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贺宅
姜望舒在心里吐吐舌，还好没让季念直接抱进去，在老一辈看来像什么话！
季念点点头，扭头对她说：“这是孙管家。”
这是一秒穿越年代剧了？
姜望舒忙冲那老人笑了笑，说：“孙管家好。”
那孙管家点了点头，笑呵呵地说：“好好，姑娘也好。天儿冷，快进去吧。”
孙管家让他们进了门，在后面交代司机把行李放在什么东院西厢房二楼，姜望舒真进了这大门，才咋舌起来，这是只有电视剧里才看到的几进几出的大宅门啊，怪不得还分院分厢房的。
她被季念牵着手，走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正堂，一位穿着灰色绸缎棉袄的老人正坐在正位，额头抵着放在红木手杖龙头上的手，打着盹儿。
姜望舒扭头看看季念，他也看到了那老人，扭头跟她笑了笑。
“外公。”
走近了，季念才轻声叫了一声。
那老人很快提起头，困乏之中仍能看得出精神矍铄，头发虽然斑白却根根抖擞，眼神带着岁月的沧桑仍显清明。
“小念到家了？”
“哎。”季念应了一声，“外公，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姜望舒。”
“外…”姜望舒下意识要打招呼，可是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随着季念叫：“外公好。”
“好。”
贺家老爷那双眼睛，比他女儿贺卿柳更给人一种压迫感，姜望舒紧张地攥紧了季念的手。
审视了好一会儿，贺老爷冲着季念点了点头，叹了一声道：“好呀。我早就跟你妈说，姻缘天定，她就是沉不住气，这下可满意了？”
季念回：“嗯。”
贺老爷笑了起来，威严里不失慈爱。
孙管家到了跟前，说：“表少爷他们还没吃午饭呢，餐厅那边儿已经准备好了。”
季念说：“外公，我先扶您去午休吧。”
贺老爷摆了摆手，“赶紧去吃饭吧，吃过饭洗个澡歇一歇，晚上再好好说说话。”
季念让孙管家扶外公去歇息，这才牵着姜望舒的手往餐厅方向走。
“你外公有七十了吧？”姜望舒小声问。
季念瞪了她一眼，“不也是你外公？”
姜望舒缩缩脖子，季念才又说：“79了，所以二舅说要祝个寿，其实外公肯定也不大想太过隆重，他一向淡泊明志，最多也就是想趁机见见常年见不到的儿孙们。”
姜望舒已经被季念牵着走过好几座院落了，餐厅居然还没到，她忍不住问：“这里，好像时间都还停在以前，这样的宅门、院落，还有什么老爷、表少爷、管家，听上去特别穿越，很有年代感。”
季念叹了口气说：“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接受现代快速文明的这些儿孙辈们，更不乐意长久地待在这里。外公一共有二子二女，大女儿不足十岁就染病夭折了，孩子母亲受不了随着去了。外婆是外公的续弦，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留学搞科研留在了国外，有了老婆孩子后很少回国。我妈二十五岁就嫁到了季家，先是整天照顾忙的不行的我爸，又生育了三个孩子，再后来就跟着我爸全球跑，也难得回来一次。”
姜望舒见季念不说了，才问：“那……还有一个儿子呢？”
“二舅嘛……他没听外公的去学法律，而是去做了生意，而且越做越大，越讨外公的嫌，每次回来都弄得鸡飞狗跳的，他跟前就一个儿子，小时候也在这儿长大，但是比他老子更会赚钱，外公也跟他不对付。”
“那你们季家不也是做生意的吗？”
“那不一样。”季念说着，终于走到了餐厅，小圆桌上已经摆了几菜一汤，姜望舒也叫不上名字，反正看上去玲珑细巧、清淡适口的。
“中午就听老爷子说表少爷要回来，饭菜早就备下来，快坐下来趁热吃。”
一个看上去利索能干的老太太，一见他们进来就忙招呼着，季念对她笑了笑，说：“给七婆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快尝尝七婆这手艺还在不。”那老太太说着笑眯眯地看着姜望舒，“这就跟你一起回来的姜小姐是吧？哎哟这气质真合老爷子的脾气咧，清清爽爽的，我看你又要被老爷子夸喽，真是从小到大都省心。”
这夸的应该是季念吧？怎么姜望舒听着也不好意思起来，拿着筷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夹了。
季念见状三言两语打发七婆去休息，把菜都挪到了姜望舒跟前，“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趁热赶紧吃。”
“七婆人就是有些唠叨，她是外公第一个老婆的远方七表妹，年轻的时候就跟她丈夫一起在外公家做事了，我们几个小的也算是吃她做的饭长大的。”
姜望舒也是真饿了，只顾着自己吃，没再多说。
吃好后，季念又牵着她手去住的地方，从餐厅到东院走了十几分钟，正好当作散步消食。
东院以前是贺卿柳出嫁前住的地方，进了圆门就是座二层雅致小楼，楼前耸立着一棵围腰粗的大树，有些枝条还探进了二楼的走廊。
楼梯居然是木质的，人走在上面吱呀作响，看样子这楼有年头了，若不是南向朝阳还有季念带着，倒真有些吓人。
上了二楼右拐，姜望舒从季念推开的门看进去，迎面竟是书房，满架的各种书籍，往深了走去，绕过镂空红木屏风，摆设才有了卧室的模样。
临窗有张古朴的梳妆台，脚下景泰蓝色的暗纹地毯，更没想到的是，靠墙那张带着复古床幔的红木古床。
真不是穿越？
“这是我妈出嫁前的闺房。”季念边打开墙角放着的行李箱边说，“据说在她以前，这是外公的姐姐出嫁前住的阁楼，这位姑婆嫁了一位乡绅，生了六个孩子，一生顺遂。”
他已经拿出俩人的睡衣，走过来牵着愣愣的姜望舒，往卧室一角的小门处带。
“这里的套间本来是更衣室，后来被我妈改良成了独立浴室和洗手间，上厕所不用下楼。”
小门里果然被装修得和现代的卫生间一样，热水器、洗漱台、坐便器，一应俱全。
季念把睡衣放在洗漱台上，转身脱姜望舒的羽绒服：“空调早开了，但淋浴估计还是会有点凉……”
姜望舒回过神按住他的手，说：“我自己洗！你先出去等着。”
季念愣了下笑着抱住她，“我也没说一起洗啊。怎么？被我洗习惯了？”
姜望舒听得脸热，轻轻脱开他，蹲下.身脱靴子。
季念知道她又不好意思了，“两个人洗的时间久，会着凉的，你抓紧时间冲一下就好，我去铺床。”说完关上小门出去了。
俩人都洗完钻进被窝只用了二十分钟，姜望舒因为睡了一路，一点也不困，趴在季念怀里，盯着窗外的树叶看。
“这是棵佛指。”
“嗯？”
“属于银杏的一个变种。听外公说，是姑婆周岁时，他们的父亲植下的。”
“这么久！？”
“嗯。银杏树寿命很长，所以象征着健康长寿、幸福吉祥，又因为它的树叶形状，寓意着‘和谐’，‘春秋’，‘阴阳’……”
季念说着话，手也开始不老实，本来就环着姜望舒的腰，越来越重的揉捏起来。
“嗯~”姜望舒被捏得出了声，忙拧了他耳朵，“你别闹！”
也不看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说不正经就不正经起来了？
“嗯，我不闹……”季念闭着眼睛应着，却一点点笼上姜望舒的身子，鼻尖蹭着她耳朵，“这小腰又软又细…多久没握了？”
姜望舒捂住他的嘴：“季念！咱不闹了啊，你快睡一会儿，晚上……啊！”
季念竟然拧她腰里的软肉，疼死了！
“你干嘛呀！”她使劲打他肩头，眼角衔着泪花，“才刚到外公家，人都没见全你就不管不顾地欺负人，别人会怎么看我啊？”
“好了好了，真不闹了。”季念忙哄人，后悔自己刚才又没控制住力度，要不然她一步步沦陷了哪来力气控诉他，“抱着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中午那会儿外公说晚上聊，姜望舒还以为晚饭时会有很多人，原来寿宴是后天，他们是最早回来祝寿的，所以晚饭时除了孙管家这些在贺宅做事多年的佣人，就是些住在附近的表舅之类亲戚，听说季念回来了，赶在寿宴前见面，就图个多聊几句而已。
其实姜望舒也听出来了，抛开大家都没忘记的季念小时候在这里住时的趣事，更多的，这些亲戚已经把他当作百年季氏的掌舵者来恭敬了。
虽说算不上多恭维，言语间却多了些生疏，这些人的子女后代，多数都是在大城市里打拼，若真能跟产业遍地的季氏攀上关系，难保不会有些便利，即使现在没有所求，能为以后开口多一分顺利总是好的。
姜望舒开始有些理解，季念在人前的那份漠然冷冽了，热情真挚若换不来等份的回报，倒不如压根就自我保留，拿去给值得给的人。
圆形餐桌顶上的灯，把饭菜照得色泽诱人，也使得桌下一片漆黑。姜望舒趁人不备，小心翼翼在桌下去勾季念的左手，触碰到时，余光能看到季念瞄了她一眼，然后就把手递了过来。
姜望舒把他的手放在腿上，用自己小小的左手握住，看了看被人敬着酒的季念。
有些无奈，若是有人能懂，便也会少了许多委屈和烦躁吧？
她希望季念能感受到她的这份理解，能因为她这份理解多少有些慰藉。
还好外公并没有让那些人多待，只说季念俩人赶路辛苦要早点歇息，水乡人本身也就没有城里那种夜生活，习惯早睡，才九点外公就歇下了。
季念知道姜望舒回去也睡不着，干脆带着她出了门，一直握着她的手揣在他的口袋里。
“去哪里啊？”
“带你散散步。”
“你平日里也不怎么回来，晚上这里又没有路灯，周围还都是河水，万一踩空了……”
“这里很多年没有变了。从我小时候就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季念牵着她的手走过一个小桥，“小时候他们都教自己孩子，不许跟贺家的表少爷抢东西，有好的要先给表少爷，玩游戏也要让着表少爷。因为季家人的一句话，可以让他们省力省时甚至省钱。所以不懂事的时候，我特别喜欢来外公家，觉得这里什么都好，后来慢慢长大了，却因为同样的原因，对这里多了很多反感。”
姜望舒抱住他胳膊，“来这里是因为外公，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这里的人怎么说也是亲朋，能帮的还是帮一把，却不能因为这样，就烦恼了自己，你说是不是？”
季念笑了，伸手摸摸她的脸，一片冰冷，忙解开外衣拉链把她裹在怀里。
“太冷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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