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玉碗盛来琥珀光 3
魏帝的寿辰一天天地近了，大梁城里也越来越热闹，街道上异乡异族人随处可见。
端王梁允也在寿宴前几天赶到了大梁城内，与使臣喝了几桌酒、赴了几场宴之后便住进了御疆王府中，成天闲来无事和梁婧说说话，要不就是去大梁城城郊走走。
“二哥。”端王梁允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妨碍了梁婧弹古琴，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打断了梁婧的琴声，梁婧终于有些不耐，似是埋怨地叫了一声端王梁允。
“这么多日没见二哥，这才几天你就对二哥不耐烦了。哎，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端王梁允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地说道。
“二哥，你可以不一直待在这府中啊，也可以多出去和那些钦佩你的人高谈阔论一番。”梁婧建议道。
“和他们有什么好聊的？就是你说一句话，他们一个劲的奉承，生怕说了一句什么逆了你的心思，没意思的紧。”
“二哥，这才小半年未见，你这性情可是大变。原来，楚国的端王殿下是多么一个寄情山水、乐于结交名士的人。”
“我说，看来这段时间你的嘴皮子功夫见长呐，是不是发现这御疆王府是个是非之地，安分守己都自顾不暇啊？”端王梁允调笑着问道。
梁婧眉头一皱，刚要反驳梁允些什么，便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端王殿下何以见得本王这里就是个是非之地？”段昭晟处理完他的政务，又督促下属加强大梁城内的安防，便循着琴声来找寻梁婧。谁知刚一走进，便听到端王梁允的不屑话语。
“御疆王可是看完折子了？”端王梁允明知故问道，“不必拘礼，坐。”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梁婧有些无奈，二哥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主人了，还摆出了这副架势。曜之分明也没有想要向他施礼呀，还说什么不必拘礼，二哥的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
梁婧赶紧看了一眼段昭晟，去看看他的脸色，却见他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清冷模样。
端王梁允将桌子上的倒扣茶杯拿起摆正，往里面倒着热茶。他察觉到了梁婧的视线移动，抬头看向她，却见她盯着段昭晟不动，心里立即生出一股不满。
梁允心想：“婧儿不会真的是喜欢他喜欢得到了离不了他的程度了吧，段昭晟一来，便琴声也停止了，专心看人。”
端王梁允攥拳低声咳了咳，将茶杯移到段昭晟面前，“妹夫用茶吧。”
梁婧听了他这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的突然就这么喊了。
“端王殿下不必拘束，有什么需要就和婧儿说便是了。”段昭晟倒是一点便宜也不会让他占，这一番话说得是将自己主人的做派表现得大大方方。
梁婧只觉得段昭晟这番话可谓是绵里藏针，说得甚为精巧。
“本王的嫡亲妹子，自然不会怠慢了本王。”端王梁允云淡风轻地接道，说完，还抿了口茶。
“婧儿，你接着弹奏吧。”端王梁允一句话堵得梁婧很是无奈，还真的将自己当做为他们二人助兴的乐姬了么。
“二位大人想听什么曲子？”梁婧遂装作了个乐姬，细着嗓子嫣然询问道。
“随便来个清雅点的就行。”端王梁允还不挑剔，摆了摆手催促着梁婧快些弹就行，剩下的不用管那么多。
“端王殿下来了魏国便将所有事情都抛下了？”段昭晟语气似含嘲讽，他想他在外之时，也是会处理些大梁来的急迫事。如今这梁允，便真的清闲得只能听自家妹妹弹曲儿解闷了吗？
“呵……御疆王见笑了。本王来大梁恭贺魏帝寿辰，顺便看看妹妹在这里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本就不是什么清闲的差事，又哪里是无所事事呢？”端王梁允话音一挑，虽是反问，但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梁婧看着很是着急，这两个人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了，却都是在打太极，一点也没有切入正题，最起码说些国计民生什么的呀。
“婧儿在这里又有什么让端王殿下放心不下的？”
“可是，前些日子，本王听说这御疆王府不太太平”，梁允整了整自己的袖口，装作很是云淡风轻地说道，“听说事情闹得还挺大，使得婧儿受了不小的委屈。”
段昭晟立马就想到，前些日子梁允给梁婧飞鸽传书被自己拦下的事情，也不知道后来梁婧有没有再给梁允传信儿。
“端王殿下果真是思妹心切，身在千里之外，却是将婧儿身边之事知晓得清楚。”段昭晟嘲讽说道。梁允是楚国的端王，可不是他魏国的子弟，在魏国境内如此安插眼线，未免做得有些太过火了。
“世人皆道人心叵测，这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御疆王，本王可就这么一个妹妹。”梁允在警告段昭晟前些日子冷落了梁婧。当初是看他那么对梁婧上心才觉得许给他远比嫁给魏太子好，现在觉得，不过尔尔。
“婧儿在楚国有你们宠着捧着，在魏国定会有曜之相护。”
“御疆王这话，可是在对本王保证？”梁允必须要得他一个保证，到时候若他真的是做出了什么伤害梁婧的事情，也可以借此来质问他。
“自然。”段昭晟坦荡承认。
梁允没有再说话，抬眼看了梁婧一眼，看见他没出息的嫡亲妹妹红了脸颊，也便点了点头，就此揭过那些事情了。
与此同时东宫
“太子殿下，这是各家呈上来的稀罕之物。”太子的心腹将最近收敛来的珍宝呈到他的面前，等候太子殿下的安排。
太子一一打开宝箱查看，对每一件都不是特别满意：碗口大的夜明珠宫里数不胜数，单是自己这东宫就有十来颗；这白玉制得的小狮子看起来是精巧，可是却不贵重；赤金打造的神树看起来华贵，可是不免得有些庸俗。
“就这些？”太子有些恼了，这父皇的诞辰就要到了，却还没有送给他的东西。
“还有些名画瓷瓶人像什么的玩意儿，属下没有呈上来。”
太子点了点头，也觉得那些常见的物什，不看也罢。
“其他皇子们都送些什么？”
“二殿下选的是奇楠香木，属下看那黑乎乎的，上不了台面。四殿下送的是个瓷瓶，好像还大有来头。六殿下送的是他从袁州得来的红珊瑚，色泽和大小也都算上乘。”那名心腹似是很认真地想着其他皇子们都送些什么。
“那本宫的三弟呢？”太子段昭绅冷冷一笑，有些发狠地问道。
“属下无能，未能得知御疆王要送些什么。但是听说，好像要送一个什么摆件。”
“哼，他一个不受宠的王爷，能出些什么。”段昭绅很是不屑。
“现在，首要之事是为本宫寻得一见佳宝，可以灭了他人风采的佳宝。”段昭绅很想找一见所有名门望族、所有达官显贵，甚至包括父皇也从未见过的物什。
“对了，殿下，前几日倒是有一个没落贵族的东西，很是稀奇。”
“你怎么不早说？”太子有些气急败坏。
“可是，这也不能算是东西，就是罕见，而且……不方便呈上大殿。”那名心腹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连吞了好几次口水。
“何物？”段昭绅想着，不宜送到大殿上的，也就是个青铜鼎之类的罢了。何况，这早已没落了的人送出的东西，又能有什么贵重的。
“是个……是个雪兽。”
“雪兽？”太子段昭绅眉头紧皱，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这雪兽。
“属下也是听他说这叫雪兽，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雪兽，身形庞大，毛发纤长，四肢粗大，爪子锋利，听他说，雪兽的叫声比号角还厉害，可以传到十四里之外。”
“哦？那这雪兽性情如何，可会随便攻击旁人？”太子段昭绅觉得如果将这雪兽弄到大殿之上，也好给大家长长见识。
“听他说，雪兽性情温顺，与家犬无异。”
“那便将它献给父王罢。择处偏殿饲养在宫中，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还请殿下三思。”心腹还是有些不赞成，若真将雪兽献给陛下当贺礼，再惊扰了陛下，就大事不妙了。
“有何可三思的，不就是一头雪兽，又不甚凶猛，无妨无妨，”段昭绅毫不在意地说道，“对了，给本宫重赏那个没落之人。”
“是。”心腹犹豫再三，还是无法违了太子的旨意，也只好照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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