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冲突
茴香见自己的“油”终于浇得林若水丧失理智，马上应了转身就对不远处的人喊道：“你们几个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秀容和清叶转过头来，只见眉宝林和她的侍女就站在她们身后正对着这边怒目而视。清叶一见这两人就想起了之前林若水被降级这事来，她一定是把错都归结到秀容身上了，再看她现在有些扭曲的面容，清叶知道这是来者不善啊。她小声的在秀容耳边提醒道：“是眉宝林。”
秀容点了点头，心里却暗叹：果然。
原来，用过早膳后清叶就说要陪她去御花园散散步，可秀容却是不肯的。自己现在身份尴尬，虽说是得了皇上的青睐，可毕竟还没有正式册封，就这样去到御花园，秀容觉得这般行径太不知天高地厚也太过张扬。
但清叶却不这么认为，去散步是皇上的提议，连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都是承乾宫最优眼色的，高总管亲自□□过的，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后妃们都照例聚在贵妃宫中请安唠嗑，没有人会来御花园。就是碰上了嫔妃，看着皇上的态度，秀容就算没有册封也不会有人这么没眼力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皇上的霉头。所以清叶觉得秀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只是她没想到，因为被降位而觉得没脸见人的林若水一直声称自己身体抱恙，没有去请安，还这么巧的也在御花园，并且此时，看她的样子是不会轻易放过秀容的。
秀容见远处的二人站在那里，似乎是等着自己过去，秀容想着自己现在的情况准备过去行礼问安，可谁知清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而后走上前对着林若水拜下：“见过眉宝林，宝林金安。”
见只有清叶过来对自己行礼，林若水冷笑一声：“怎么，那个宫女不过来向我问安吗？”说着，她慢慢走到秀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这不是这里好像没有别的妃子吧，都是跟你一样的宫人，既然人家都来拜见过我了，怎么你就无动于衷呢？”
秀容看着眼前的林若水，她一贯娇媚的脸上布满了阴霾，那双盈柔的媚眼正狠狠地盯着自己，似乎自己在不跪下她就会立马出手将自己撕成碎片。
僵持了一会，秀容身子动了动正准备弯腰，谁知清叶走上前来，低头对林若水不卑不亢的说道：“请宝林见谅，秀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连在皇上面前皇上都许她不用行礼，所以还望宝林谅解。”
听到清叶这么说，秀容有些微微的讶异。在她的印象中，清叶一直都是一个沉稳和气的女子，做事也不骄不躁，很少会有这样言语突兀的时候，况且面前的人还是皇上的妃子。
其实这不能怪清叶，因为清叶从进宫之后就一直在承明宫当差，先是殿外打杂，后来因为做事利索被高总管看中培养一番后就在御前奉茶。而在天子身边做事的宫人一般在宫中都会别人格外优待一些，所以清叶的性子也不想其他宫人一样卑弱，说话做事都是不卑不亢的。而今，秀容受到皇上宠爱，就算还未册封，清叶也觉得不应该再有人回来为难她了，所以清叶今天的话风才会转变得如此突然。
见眼前的宫女连皇上都抬了出来，林若水气得不能自已。她伸出手指着清叶，道：“好啊，你这宫女好生不知规矩，想拿皇上来震慑我，看来今天不教训一下你你是不知道在这宫中作为奴才的本分了！”
见林若水这个架势，一直在后边没有作声的两个太监相视一望，其中一个打算趁着林若水不注意溜走，却被秀容觉察到，对着那太监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不赞同。那太监见秀容这样一时有些愣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林若水叫了身边的茴香，让她对清叶进行掌嘴。而秀容一下子快步走到林若水面前，然后忍着伤口些许的疼痛伏下身去，“清叶并非有意冲撞宝林，还请宝林赎罪。”
见秀容就这样蹲下身行礼，林若水却还是不依不饶：“你以为你现在来请罪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吗？”说完她又轻蔑的一笑，“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请罪就可以消了我心中的火气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过是皇上觉着新鲜宠你两下，你就忘了自己备件的身份就真把自己当做妃子了？呵呵，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吧，跪倒我气消了再起来。”
秀容仿佛没有听到她的羞辱一般，只是一字一句地说着：“请宝林赎罪，不要迁怒清叶，你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自当遵从。”
见眼前的宫女对自己的折辱纹丝不动，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林若水更加恼火。她娇嫩的面容微微抽搐着，平日里水漾的眸子此刻狠狠地盯着秀容。
秀容接着说：“也许就像宝林说的一样，皇上只是一时觉得新鲜才会对奴婢另眼相待。但即使是这样，奴婢也是感恩戴德，更时刻明白身份有别的道理，所以奴婢不会做出这么拎不清的事来。不管宝林对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说完，秀容低下头一副任凭林若水处置的模样，但是脊背却是挺得笔直。
此时，林若水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像是再也不想忍耐了一样声音尖利高扬的喊道：“茴香！这贱婢既然这么想受罚，我自然会如他所愿，给我掌嘴！”
可一向听话的茴香这次却没有立刻按照林若水的命令去掌嘴，而是走上前在林若水耳边说着：“主子，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只有由主子亲自来惩治这个贱婢，才能一解主子这段时间收的委屈和郁气啊，想这贱人再怎么神气现在还不是乖乖跪在主子面前任由打骂。”
这番话若是以前让林若水听到，一定会打骂茴香不听自己命令，而现在茴香这话简直是说进自己心坎了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怎么可以错失，这么想着，林若水毫不犹豫的就要抬手掌嘴，而这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住手！”
*
承明宫内，凌冽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不禁感到有些头疼。下朝后他一想到秀容还在承乾宫等着他回去，心里就被填得满满的，本想立马摆驾回宫，可谁知御史台在承明宫求见，凌冽一听是御史大夫就明白了他此时求见自己的用意，可凌冽还是去了。
“皇上，想比皇上也明白臣此时求见所谓何事。”陈崇淮行过礼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皇上近日一直让一位宫女住在承乾宫，此事着实不合规矩，后宫不安，前朝也颇有非议，众位大臣都认为皇上这样做实为不妥啊。”
“陈卿不必多说，此事朕心中有数。”凌冽不想再这件事上与她多纠缠，只是这么简短的说了一句。然而，陈崇淮身为御史大夫，自然是明白天子不喜大臣谏议自己的后宫之事，可是忠言逆耳，作为御史大夫他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皇上若是喜欢那个宫女可以将其提为侍寝御女，带在身边，可就这样明目张胆让她水上龙床，这在大凌朝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还望皇上三思。”陈崇淮无视凌冽已经渐渐不悦脸色，继续不卑不亢的说着，一副老顽固的姿态。
凌冽没有说话，大殿内一时变得寂静万分。陈崇淮能够感觉到皇上的视线正牢牢的锁定在自己身上，让人不禁心里有些发虚，但他还是一声不吭等着皇帝的决断。
“呵呵，”突然地，凌冽就笑了。听到笑声陈崇淮有些惊讶的抬头，只见皇上刚刚还满是不悦的脸色一扫而空，他恢复了一贯的冷然，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一边，对着他说道：“陈卿说的有理，朕知道了，会让那宫女搬离承乾宫，之后再做打算。”
“皇上圣明。”见凌冽妥协了，陈崇淮才松了一口气。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会让那宫女搬离，自然是不会出尔反尔，至于后面要怎么对待那宫女，就不是他该管的事了。他鞠了一躬，紧接着说出自己的下一个来意。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后，可现在中宫之位已悬空多时，众位大臣都希望皇上能够赶快作出决定，早日立后。”
听到这话，凌冽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似乎听到这个话题很是疲惫，面上有着被人纠缠不休的微躁。他转过身，背对着陈崇淮，垂眸看着桌上的奏折，“那陈卿可有合适人选？”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陈崇淮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直接的问他合适人选，他一时有些语塞，稍稍顿了一下才回答道：“臣认为，良妃肖氏自入宫以后尽心服侍皇上，善待后妃，克娴内则，又为皇上诞下二皇子，品德言行皆是后宫之表率，臣以为实乃中宫的不二人选。”
“是吗……”凌冽听到陈崇淮的回答一点也不惊讶，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陈崇淮听着皇上意味不明的语气，摸不准皇上的意思，治好继续垂首站着。在凌冽提到良妃时，他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为所动。朝中大臣皆知，良妃可是皇上非常重视的妃子，而这种重视和阮贵妃的宠冠六宫不同，是真正放在心头上的真爱。只是可惜，陈崇淮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凌冽这副淡漠的神情，不然定会惊讶万分。
“其他大臣也是这个意思？”过了一会儿，凌冽才搭话。
“是。朝中其他大臣皆是此建议。”
凌冽又再次沉默了。而这次的沉默却让陈崇淮有些七上八下了。他开始有些后悔把话说得这么绝对，即便大臣皆希望立良妃为后，他也不应该就这样直白的告诉皇上。自古以来，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朝廷中拉帮结派建立党羽，而自己刚刚的一番话岂不是明白的告诉皇上自己和肖丞相关系密切？这么想着，陈崇淮的额上不由得冒出了汗，心里也忐忑起来。
“良妃确实是合适人选，朕会考虑卿家的建议，你先退下吧。”不知过了多久，凌冽淡然的声音才响起。
“微臣告退。”陈崇淮不敢再留一分钟，急忙跪安。没等他转身跨出大殿，便看见高福从外面一路小跑到皇上身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刚刚还表情漠然的皇帝此刻双眉微拧，眼里有着风雨欲来的怒气。
陈崇淮心里虽然惊讶但也不敢在这儿多停留只赶快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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