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良辰美景奈何天
公司前段时间刚刚放假，她拿到了年终奖，前后算算也有四万块，她想着可以给筱雨包一个大一点的红包了。她拿了五千块放进红包里，上面写上“喜结良缘”，楷体鎏金，十分喜庆。
她打电话告诉赵彧良明天要去参加钱筱雨的婚礼，问他去不去，他说他得去B市办点事，让她把红包给钱筱雨，她说不用了，你又没来，给什么份子钱啊？赵彧良在电话里笑着说，她不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我也算长辈了，不给不合适。
她噗嗤笑一声，本来想说你才多大，居然自称长辈了，话到嘴边忽的想起赵彧良今年都三十六七了，她嗯了一声，不知如何接口。他默了几秒，说，阿之要出狱了，他暂时先不会见你，他要去美国两年左右，把书读完。她听到阿之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一紧，呼吸似乎都凝住了，回国之后她一直没有去看过赵庭之，不是她忘了，是她不敢，她在国外待了六年，他们有六年没见了，六年了啊。
有一句话是什么，近乡情更怯——他可能变了，也可能没变，但无论如何，六年的时间让她变了，想到他，就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的背影，一切好像还在眼前。午夜梦回时，泪流满面，冰凉潮湿。
赵彧良看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知道她需要时间自己整理情绪，没说几句就挂了。
她关掉灯，外面宋颂还在用鼠标“哒哒哒”地点击电脑修图，屋里偶尔有风声，却不大，她闭上眼入睡，她知道今晚她会梦到他。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的就起来，化妆穿礼服，她戴上赵彧良给她买的项链，但后来还是脱下来了，换了一条项链戴。昨晚她恍惚记得自己是做了梦的，但具体内容她记不大清，记得的只有赵庭之那痞痞的笑。
到钱筱雨家的时候，她看到了很久不见的方妍，看上去有些憔悴。
“你来啦，等会新郎要过来接新娘子了，还指不定怎么闹呢”方妍看着査越笒笑着说。
“是啊，到时候该好好找秦民要红包”
“走吧，去看看筱雨婚纱穿好了没有。”
钱筱雨穿着一身水蓝的婚纱，头发披在那儿，妆也还没化，她和方妍都惊讶的相互看了一眼，“筱雨，你怎么没让化妆师来？新郎都快来了。”
钱筱雨摩挲着桌上的首饰，“阿笒，你帮我化妆吧，小妍你去陪一会儿我爸妈。”
方妍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出去了把门带上。
查越笒坐下来，“筱雨，你想化浓一点还是淡一点？”
等了许久都未见她说话，她朝镜子中一看，钱筱雨的脸上有两行泪渍，她慢慢的停止动作，“筱雨，结婚的日子，哭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化妆吗？因为我怕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她摸着筱雨柔顺的长发，笑着说，“我看秦民对你是挺好的，伯父伯母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你也笑一笑啊，今天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钱筱雨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阿笒，我有点想他”
她笑容褪去，因为她知道钱筱雨说的“他”是谁，那是她埋在心里深处的人，一想起就像伤口处没有掉下的皮被人撕扯般的疼痛，疼到心底里去。
“阿笒，我要结婚了，我等了这么久，我还是结婚了，我该高兴啊，可为什么我的心里这么难受呢，你说，为什么呢？”
査越笒握紧了手，“今天一定要说这些吗？筱雨——”
钱筱雨从镜子里看到她苍白的脸，笑出声，笑出了热烫的泪水。“阿笒，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要说。我爱他，我曾经一度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即使他为你坐了牢，即使你曾经一点都不爱他，他还是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可是他不知道，我愿意为他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可能爱情就是这样，世界那么大，来来往往行人匆匆，眼里也只有那一个人。”
“我帮你梳头发”，她低头拿过梳子。
“阿笒”，她哽咽，“今天我就要嫁给另一个人了，我们三个人里，总该有一个人得到幸福不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她擦掉眼泪，坐正身体，“把我化得好看点，秦民该来了”
“好，你放心”。她声音低低的，钱筱雨一定也知道赵庭之要出狱了，可她都放在心里。
房间里有些昏暗，新装修的房子还带着点油漆味，空气中浮动的还有苦涩的、忧伤的的香味。她在暗处闭上眼，听到地板上传来两声“滴答”，水珠冲到地上毫无预兆，晕开两处没有形状可言的水渍，在温暖的房间慢慢的蒸发干。
査越笒帮她戴上新娘的头饰，两人相视一笑，“我听到新郎的声音了呢”。
“快去讨红包，记得和小妍两个人多要点，千万别客气”
“当然”
门口方妍正拦着秦民，秦民穿着白色的燕尾服，平淡的眼角此刻满是无可奈何的笑意，可是她看到了，秦民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都是藏不住的幸福，他是真的很爱筱雨吧，她笑开，也走上前去，“快给红包，否则，别想见到新娘子”
“好好好”，秦民双手抱拳，“女侠，给你们，我可以进去见新娘了吧”
秦民递来的是两个袋子，里面是香奈儿最新款的手提包，査越笒打趣，“可以啊，秦民，还真舍得，我收下了”，方妍也扬扬手中的包，“我可不像阿笒那么好打发，一个包就想把我们的好姐妹娶走可不行哦”
秦民哭笑不得，只差没跪下了，“姐姐，放过我吧，我可是心急的不行了，红包婚礼上还有，一定给你！”
众人吵闹之中，房间的门开了，所有人停下了动作，钱筱雨提着婚纱，脸上是美丽的笑容，“你们不要欺负我的新郎啦！”
査越笒看着秦民一脸惊艳的表情，悄悄地退到一旁，筱雨她很坚强，她知道该收起所有的过去，下一次流泪不要再伤心难过了。
这时候，郑同也也来了，方妍的笑容忽然凝在了脸上，郑同也像是没看到方妍一般，嘻嘻哈哈的说，“哎！我来了啊，新郎可别想抢我的活啊！新娘可得由我这个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的哥哥背下去，谁也别抢！”
“行行行，你来你来！”大家又是一番哄闹，都下了楼，她看见方妍还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小妍？”
方妍回过神来，“哦，没事，走吧”
到婚礼现场，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她坐在饭桌上，郑同也正在招待客人，突然他回头看着她，也看着方玩，她朝他一看，肖栖栖挽着骆嘉树的胳膊走来，骆嘉树的气色还不是太好，但人看上去还算精神，肖栖栖穿着一身白色小礼服，很漂亮。
“阿树，栖栖，你们来啦，往那儿坐吧”
肖栖栖娇笑，“大同，这是我们的红包，我去和筱雨说说话，阿树，你和我一起吧”
“恩”
查越笒看了眼旁边，方妍低头喝着饮料，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站起来，“小妍，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门口。”
“大同”
“你怎么来这儿了？”
“屋子里有些闷，来这儿透口气”
“阿笒，你去陪陪小妍吧”
“你说实话，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他朝饭桌的方向看了过去，“我向她求婚了，她……拒绝了”，他抚上心口，眉眼间都是失落，“你说，她多狠的心呐，她不知道我也会难受吗？”
“小妍爱骆嘉树，你不是不知道”
“对！可是骆嘉树不爱她啊！现在你也回来了，阿树的心在你身上，她怎么那么傻”，他苦笑一声，“其实，我也傻”。
“大同”，她摸了摸手上的镯子，“谁都没有对错，就像以前我是恨着骆嘉树的，可渐渐的，我发现，有什么可恨的呢？都是你情我愿，没有人逼你，如果一定要做出个什么选择，你也得认了”，她拍拍他，说道：“婚礼快开始了，进去吧”。
“阿笒”，郑同也拉住她，脸色复杂，她笑了一下，“我晓得你要说的是什么，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懂得的这些，我自己也不知道，走吧”。
婚礼进行曲响起，查越笒一直都觉得这是全世界最悦耳的曲子，小时候看到电视剧里情侣结婚在这样浪漫的音符里相拥，亲吻，该是多么幸福。
钱筱雨挽着她爸爸的手款款走上红毯，红毯的尽头，秦民那么温柔地注视，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筱雨，你一定要幸福。
秦民接来了钱筱雨的手，接下来是证婚人发言，新郎新娘互相许诺，接吻，开香槟，礼成之后，钱筱雨手捧着鲜花，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
“今天，我结婚了！我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我要和我身旁的这位先生携手走过一生，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以后就是我的座右铭了！”底下一片鼓掌，郑同也喝的脸通红，扯着嗓子喊，“新娘子！把花抛给我！一定要啊！”
钱筱雨甜美地笑，“你可是男的，你想得美！”，“大家站好了啊，我要抛花啦！”
査越笒和方妍都坐在桌子上看着女生都往上去蓄势待发，査越笒揶揄，“小女生抢抢就是了，那些三大姑八大姨怎么也去了？”
方妍抿了一口饮料，“凑个热闹呗”
“筱雨竟是我们三个人之中最先结婚的，原本都以为小时候的诺言都不算数了，没想到今天咱们还是伴娘”。
“幸福就好，即使筱雨不爱秦民”
“恩，可是，很多时候被人爱着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是啊，到头来或许我才是那个最放不下的人，我对不起大同，也对不起你”。
她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大口，“当年，是你去找赵庭之的吧”
方妍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是”，“阿笒，当时我顾不得那么多，没有人能帮我，只有赵庭之了，他那么喜欢你……对不起”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你应该去他面前道歉！你毁了他！”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闷了一口酒，“这些事，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阿笒”，“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可是，我没办法抛下阿树，我爱他爱了二十年！”
“你们都是一样的自私啊，方妍，有时候，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一方世界寂静的可怕，外面的世界喧闹喜庆。
好像是一个小女生抢到了花，郑同也喝多了，摇晃着走上礼台，拿过话筒，“哎！同志们！今天，是我的拜把子妹妹结婚的日子，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不要客气！呐！今儿我真的非常开心，我们几个，呐，阿笒——筱雨——我——阿树，还有……我最爱的小妍！几个人里面，是筱雨先找到了幸福！哥哥我开心啊，所以今天谁来找我喝酒我都不拒绝，啊！我可是认真的……”说完，他又晃了一下，査越笒看不对头，走上去想要把郑同也拽下来，没想到郑同也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看！旁边的这位女士，是我的小妹！长得漂亮吧！她是我见过的，嗝，最好的女人，也是最让我心疼的”，他停住了，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也不晃了，“阿笒啊，别怪我，我把你看成是我最亲的妹妹——”，査越笒扶住他，想要拿过话筒，郑同也忽然抱住她，又松开了，“阿笒，你让我把话讲完，骆嘉树！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爱的人到底是谁！你以前他妈都做了什么啊！你能不能把方妍给我！我爱……”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掴了一掌，所有人都惊讶于突然的变化。
方妍扬起的手还在空中没有收回，郑同也被打偏的脸也维持着僵硬的姿势，“郑同也！你闹够了没有！”方妍语气激动，胸膛微微起伏，红了眼眶。
査越笒也没想到方妍会突然跑上来打他一巴掌，郑同也松开了搂着她的手，低着头，“方妍，在你眼里，我其实特别犯贱吧，你讨厌我我从来都知道，今天也确实是我喝多了酒说了胡话，你这一巴掌打得好，把我打醒了，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说罢，不顾愣在台上的二人，去椅子上取了西服外套，径直向外走去。
钱筱雨焦急的脸都红了，“大同他喝了那么多酒，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啊”，秦民握住钱筱雨的手，“别着急，我马上喊朋友出去找……”
“不用了”，査越笒说道，“你们今天结婚，大同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婚礼继续，我出去找他”。刚准备转身离开，被人拉住，转身一看，是骆嘉树。
“阿越，我陪你找”。
“不用”，她甩开他的手，肖栖栖也走了过来，皱着眉说，“大同怎么也不该在今天说那些胡话，真是喝多了，阿树，你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别去了，不要让我们再多担心一个人好吗？”
骆嘉树挣开肖栖栖的手，“我没事，你去陪着筱雨吧”，他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方妍，没有言语，便拉着査越笒走了出去。
“骆嘉树，你放开我行吗？”
他苦笑，“其实——大同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我是那个最罪大恶极的人”
“呵，真的挺好笑的，在这种时候来忏悔？演电视剧吗？”说完转身朝车子那儿走。
骆嘉树高大的身影颤了颤，“呵，是啊，我都厌恶我自己了。走吧，大同没开车，应该没走多远。”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交流，一前一后的找着。
最后，她是在人民路咖啡馆的门外面找到郑同也的，他瘫在地上，旁边是一摊呕吐的秽物，眼角的水渍一直沿到耳后。她把郑同也扶到骆嘉树的背上，她听到大同嘴里一声几不可闻的“妍妍……”她从包里拿出纸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把他放到他车子里，我送他回去”。
“我送吧，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她想了想，自己一个人也背不动郑同也还是答应了，“行，我和你们一起”
“恩”
到了郑同也家里，骆嘉树帮他换了身衣服，査越笒去厨房熬白米粥，倒了杯热水来到房间，像哄小孩似的，“大同啊——醒醒啦，起来喝热水，喝了再睡好不好啊？”
骆嘉树许久没见到査越笒这般温柔耐心的模样，他静静地看着，郑同也真的哼了两声，喝了几口热水又继续睡了。
他随着她来到厨房，白粥正微微的冒着热气，米还没有胀赖。他靠在墙上，“阿越，我能喝一碗粥吗？”
“随便你”
骆嘉树突然有些感谢今天的意外事故，至少她对他说话了。他想她，他等了她六年，他要把她找回来。
她拿出震动的手机，是赵彧良，她迟钝了一下，还是接起，“喂”
“婚礼还顺利吗？”
额，神算子也，“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来照应一下”
“严重吗？”
“没事，他就是喝醉了”
“女的？”
“是郑同也，对啦，你在B市办事办的还顺利吧？”
“就是拿点资料，或许很快就能搞清楚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她嗯了一声，“赵彧良——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了，你不要太辛苦”
“难得听你关心我一次，行了，我挂了”，赵彧良调侃道。
“哦”
骆嘉树看到她接电话的语气十分亲昵，难道打电话的是上次那个男人？阿越她……对别人动心了吗？他背过身去，苦涩的闭上眼，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是他自作自受。
査越笒等得有些困了，已经十点了，她调到小火煮着，坐在餐椅上，沙发上坐着的是骆嘉树，她下意识的不想过去，屋子里开了空调，已经暖和许多，她有些熬不住睡意，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骆嘉树走过来，想把她抱到沙发上去，刚碰到她的肩膀，她突然一坐起来，“别碰我”。
他本就气色不佳，折腾了一晚上已经有些疲惫，此时她的话就像一把刀子刺进身体，脸色更是煞白，“对不起”
她看到他的脸，撇过头去，“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去房间里看看大同”
“恩”
査越笒坐在椅子上，捂住脸，是啊，她告诉自己告诉别人自己不恨骆嘉树了，但其实心里还是很抵触的吧。骆嘉树就像□□，她一靠近就会变得不像她自己了，她起身一口气喝了一杯水，看着锅里的白粥冒着小泡，窗外的月色很清明，快要过年了，街市上也是热闹非凡，深夜了，大街上还是有很多人。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是在沙发上，还是睡着了，最终骆嘉树还是把她抱到沙发上去了，身上还有他的外套。她走到厨房，粥已经熬好，有些凉了，旁边有他留的纸条，“我有点事先走了，记得把粥热了再喝。——骆嘉树”。
她去房间里，郑同也还在睡，她感觉昨晚大同说出那番话也许并不是酒后胡言，应该是真的要放手了，他爱的辛苦，日子总要过，他坚持不下去了，没有人会怪他。
她回到家的时候，宋颂不在家，她打给钱筱雨。
“喂，筱雨”
“大同没事吧”
“没事，把他送回家了”
“那就好，昨天……骆嘉树一直和你在一起？”
“恩”
“栖栖她……”
“肖栖栖还觉得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
“这……哎……他们两毕竟都订婚了，自然是不希望他回来找你了，阿笒，我的话这次不中听，但你还是听一下，你们之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六年时间也不短，我知道你放下了，可是他们不像你，你还是离骆嘉树远点，对谁都是好的”。
“恩，我知道”
“没事，哎，小妍昨晚像丢了魂一样，也把我吓到了”
“好好照顾她吧”
“其实，我觉得，小妍对大同也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对过去的回忆陷得太深，对过去的骆嘉树执念太多，她不愿看清自己真正的感情，这么多年大同对她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她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其实现在这个局面，倒是对大同是好的”
“恩……大同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找一个爱自己的比找一个自己爱的要轻松许多。”
査越笒拉开窗帘，寒冬的风刺骨，路上行人缩着脖子，她打开窗户，迎面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战——深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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