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唔……”，“好痛”，苏月揉着剧痛的额头慢慢睁开双眼。
“咦，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着眼前充满东方古典气息的布置：雕花拔步床，镂空红木窗棂，满目素雅的陈设，苏月不由暗自好奇。
“小姐，你醒了”，趴扶在床边的少女抬起红肿双眼，激动的叫了起来。
“小姐，这好似是东方古国对大户人家深闺女子的称呼”，看着身上素白罗裙，精密的绣花匝满裙底，袖口，虽式样简单但隐约透露出几分过往繁华。
起身缓步走到菱花镜前，望着镜中那张清秀寡淡的小脸，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略为瘦弱，只有那双眼睛若星辰大海，熠熠生辉，使原本稀松平常的面容都耀眼起来。
身为28世纪M国皇位第三顺位继承人的苏月三殿下，自然进修过遥远的东方古国文化。
没想到作为帝国的大冥想师，竟然在自己的高聚能射线实验中，华丽丽的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神秘的东方古国。
没有原身精致美丽的容貌就罢了，再闭目试了试内息，空空如也，竟然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苏月不由暗自叹息。
环视身周，突然惊喜俯身。只见床畔卧着一个银白色小盒，大约一掌长宽，还有个小巧的把手。
“原来不是什么都失去了，幸好还有你在！”苏月心中惊喜不已。
“小姐，这是在您昏倒的路边捡到的，小姐牢牢抓在手中，直到刚刚才松脱，奴婢就给您搁床边了。”
“小姐，您可千万别再想不开了”，小丫鬟说完又伤心的哭了。
“嗯，不会了！小姐我已经死过一回，再不会犯傻，一定要重新好好的活！”
想着失败的实验和冷漠无情的母皇，还有两个天天只知争权夺势的皇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没什么，不过是系统重启罢了。
“哦对了！我撞伤了头，失忆了，能告诉我我叫什么，和我身边所发生的事么？”
小丫鬟听了忙担忧的扶着苏月坐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原来此地是东璇国，原身是该国四大权臣之一尚书令杜由检杜大人的嫡长女杜蘅，年方十四岁。
只因恋慕青梅竹马的表哥宗希，见婚约被毁，求而不得就羞愤撞墙，自绝其身。
“原来是这样啊，又何至于如此呢？既然不爱了，就干脆放手岂不痛快?上苍垂怜既让我重活于你身，就让我们一起抛弃过往，重新开始吧！”
小丫鬟见杜蘅神情初始凝重，继而缓缓舒展，知道小姐定是想通了，顿时破涕为笑。
“你叫什么名字?”杜蘅笑着问道。
小丫鬟擦着泪水，忙道“奴婢叫雀儿，今年十二了，自从夫人去后一直留在小姐身边！”
继承了原身的破碎零散记忆后，才慢慢想起那命运多舛的便宜娘，江南道天一阁阁主钟樾独女钟芙蓉。
当年痴情的娘亲携四大书院全部孤本藏书，下嫁当时只是一俊秀小儒生的杜由检，令杜由检在短短五年时间收拢天下读书人，顺理成章成为文人之首尚书令，总理科举、外事、起草奏章等事宜。
可叹“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一朝登高位，就撅弃炕上妻，迎娶了心中的白月光茹雅为平妻。
可怜当时已身怀六甲的钟芙蓉郁郁寡欢，产下杜蘅后没几年就气血枯竭而亡。
俗话说得好，“这有了后爹就有后娘”。
自钟芙蓉去后没多久，茹雅便跃身成为了茹大夫人。
她上位伊始，便匆匆遣散了钟芙蓉身边所有的丫鬟，只剩下一个小丫头雀儿无处可去，才留在了杜蘅的身边。
钟樾知晓此事后拈须长叹，派仆从欲接回杜蘅回天一阁抚养，却遭到尚书令杜大人的严词拒绝。
知晓他是畏惧世人悠悠之口，并非对杜蘅真有慈父之心。不由心灰意懒之下，飘然而去，寻名山隐居去了。
可怜小杜蘅从此再无人照应，雀儿又年少懵懂，主仆二人生计艰难，无枝可依。
“雀儿，我头痛得紧，要歇会。你暂且出去，把门给带上！”杜蘅捂着额头，故作疼痛状。
雀儿看小姐好似还疼得厉害，不敢打扰她休息，忙应声出去。
待关紧了门窗，杜蘅这才拿过金属小箱，食指指膜按动把手处，只听“咯吱”一声，箱子打开了。一排蓝色荧光闪起，“殿下，悠悠启动成功”，一把机械童音响起，“能量20％，请立即充电”。
杜蘅看了看窗外，赶忙关闭了语音功能。看着五个并列的按钮只闪光到第一个，也就是说只能用最基础的美颜洗髓射线了。
“唔，太阳能面板完好无损，倒是可以充电，等寻个没人的好时机再充电吧！可还是不行啊，没有鋡柘石就不能使用丁、戊射线呢。”
抚摸着盒内仅剩的三粒黑色原石，杜蘅不由暗自发愁，不知道这个大陆是否有鋡柘石的存在？
整理好箱子，按好拉环变成了一个银色臂镯，套在了胳膊上。杜蘅放下袖子看了看，从衣服外面也瞧不出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杜蘅盘坐在床上，撑开双臂，开始进入冥想状态。
“嗯，这具身体还不错，竟然能入冥，可要达到通幽境界，操控人心还很遥远。”
于是放开杂念，继续入冥。
“可还是不行啊……”，入冥被无端中断了。因为原主的精神力和身体还是不能完全契合。
杜蘅心中无奈，也知不可操之过急。这时才停下来，去净房简单擦拭了一下，换了身月白中衣。
待她打开窗户，只见窗外已是星光满天。正值仲夏夜，蝉鸣阵阵，西院房前还有一丛栀子暗夜飘香。
“母皇、大姐、二姐！月月会安心在这个时空生活，不会再想念你们了。日后我会做一个崭新的苏月，再也没有皇位纷争，再没有无穷无尽做不完的实验。从今天开始，我要做自己，做杜蘅！”
想起刚刚入冥时脑海浮现的残缺片段：一幕，灼灼烈日下，一个四五岁蹒跚女童，递给一个眉目倔强的少年帕子擦脸，少年满面尘土却恨恨一手拍落，扭头就走，女童跌坐在地哇哇大哭；一幕，纤纤少女羞涩地躲在大树后，偷看少年读书，手中帕子都要揉破却不敢喊出一声“希哥哥”；一幕，弱质少女面目呆滞，俊秀青年决绝的道出“我本订婚的是尚书令府嫡女。嫡长女是嫡女，嫡次女也是嫡女，为何不能是若若呢?”
少女终于万念俱灰，哭泣着撞墙求死。从此，杜蘅死了，又复生了。
是啊，母死父绝！唯一视为情之所系的表哥，却恋上了自己的妹妹，这已经够难接受了。表哥却还要坏了婚约另娶，真的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不爱就好，爱自己便罢了！”杜蘅不由喃喃自语道，随后便关上了窗，把那一扇星光留在了屋外。
杜蘅重新做个冲离式，进入冥想，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杜蘅早早起身，打开悠悠甲射线浣净全身。只见窗户缝隙闪过的几缕晨光，幽幽洒在杜蘅脸上，只显得那张小脸莹白剔透，眼眸更是清亮照影，就连骨骼也肉眼可见灵秀颀长。
“效果还不错！”杜蘅淡淡想道。只可惜能量很快就用光了，比在M国时消耗更大呢，要找机会寻个地方充电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雀儿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小姐，吃饭了！”
杜蘅打开食盒，见只有一碗粥和两碟咸菜，不由皱眉道“就这些？”
昨天冥想了一夜，虽然有悠悠修复，但消耗还是很大。
到底不是苏月那强悍的体魄了！没到通幽境界是不能辟谷的，还是要补充食物啊！
“小姐，茹夫人说小姐刚醒要饮食清淡！”雀儿嗫嚅道。
“饮食清淡，总不能吃不饱吧，连个馒头都没有！”
看来自己亲娘去世后，成为大夫人的茹雅早已按耐不住，想要收拾自己了。
杜蘅看着能照见人影的粥碗，无奈一饮而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雀儿手脚麻利的收拾着碗筷，杜蘅沉声到：“雀儿，我们这西跨院平素有其他人过来么？”
“小姐，怎么会有别人！那起子小人，大夫人在世时，那些人跟个哈巴狗似跟前跟后。现在茹夫人当家，她们狗眼里哪还有小姐，天天都在茹夫人跟前凑呢！”
“哦，那也好，至少西院现在是无人问津之地了，甚好！”，杜蘅手指轻敲桌面，心中暗思。
“雀儿，我又有点头晕，你去门口守着点，我再眯一会！如果茹夫人派人来看见就不好了，守紧点。”
“嗯，小姐放心！”雀儿连声点头应下，拎起食盒带好门出去了。
看见雀儿出了西院月牙门，杜蘅这才打开臂镯，撑开太阳能面板，推门走了出去。
出门就瞧见屋子东边拐角一棵桐树下，有几块奇形怪状的灵璧石。
杜蘅心道：“这倒是个好地方！”便手按石块几个起落爬上了桐树，寻个安稳处搁好悠悠对着太阳充电，旋即打坐少阳式入冥。
夏日炎炎，这桐树上屋檐下倒自有一番荫凉，两个时辰过去不觉已近午，悠悠还未充满，杜蘅怕雀儿送午饭寻不见她，赶紧从树上腾跃而下。
虽然悠悠甲射线的洗髓美容功能不能一日千里，但杜蘅这小身体接受的还真不错呢！
想到这，杜蘅心中不由升起淡淡欢喜，旋即又强力压制下，不悲不喜才可顺利通幽呢，要好生克制。
临近晌午时分，雀儿才送来了午饭。杜蘅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碗馊饭，一碟咸鱼还有盘看不见油星的青菜，不由叹了口气。
看着眼眶含泪忿忿不已的雀儿，杜蘅亲昵的抚了抚她的头，无奈一笑。
“雀儿你受苦了！”
“小姐，都是奴婢没用！”那眼泪在雀儿眼中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雀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杜蘅微笑着走了出去，细心帮雀儿关好门。
“你好好歇息会，小姐去给你找好吃的！”杜蘅在门外道。
好半晌，雀儿才隔着门板闷声应了。
杜蘅三两步攀跃上桐树，收起了太阳能面板，合好悠悠变成臂镯套回臂上。
穿过月牙门，走过几道长廊来到记忆中的大厨房，只见厨房中人影攒动，菜香扑鼻。
“张嫂子，大夫人菜可还合口？”
一肥胖中年婆子用满是油污的围裙擦着油手笑问。
“合口，今儿一道翡翠白菜夫人甚是喜欢，还赏了我一两银子，喏，咱二一添作五分了。”
窄脸妇人笑吟吟将一小块银子揣进王婆子袖中，王婆子暗中掂过，喜上眉梢。
“还多赖嫂子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昨儿王妈妈给的那碗酒酿圆子宝儿爱吃，谢过了”，张嫂子作势略屈了膝，王婆子赶忙搀着说使不得。
屋内人声鼎沸，杜蘅瞅个没人注意的时机，一闪身进了碗橱后。
透过碧色的纱橱看见里面已有刚烧好的四喜丸子，焖羊肉，豆豉排骨，清炖甲鱼，便顺手挑拣几样放进旁边空食盒里，再理了理纱橱中的菜，估摸着看不出来便起身悄悄离开。
想到自己堂堂M国三殿下在这异世竟然要做贼，真是时也命也。
内心呜呼哀哉一番，脚下却不停，疾步向西跨院走去。
杜蘅路过一片莲塘，只见上有灼灼芙蕖盛开，下有碧水流动，绿盖蔽日。塘边一株大树下横着块巨石，石头上侧卧一人。他面如朗月，鬓似刀裁，头发打散如绿云般零落石上，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只因天气热，衣带松散着，真诱人的一幅美男图啊！
杜蘅心中不由感叹一声，低头看着手中食盒，觉得美男还是不如美食重要！
略一驻足，食盒一歪，就要滑倒。怕倾洒了食物，杜蘅忙站定身体，略为整理便继续前行。
只是些微声响，便惊动了那位美男。只见他睁开眼，瞥了杜蘅一眼，便厌恶的起身理衣。
杜蘅仍不自觉被厌恶了，无所谓的准备路过美男，却见他突然伸出手来，用力拉住了杜蘅的胳膊。
杜蘅心中立时警报迭起，马上按住右臂，弹开悠悠，食盒却跌到了地上。
那美男“哼”了一声道：“天下怎会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我就快和若若成婚，你竟还来故意偶遇，其心可诛！”
看见地上自己和雀儿的午饭，倾洒的饭菜，杜蘅心火突起。
“淡定，淡定”，杜蘅慢慢平息心绪，奋力摔开美男的手，收回悠悠。见还有两盘菜没洒，估计还能吃，便收进食盒中，理都不理身旁愤怒的目光，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美男咬牙叫道：“杜蘅，你！”
原来他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宗希啊，也不过如此！你若无情我便休，何苦寻死觅活！
可心口处仍有切肤之痛：有不舍，恨别离！
“看来还是得努力通幽啊！人吗，时间久了就忘了。”杜蘅轻轻抚过心口，慢慢抚平伤痛。
美男看着杜蘅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心中仍旧愤恨不已。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纠缠不休，为什么你就不能像若若一样斯文大方、体贴人心，你永远只知痴缠！”
宗希想起杜蘅刚才拾起食盒，漠不直视的神情，又觉得这个杜蘅不是他所认识的杜蘅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傻瓜终究是傻瓜，只会给他默默递帕子，只会悄悄偷看他，还是只会装着偶遇而已。她还是那个杜蘅，是的，一定就是这样！”
收起纷乱的思绪，宗希睡意全无。于是信步回转，刚走没几步路，就迎上了一朵笑吟吟的解语花。
但见对面走来的少女芙蓉面、柳叶眉、唇如敷朱，正巧笑嫣然、花枝乱颤的走来。
“希表哥！”
别的妹妹都直接叫他表哥，独她在哥哥前加了个希字，更显得与众不同，尾音拖长缠绵不已。
好似忘了很久以前，谁也这样叫过他。
“希哥哥，希哥哥，你看我钓的虾。”
只见一根竹棒前端拴一棉线，不知从那个绣娘那顺来，那棉线下垂着一只红红的大虾，死死钳着线上的肥肉。
“又偷偷去塘边了，小心摔下去，我可不救你！”少年傲声道。
少女忙做个鬼脸，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臂使劲摇，“救嘛，救嘛！”
少年别过头，怒声道“不救！”
“你干什么？”
少年怒斥道，用力揉着被少女亲过的面颊，上面好似还余有虾的咸腥味。可那少女咯咯笑着早跑开了，只有晚霞下那小手挥过的一抹鲜红。
“那该死的虾！”少年忿忿地擦着，耳跟却红得好似那虾一样。
“希表哥，希表哥！”
少女手中香帕挥过美男的脸，那浓郁的玫瑰香刺得宗希鼻子一阵麻痒，他赶紧揉住了鼻子。
“遭了，忘了希表哥不能闻花香！”
少女忙把手帕收进了袖袋，笑嘻嘻道：“听墨说表哥在这小憩，我也赶着来散散食。怎么我一来你就走了？”
少女嗔怪的瞄了宗希一眼，就娇羞的垂下了头。
宗希注视着少女比这池塘芙蕖还要娇艳的脸，赶来迎自己鼻尖滚落的细密汗珠，真是惹人怜爱。
“赶紧的，快擦擦！”
“漱月！快给你家小姐擦擦。”杜若旁边一身形高挑的丫鬟满眼带笑，用白棉帕子轻轻掖上小姐的脸。
整理完姿容，杜若这才拉着宗希往孜岚院走去，一路自是欢声笑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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