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日期限
那斧子并没有落下，停在了半空中。
顾老三魂飞魄散，熬的尖叫一声，裤裆里面屎尿齐流，难闻的味道使得众人全都伸手掩住口鼻。
万有乾转过头去，目光呆呆的看着顾家打开的房门，许久没有说话。
众人诧异，纷纷望过来，却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门厅口上站着个瘦若麻杆一样的少女，浑身的衣裳破破烂烂，两只眼睛黑漆漆的，冷冷的看着众人。
大夏天的，众人硬是感觉到一阵寒风刮过后背……
“嘶……这丫头不是死了吗？怎么会……”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顾惜儿的娘，徐氏却是欣慰的哭了，一边哭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扑向顾惜儿，一把抱住了她：“娘的惜儿，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乍然被一个陌生妇人抱在怀里面，顾惜儿顿时有些不自在，可是通过对方不停颤抖的肩膀还有啜泣声，她能感受到徐氏的喜悦，知道这是一个真心为儿女好的妇人，顾惜儿心中多了一丝怜悯，她伸手拍拍徐氏的肩膀，开口道：“娘，女儿没事。”
“好！好！”徐氏连连点头。
顾昭儿走过来，愣愣的看着顾惜儿“姐，你什么时候醒的？”
顾惜儿这时候没功夫回答她，只一伸手将顾昭儿拉到自己身后，抬头挺胸的盯着万有乾：“我爹的胳膊你不能砍。”
“呦！小丫头命大，居然没死！”万有乾盯着顾惜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浑浊的绿豆眼里爆发出一阵精光：“既是如此，那你就随我走吧！从此吃香喝辣……”
他一招手，立刻就有打手上前去抓顾惜儿。
不料手刚搭上顾惜儿的肩膀，就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浑身触电般的松了手，那人见鬼似的盯着顾惜儿：“这丫头身上有刺！”
“有刺？那不就是怪物？”
万有乾看了一眼那名打手，随即盯住了顾惜儿，他的眼神没有刚刚那么轻蔑，多了一丝好奇：“你爹已经答应把你给我了，你好好跟我走便罢，不然……”
“万老板。”顾惜儿忽然看着他道：“前几日你夜里喝酒时，曾经摔过一跤？”
“没错，你怎么知道？”万有乾顺嘴答了，然后才吃起惊来：“你个小丫头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你跟踪我？！”
此言一出，小小的农家小院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这两日可曾感到头疼？”
顾惜儿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只是盯住了万有乾。
“倒是有过……”万有乾喃喃开口，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吃惊，而是震惊，顾惜儿能一连说对两件事，绝不是巧合。
“最近是不是总是觉得莫名烦躁？而且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顾惜儿抛出了第三个问题。
万有乾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变成惊悚，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顾惜儿，忽然想起来，这丫头是跳过井的……
死而复生的人，是不是知道一些旁人难以知道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万有乾忽然大喝一声。
顾惜儿却是微微一笑：“你今日且先回去，三日后若是能平安无事，十两银子我原封奉上……”
“等等！你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诅咒……”万有乾打量着顾惜儿，面上露出一丝恼怒。
顾惜儿勾了勾嘴角，淡淡一笑。
“不是诅咒，而是事实。”
万有乾越发惊疑不定，他静静的盯着顾惜儿看了很久，忽然大手一挥：“我们走！”
“老板！就这么走了？”打手们闻言个个面露吃惊之色。
“蠢货！”万有乾忽然跳起来，狠狠在那名高大的打手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老子三日后再回来！到时候银子也要！人也要！”
……
就这么走了？
顾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言不发。
“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顾老太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脚奔到石桌旁，捧起顾老三的胳膊上下查看，末了长长松了一口气：“今日总算逃过一劫。”
话音落，她猛然回头，两只昏花的老眼死死的盯住了顾惜儿：“都是你个赔钱货！你要不跳井，哪里还有这许多事？打死你个贱丫头！”
顾惜儿轻轻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顾老太的巴掌，随即冷笑道：“打死了正好！三日后万老板来了，再把我爹胳膊砍了！”
顾老太的巴掌硬生生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气的老脸铁青。
“娘，您还是消停些吧。”顾老三终于缓过神来，先将老娘好言相劝回去，这才看向顾惜儿：“大丫，你说三日后，真能弄到银子还给万老板？”
顾惜儿对于这个只知道赌博，将全家陷入危难之中的爹没有任何好感，闻言翻了翻白眼，冷哼道：“我怎么知道！”
说完，伸手拉过娘亲徐氏，还有二妹顾昭儿，小弟顾小莫一起回屋去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剩下顾老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破败的院子里，寂寞无助。
他心有余悸的看一眼自己的右手，连忙抬脚也进屋去了。
进屋后，见娘仨正分头在屋子里忙活着生火做饭，顾老三袖着手呆呆站着看了片刻，轻轻一咳：“二丫，去给爹倒碗水来喝。”
鉴于顾惜儿刚刚的冷脸，他没敢使唤她。
可是二丫听了这话，却是无动于衷，埋头在灶火前帮徐氏烧火，熊熊的火光照映着她的脸，瘦弱，蜡黄，两只眼睛大大，此刻里面蓄满了泪水。
顾老三见了，心中立刻一颤。
他弱弱的扭头看向儿子股小莫，却见小莫正拿着篮子帮徐氏择菜，头也不抬。
这满屋子的人，竟是没一个搭理他。
顾老三先是心酸，继而一股愤怒涌上心头：“我不也想着赢了钱能改变家里的状况吗？我也不想输啊！”
顾惜儿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开口：“你说够了吗？”
“臭丫头！怎么跟你爹讲话呢！”
顾老三像是终于找到发泄口一般，跳起来指着顾惜儿的鼻子就骂开了：“你个不孝女，平日里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如今不过是叫你嫁给万家小子，你居然就跳井……”
顾惜儿瞬间发出一声冷笑！
这就是她这一世的爹，自私，冷漠，女儿跳井寻死，他不但没有丝毫后悔，反而指着女儿的鼻子尖骂！
这样的人，配她喊一声爹吗？
“孩他爹！别说了……”徐氏放下菜刀，哭着扑了过来：“惜儿她才刚醒过来，身体虚弱的紧，别说了……”
顾昭儿与顾小莫也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奔过来，将顾惜儿护在中间，四个人八双眼睛齐齐盯着顾老三。
那浓浓的谴责，看得顾老三瞬间想要逃离！
“行了，我不说了。”顾老三伸手摸摸鼻子，悻悻然搬把椅子，靠着墙坐了下来。
过不多时，那脸上的迷茫神情就变成了深深的担忧。
银子啊银子，该去哪里弄才好？
顾家的晚饭，是一盆蒸红薯，凉拌黄瓜，外加一锅能数得清米粒的清汤。中午时顾惜儿与顾小莫分着吃的那一碗鸡蛋羹，此刻早已消化殆尽，如今看着这寡淡的饭菜，顾惜儿嘴巴里顿时泛起了苦水。
她一定要想办法，早日改善这一家的经济状况，还有伙食！
然而，首先当务之急，是要盯紧顾老三……
顾惜儿一边巴拉饭菜，一边抬头目光幽幽的盯着顾老三，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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