗手间，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装有一千块钱和贯以岱电话号码的纸条的信封。
她拿着这个信封，颓然跌坐在沙发里。一千块钱，她父亲要上八、九个月的班才挣得来。有了它，直到毕业，自己挣钱之前生活是没有问题了。
这是不是卖身的钱？
以前，这个问题是会困扰钟灵凤的，现在她想通了。说到一个‘卖’字，那是女人们忌讳得不得了的。可是，难道男人们不‘卖’？中国古文化的一条做人道理，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古时候女人出嫁，不也是可以用售卖的售字么？
如果一定要说到‘卖’，贯以岱用最高的价格，体面而又尊重的方式来买，不是真心来帮衬的吗？不是一桩很有运气的‘买卖’吗？如果有人来用‘卖’字来骂我，只不过是说明她们是由羡慕而生嫉恨罢了。我有什么不能理直气壮来面对的？
做买卖，要货好。好货才能卖上好价钱。那些骂我的女人们，不就是因为货不好，卖不上大价钱而羡慕嫉妒恨吗？钟灵凤好像有点儿得意起来。
她拾掇好了自己，按照贯以岱说的方法，打电话叫了一份饭。吃完了饭，叫了一辆小轿车，让小轿车一直送她到校门口。她下了车，挺胸凸肚地进了校门，直到自己住的宿舍，全然不顾别人看她的目光。
这以后，贯以岱和钟灵凤经常都有接触，有的时候也住在一起。直到三个多月以后，在一次在桂林路的一家西餐馆吃饭的时候，吃到一半。贯以岱面露悲戚之色，说道：
“灵凤，三天以后，我就要回北京，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一般我是不会再回北河市了。我的妻子马上要从英国奉调回国，她在机关里升了职，我必须到机场去接她。没有我的好日子过了。”
贯以岱在这些天的交往里，告诉了钟灵凤他们家的情况。他的妻子，是他父亲的老首长的女儿，拿贯以岱的话来说，是个十足的官迷。原本说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可是这小两口的脾气秉性是大大的不合。妻子以继承老爸的官位为终身奋斗的目的。因为她的爸爸是贯以岱的爸爸的首长，她在家里的权威自然要高于老公。
贯以岱却是懒散惯了，虽然很聪明，但不努力，凡是都是执行六十分原则，过得去就行。这也使得老婆对他十分鄙夷。三年前老婆被派往海外，工作勤奋，连升三级。而贯以岱呢，还是个科级干部，仗着老爸的影响和面子混。
这次到北河大学进修，也是老爸说，改革开放，经济工作吃香。北河大学的经济系有名，便托了个北河市的老战友，安排贯以岱到那里去进修，其实不过是增加一些资历，镀层金罢了。
这次贯以岱倒是在钟灵凤的面前动了真情。他说：“灵凤，我们这些高干子弟，别人都羡慕得了不得。仗着上辈子打下来的天下，现在行不行的都能吃香喝辣。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老婆和我都早就有离婚的意思，可是她爸妈和我爸妈都死不同意。
“他们四位老人都说，她爸和我爸是战场上同生共死的交情，儿女们结婚了怎么能够离婚。要是谁提出这个意见来，岂不是对不住老战友？”
“因此我们就拖着，平常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她走她的仕途，我就瞎混。我好羡慕你，你自己能主自己的命运，我不行。”
贯以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口齿已经不清楚了，钟灵凤赶紧打电话叫车，车来了以后由司机帮着，把贯以岱弄回招待所。钟灵凤陪了贯以岱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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