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失眠
凌晨一点，白日的喧嚣彻底落幕，零星能看到一些卖夜宵的小摊，生意冷冷清清，街道上基本看不到行人。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了街边，副驾驶的车门被从里打开，顾帆钻了出来。
他常年熬夜，脸上不见一丝疲惫，上身微屈，对着坐在驾驶坐上的陈老师说：“老师，我走了，今天谢谢你。”
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步伐很快，绵绵细雨落在他的身上，头发有些微湿。
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陈老师拿着一把伞追了上去，顾帆步子太快，她追了几步发现追不上，停住，对着他的背影喊：“顾帆，等一下。”
听见声音，他停在了原地，没有回头。
陈老师一路小跑过去，见他紧紧抿着嘴，一脸倔强，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心疼自己教的这个学生，把伞撑开，把伞柄塞到他手里，低声说“你不要老师送你进去，那这伞你总该拿着吧，下着雨呢，担心淋感冒了。”
顾帆低头看着手里的伞，心底有些自嘲，过了几秒，把伞还回去，嗓音沙哑，“不用了，老师你用吧。”
“诶，你这孩子……”
顾帆没有看她，轻轻挣开她的手，低声说了句“走了”，就淋着雨，头也不回地走了，融入茫茫夜色中。
背影看起来孤独落魄。
过了一会儿，顾帆到了家。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家里漆黑一片。
“咔”，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客厅里的吊灯亮了，屋里的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
顾帆弯着腰在玄关处把鞋脱了，换上拖鞋，把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外套脱下，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拿出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药膏，趿着鞋，懒懒散散地往楼上走。
上楼的时候，把客厅里的灯关了。
客厅里再次漆黑一片。
顾帆刚迈了两级台阶，“碰”客厅里传来酒杯与桌面触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嗤笑声。
“咔”顾帆把客厅里的灯再次打开。
缓缓转过身。
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真丝睡衣的女人，翘着腿，头发被烫染成黄色，脸上保养得当，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见顾帆一脸狼狈，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快感，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红酒杯，轻抿了一口，慢吞吞的开口：“大英雄回来啦。”
女人说话时尾音有些轻微上扬，听起来很勾人。
顾帆满脸厌恶地看着她，眼底全是嘲讽，转过身，接着往楼上走。
女人见顾帆不搭理她，一丝怒容从脸上闪过，再次开口，语调已不像刚才那么勾人，反而有些气急败坏，“你在外面惹事了我不管，但电话别打到我这里来，我没空处理你的混账事。”
“档案里我监护人的第一联系方式是你的。”顿了顿，顾帆转过身，眼睑有些微微发红，眼底深不可测，“我他妈的才不想给你打电话。”
“呵。”女人见顾帆难掩怒气，心底有了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别给我惹麻烦。”
顾帆盯着女人看了很久，脸上的厌恶越来越浓，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涌，嗓音因为怒气变得更加暗哑，“你管好你自己吧，在外面乱搞被人弄死了，没人会给你收尸。”
说完，没再看女人，转身快步往楼上走。
女人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猛地站起来，拿起红酒杯，脚步凌乱冲到楼梯口，使劲儿往顾帆的身上砸。
距离太远，红酒杯在离顾帆还有两米远的地方掉了下来，“哐当”一声，红酒杯顷刻间碎成玻璃渣，红酒在台阶上侵染开。
女人站在楼梯口，因为太过生气，呼吸有些加重，胸口微微起伏。
“哐”卧室的门被顾帆反手关上。
一切归于平静。
***
姜菡躺在床上，宋茹用冰袋敷着她还有些红肿的脸，见姜菡疼得有些哆嗦，心疼得眼圈都发红了。
敷完脸后，把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她的脸上，怕她疼，轻柔地对着伤口吹了吹。
卧室门被推开，姜柏强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见宋茹在给姜菡抹药膏，眼底全是怜惜，怕宋茹手重碰疼了她，忍不住开口提醒：“你抹药的时候轻点儿。”
“爸妈，我真没事了，你们别担心了。”
宋茹把药膏放回药盒里，把棉签扔到床边的垃圾桶里，把姜菡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能不担心吗？幸亏你那个同学来得及时，要不然……妈，妈真的不敢想。”
见宋茹又哭了，姜菡坐了起来，从床头柜上的抽纸盒里扯出一张纸，轻柔地给宋茹擦眼泪，低声安慰；“妈，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姜柏强把牛奶递给姜菡，“菡菡，今晚让你妈妈陪你睡吧。”
姜菡今天哭得太多，嗓子有些疼，喝牛奶的速度很慢，小口小口的吞咽，喝完牛奶后，把杯子递给姜柏强，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一个人睡就行。”
说完，乖巧地躺了下去，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闭上眼睛，说了句晚安。
姜柏强见姜菡满脸困意，把还想说话的宋茹拉了出去，顺手把房里的灯也给关了。
“碰”门被轻轻关上了。
姜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里神色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在回来的路上，宋茹告诉她，在警局的时候，警察给顾帆的监护人打电话，那个电话应该是顾帆他妈妈的号码。打了好几次，对方才接了电话。听到是让她来警局接顾帆，说了句她不在国内，就立刻把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对方直接关了机，警察没办法了，只能通知班主任过来接人。
没想到顾帆的家庭居然是这种状况，这出乎了姜菡的意料。
原来他竟然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姜菡感到鼻子有些发酸，好像有些心疼他了。
仔细回想了很久，上一世媒体爆出的新闻里，都是说顾帆从小养尊处优，生长在一个商贾之家，并没有爆出过有关他家庭不和的丑闻。
姜菡有些心烦，把被子往上拉，盖住了头顶，思绪一片混乱。
轻叹了一口气，过了很久，才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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