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缩成一只小蜗牛
车里的三个人先是一阵沉默，何晏晏最先憋不住开了口。
“叔叔今晚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开着车的何小寂哼了一声，“还不是你们俩千金的终身大事。没主的时候操心，有主了更操心，没一个省心的。”
何晏晏撇撇嘴，“我的事也就说算了，至少最后他吐口同意了。可是对于望舒…我怎么觉得，他有些针对啊？”
“不用觉得，就是针对。也不知道他从哪得的消息，怎么一下飞机就攒了一肚子的火。”何小寂趁着等红灯，扭头看后座沉默不语的姜望舒，“不过倒也没什么，虽说他是关心小舒，但他既不是亲爸又不是干爹的，意见采取度不高。”
“可是我看他拿何氏的项目相逼，不像只是说说啊。”何晏晏摸着肚子叹了口气，“唉，还是单身的时候好啊，最多也就应付个相亲…”
“你往后最重要的，就是在顾家面前收敛点儿，哄得老两口开心了，以后一切顺利。”何小寂嘱咐道。
送完何晏晏，车里只剩他和姜望舒。
“小寂，何氏现在和季氏的合作，很多吗？”姜望舒这才开了口。
“这半年，特别是季氏针对太阳企业以后，多了很多。”
“如果何氏毁约，季氏会受到很大冲击吗？”
何小寂听闻扭头看了一眼姜望舒，“你是想跟我叔叔硬着刚啊，还是想为了季氏放弃季念？”
姜望舒直直地望着前面的路，没说话。
路灯下的山原夜景，萧瑟里带着点儿迷幻，真好看。
可为什么，静不下心来欣赏这样的美景呢？
“我叔叔的话，听听就好。能做到那个位子的人，都不是善类，但也并不是都会对女人不好。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反例吗？”
姜望舒被他逗笑，“是啊，未来何氏的新总裁，肯定会把老婆宠上天的。可是，你又怎么保证，那时候的你就会跟现在的你一样呢？”
何小寂急了，在车边停了车，转过身认真的说：“你可不能因为听了几句话，就开始质疑季念跟你的感情。是，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想你跟他走到一起。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我能看出来季念对你的在意，我也不希望你好不容易从周熠明的事走出来之后，瞻前顾后，敏感多疑。”
姜望舒咬咬唇，没说话。
“我说了，叔叔的话你听听就是了。谁能在谁面前毫无保留啊？他那些话就是谬论。至于何季两家的合作，也不是他说断就能立马断的，这些不用你担心。”
何小寂又发动了车，“你呢，抓紧时间享受和季念的甜蜜，实在不行肚子里揣了货就跑去欧洲养胎，等孩子都生了，季家主母的位子也坐实了，叔叔又能怎么样？”
姜望舒一听又是这个馊主意，给了他一个白眼。
* * *
忧心忡忡地进屋，姜望舒看到厨房吧台装饰的玻璃镜面里，自己身上这件灰色的短裙。
试穿时的那灌了蜜的心里，此刻有些酸涩。宴会上丁鸿煊的暗示恐吓，然后又是何清立的直言相逼，停滞了九年的生活齿轮终于转动了，带来的却是许久不曾感受到的痛楚。
直挺挺地趴在沙发上，果然还是自己的小世界清静。
缩成一只小蜗牛算了。
清脆的开门声响起，她抬了抬脑袋，裹着浴巾的季大爷从画室走了出来。
我去，什么时候成神笔马良了，画上的人走下来了？
“怎么一脸看到鬼的表情？”
季念已经走了过来，站在沙发旁低头俯看着她，该死的人鱼线比那张脸都好看。
姜望舒就那样盯着他，季念也就任由她盯，没出意外她很快败下阵来。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拽了季念的手臂，季念也就势坐到沙发上，她居然二话不说爬到他身子，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上去。
从来没有过的举动，让俩个人心里一荡，只是姜望舒动作没有停滞，季念的手也抚上她的腰。
只是姜望舒吻着吻着停了下来，慢慢搂住他的脖子，紧了又紧。
季念等了一会看她没继续的意思，起身在沙发上坐直了，脖子上一直挂着姜望舒。
“季念……”姜望舒在他耳边低喃。
“怎么了？”季念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
喜欢你。
很喜欢你。
喜欢穿白衬衫的你，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喜欢你总是任由我犯倔胡闹，喜欢你轻拍着我的背…
我想这样永远抱着你，谁也不能让我松手，谁也不能。
“我知道。”季念轻声说。
姜望舒松开他的脖子与他四目相对，眼里有些慌张，“你…知道什么？”
季念就这样望着她，难得笑得很温煦。
“你怕我知道什么？”
“没有……”姜望舒眼神躲闪，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一把抱住。
“你只用知道，在我面前你不用顾忌，不用迟疑。我收回以前说不许你在我面前哭的话，以后在我面前，你做什么都可以。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
姜望舒咬着嘴唇不说话。
“只有一条……”季念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耳朵送到嘴边，“不许姜望舒离开我……”
耳边他的话语雄厚温热，惹得她心中一荡。
吻炽烈而迫切，心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失去。
难得，姜望舒不顾这是在沙发上，不顾灯光通明，不顾没有洗澡，生涩而主动地做了一次。
结束之后，她趴在他身上气息还没平稳下来，就听到季念说，“去洗洗换身衣服，一会儿季元要过来。”
！？
“你怎么知道？”姜望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他就在楼下车里坐着呢，我让他等会儿再上来。”
！！！
“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上次在季年和季元的面前明目张胆也就算了，这次又这么露骨，要点脸不行啊？
季念挑眉，“是谁主动的？”
“……”
“他查到些事，我想你也一起听听。原本就是想等你回来，谁知道你一看到我就兽心大起…”
“……”
季念抱她上楼去浴室，边走边在耳边轻语，“不然你以为会这么快就放过你？”
听得姜望舒一抖。
“刚才没抖够？”季念把她放在淋浴下，出去之前留下四个字，“晚上继续。”
姜望舒听了腿更软了。
洗好澡换好衣服，季元被叫了上来。有些日子不怎么见，没了奶奶灰的季元，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
姜望舒难为情地不敢看他，偏偏他坐的位置正好是刚才季念坐的…
姜望舒觉得此刻自己的脸比刚才还烫，手被季念拉着坐到季元对面。
“哥，哪个号的？”
季念皱着眉瞪他一眼，眼睛瞟了瞟身旁的人。
姜望舒一脸懵。
季元看了看姜望舒，讪笑着摸了摸头发，这才说起正事来。
“若海摸得差不多了。十五年前，山原开了一家叫静海的修车厂，起初倒也一般，几个月后，收了几个刑.满.释.放的人做修车师傅，因为手艺好慢慢在山原有些名气。他们最拿手的，就是汽车的内部改造，可以不改变外观而用很廉价的方法把整个汽车配置升级。后来被查出是用一些黑市流出的报废车的零件，受了些影响，但生意上倒没什么损失。”
“奇怪的是，不久之后静海倒闭了，对外声称是支撑不下去了。但是渐渐的，所以修车行的人都听到一个名字，若海。据说是一群刑.满.释.放的人在一起建的地下汽修厂，只收不法渠道获得的车辆，改造到无法追查的程度。没有店面，他们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些老汽修师傅有，双方不会见面，指明车的地点和需要改动的地方，随后验收即可。”
“那怎么付钱？”姜望舒插话。
季元笑了笑，“跟他们打得上交道的，自然不会赖账。听说有过一回，改了之后推说不满意不付钱，后来全家失踪了。”
姜望舒听得直缩脖，往季念身上靠了靠。
季念揽了她肩，冲季元点了点下巴，“继续说。”
“呃…那家叫静海的修车厂，算得上是周闲钰发家的起步之一。也就是说…若海的背后很有可能…是周家。”
“很有可能？”季念对这个模棱两可的话，表示不满意。
季元坐直了身子，“你听我说完。周家当年在周熠明所谓暴死之后，得了一份高额的保险赔偿。同时，以无心继续为由，停了一个和姜仕信一起开发的项目，倘若当时姜仕信也以能力不足退出，那么很有可能周氏要用那份保险赔偿另起炉灶，开始一个相仿的项目，若是成功将会赢得巨额盈利。”
姜望舒按捺住心里那呼之欲出的答案，缠着声音说，“可是，我爸没有。”
“对。”季元似乎有些避重就轻，“随后的半年，周氏没有进行任何新的项目开发，但辞退了家里几个多年的佣人，并且还给了很大一笔遣散金。”
“那个保姆，你找到了吗？”姜望舒突然问。
季元一挑眉。
季念问，“谁告诉你的？”
姜望舒心里慌急了，哆嗦着说，“吴云旗。”
季念眼睛一横，脸上满是不悦，“你又找她了？”
姜望舒摇摇头，“是何爸，他跟吴云旗认识。你在澳洲的时候，他找我去酒吧，说过这事。”
“都说了多少？”季元问。
“她说，保姆回了乡下，时隔多年不容易找。但还有个司机和一个园艺师，他们说周家闹鬼…而且周闲钰两口子死了儿子一点都不担心。”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周熠明根本没有死，对么？”季念面上冷冷的，“刚才丁鸿煊对你说的那句话，是周熠明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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