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拿女儿抵债
“娘的惜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顾溪头痛欲裂，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双眼。
入目一片破败的景象，身下的木板硌的屁股生疼，顾溪慢慢坐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庭院里望去，却因为两扇门板挡着，看不见外头的人。
只有说话声清晰传来：“老三媳妇！别哭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老三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有让二丫头代替大丫……”
男子还没说完，便被另一道更为愤怒的女声打断了：“你们害了我家大丫还不够！如今还要祸害二丫吗？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说完，再一次的哭天抢地：“我的惜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什么大丫二丫？顾溪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股眩晕的感觉袭来，她摇摇欲坠的想要躺回去，这时，一道冰冰凉凉的小手伸过来，抚摸上了她的脑袋：“大姐！你醒了？给你吃鸡蛋羹……”
顾溪浑身一个激灵，人慢慢的清醒过来。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面黄肌瘦，凸显的一双眼睛分外大，小手中举着一只缺了口的瓷碗，里面盛着半碗鸡蛋羹。
那鸡蛋羹上面飘着一点油腥，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顾溪张了张嘴，清晰的听到从自己肚子里传来一道咕噜声，禁不住羞红了脸。
小男孩也听到了，忍不住咧嘴一笑。
“你，叫我姐姐？”顾溪抬眸看着小男孩，声音沙哑的问。
话出口，她自己先吓了一大跳，那么稚嫩的声音是她发出的？顾溪猛然抬起手掌，翻来覆去的看，悲哀的发现自己那一双常年握着手术刀，带有薄薄老茧的修长双数已然变成肉乎乎的小嫩手。
看样子，她这幅身子，目前不过十一二岁而已。
穿越了？顾溪发出一声惊呼。
下一刻，她再次感到头痛欲裂，同时一股记忆飞快的窜入她的脑海中……
这个身体名叫顾惜儿，今年十二，是家中长姐，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的父亲顾老三，原是一介勤勤恳恳老实农民，平日里以种田为生，可是上个月，顾老三因为被同乡丁某引诱去赌场里赢了一两银子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欠下了巨额赌债。
时至今日，还欠下赌场十两银子没还。
那是穷苦百姓三年的嚼用！
赌场的人看顾老三拿不出银钱来还，于是提出了以人抵债，说好了只要顾家将大女儿嫁给赌场老板万有乾的傻儿子，欠的钱就一笔勾销。然而令人头疼的是，顾家大女儿顾溪儿，是有婚约在身的，听闻此噩耗，一个受不住就跳井了，幸亏被人救了上来。
“原来是跳井啊……”顾溪喃喃自语道。
“大姐，你说什么？”小男孩，也就是顾惜儿的弟弟顾小莫眼巴巴的看着那碗鸡蛋羹，咽了咽口水道：“再不吃的话，鸡蛋羹就凉了……”
顾惜儿低头看一眼手里的鸡蛋羹，拿起调羹来舀起一大勺递到股小昭嘴边：“给，吃吧。”
顾小莫先是惊喜的瞪大双眼，紧跟着将头摇成拨浪鼓：“不！这是二姐蒸给你的！你自己吃！”
说着，犹如火烧屁股般，转身一溜烟向外跑去。
顾惜儿连忙喊道：“回来！”
“哦。”顾小莫扭扭捏捏的走回来，眼巴巴的看着顾惜儿：“大姐。”
顾惜儿伸手拉他在床沿坐下，先把那一勺鸡蛋羹塞进顾小莫嘴里，这才低声问道：“都是谁在外头？”
“爹，大伯，大伯娘，奶奶，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顾小莫嘴里嚼着东西，含混不清的道：“哦，对了，还有一群来要债的人，都凶巴巴的……”
要债的？看样子就是那个赌场老板万有乾了。
顾惜儿了然于胸，三口两口将碗里的鸡蛋羹与顾小莫分着吃了，身上这才有了一些力气，她掀开身上的破被单，下地穿上鞋子，慢慢走到门边，推开一条缝隙。
好家伙！满院子乌压压的都是人！
并且分成了两拨，成对垒之态，从顾惜儿的角度望去，刚好能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子盯着顾家众人，气势汹汹的嚷嚷道：“今儿个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交出十两银子来，要么，拿女儿抵债！”
而顾惜儿的父母，顾老三夫妇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只顾着掩面嚎啕大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家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热闹。
软弱无能！
顾惜儿瞬间在心里下了定论。
“你们已经逼死了我大姐，还不肯罢休吗？”被徐氏搂在怀里面的顾二丫愤怒开口。
“谁说是我逼的？”
一个大腹便便，身穿绸衫的中年男子抹着油嘴走上前来，呵呵一笑，上下打量顾家众人一眼，满脸讽刺的道：“我只是来要银子，至于你们闺女投不投井，又与我何干？”
顾家众人闻言倒抽一口冷气：人都死了，居然还不肯善罢甘休！
“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辰。”万有乾背着手，两只眯缝眼里射出一道精光：“拿不出银子来，就别怪我万某人不客气了……”
跪在地上的顾老三浑身颤抖了下，祈求道：“万老板，你，你也知道我没银子，大丫死了，拿二丫抵给你行不？”
“不成！”万有乾一口回绝：“我要的是大丫，谁要你这黑不溜秋的野丫头？”
说着，目光鄙夷的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二丫顾昭儿。
顾昭儿顿时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咬这人一口！
然而看了看对方肥的流油的身材，她打消了念头。
顾老三回头看一眼二丫，目光里充满了绝望，不禁回头，与妻子徐氏抱成一团失声痛哭。
顾惜儿在门内看着这一幕，不由的心中窝火。
“时辰到了。”
万有乾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色，伸手挠了挠头，回头冲着身后那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道：“可以动手了。”
话音落，几个汉子直奔顾老三而去，轻易而举的将他拿下，按压在院子中央的一张石桌上。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一直看热闹的顾家众人终于忍不住纷纷开口，其中叫的最大声的是顾老太，她咆哮着扑过去想将那几个大汉推开，然而一个趔趄狠狠的摔倒在地。
“天杀的！这是要弄死我老婆子呀……”顾老太顺势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打滚。
万有乾是干什么的？开赌场最拿手的就是黑吃黑，岂能被这阵仗吓着，一把抓过打手手里的斧头，咣当一声砍在石桌上，火花四溅。
顾老太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嘴巴张的大大的，像一只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鸡。
万有乾呵呵的笑了一声，目光盯住顾老三：“对不住，你还不起银子，也交不出女儿，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说完，吩咐打手们按着顾老三的右手，提着斧头就砍了下去……
“不要！”
几道呼喊声同时响起，其中最响亮的是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带着一丝童音，却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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