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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朝堂内外


  景寒并没有带白秋扇回到西别苑,反而是躲进了梦幽府的密室之中。

  有很多时候身受重伤还要掩人耳目,景寒便躲在这里为自己疗伤,故而药品齐全。

  他杀了舒芸,想必萧云逸在外已然是怒火滔天,为了考虑到白秋扇身受重伤的关系,他暂时还是打算将她暂时安置在这里,算是暂避之所。

  而此时的白秋扇已然是不省人事,身上的伤口还未处理,伴着高热,奄奄一息。

  人命关天,便顾不得男女之礼,景寒索性直接为白秋扇疗伤,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料在看到白秋扇的伤口之后还是难免心惊。

  白秋扇素喜蓝色,故而总是一身蓝装,虽是性子沉闷,却也英姿飒爽,而此时的蓝色长衫早已在与萧云逸的缠斗之中破乱不堪,甚至沾到了伤口之上,和斑驳的血迹一起凝固在伤口的边缘。

  不仅如此,以肩膀伤口最为严重,被萧云逸死死嵌在书架之上,早已被游龙钉穿血肉,加之周边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格外触目惊心。

  看着白秋扇翻开的血肉,景寒的手不禁颤抖,伤口处理起来更加艰难。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所幸白秋扇的伤口也在景寒的细心处理下不再流血。

  当将伤口完全处理完毕再包扎之后,景寒无力瘫坐在一边的木椅上,手上满是鲜血和汗水的混合,格外黏腻。

  坐了很久,景寒没有动,白秋扇昏迷不醒,安静地密室之中能够清晰的听到白秋扇微弱而又沉重的呼吸夹杂着景寒的叹息。

  很久之后,感觉稍微有了一丝力气,景寒才这缓缓起身,洗净手上早已干涸的血迹,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早已被汗水濡湿,额边细碎的黑发沾上汗水,贴在额头之上。

  想顺便洗一把脸,低下头才发现原本清澈的一盆水早已被染成暗红色,衣袖虽是墨色,却因为血迹干涸凝固变硬,时不时散发出腥甜的气息。

  看着白秋扇依旧昏迷不醒,景寒也便作罢,即使白秋扇无法听到他此时正在说什么,他依旧自顾自地喃喃自语:“这里暂时安全,你先休息吧,我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外面的暖风很快将景寒额头上的汗吹干,却并未将他心中的阴霾吹散。

  事发突然,景寒向来自诩冷静,却亦是走不出这突现的迷宫,目光一直追随着羽夜宫的方向,却是径直奔向了将军府。

  白秋扇刚刚脱险,事出起因也是因为自己,景寒必然要护她周全。

  深知这点,纵然心中念着苏绾,景寒亦是身不由己。

  只是将军府的情况却是出乎景寒的预料。

  细细想来他和白秋扇也只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时辰而已,可是将军府中却是格外的静谧,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并未有任何的异样。

  就连守卫情况都和平日里面别无二致,景寒一时心生疑惑,却也对萧云逸想做什么事情摸不到头绪。

  轻车熟路的饶过将军府的守卫,景寒站在萧云逸书房的屋檐之上,揭开屋顶褐瓦,细细查探。

  然而书房内一如既往地灯火通明,之前的狼藉早已被收拾妥当,地上和书架之上的血迹也已经被处理的焕然一新,剑气损毁的书籍也全部都被处理干净,书架上的书也都被整理得井然有序,好似那场翻天覆地的闹剧从未上演。

  环顾书房,萧云逸并未在书房之内,府内却也并未有任何发丧的消息,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在景寒心中却是风起云涌。

  他不知道萧云逸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却知道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他杀了舒芸,亦是不会逃避罪责,只望待到白秋扇平安无禺,他便会承担所有罪责。

  “你是在找我吗?”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一丝温度,却让景寒瞬间警觉,摸出腰中银剑对准身后的人,蓄势待发。

  萧云逸却是漠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你想做什么?”景寒眉头紧锁,银剑映着将军府的灯火,紧紧握在景寒手中。

  “景大人欠我一条人命,自然不会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萧云逸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景寒睁大眼睛,手中的剑不自觉的松了几分。

  萧云逸看在眼里,不由冷笑,“景大人也不过如此。”

  景寒却并未立刻开口,眸中闪烁着异样的情绪,目光再一次追随着那个方向。

  沉默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景寒将剑收回剑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云逸却是不屑,“你想就这样一了百了没有那么容易,芸娘何辜?她所承受的又岂是你这么简单就容易偿还的?”

  依旧是白日之中那件墨色长衫,就连景寒也不知沾染上的到底是白秋扇还是舒芸的血迹,只是在萧云逸的话中,血腥之气渐渐放大,不时顺着暖风吹入景寒喉中,一阵腥甜,就连辩驳也显苍白。

  “此事……此事和秋扇无关。”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决定的,不过我很好奇,景大人一直盯着羽夜宫的方向,女帝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景寒像是被抓住软肋一般,攥紧双拳,话语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之中硬挤出来的一样:“萧云逸,不要逼人太甚。”

  萧云逸亦是怒了,“我逼人太甚?若不是你们,芸娘又何致与我阴阳两隔?景大人不觉得荒谬?”

  景寒虽是愤怒,却也无力辩驳,萧云逸句句属实,他又有何理由在这里争论?沉默低头,景寒不再反抗。

  “你走吧。”声音很轻,景寒却是不敢置信的抬头,萧云逸亦是紧紧攥着拳头,极力隐忍。

  “芸娘之事算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虽然我不知道你瞒着芸娘的存在究竟是意欲何为,今天我就把这个人情还给你,但芸娘之死我不会善罢甘休。”

  景寒未动,萧云逸的声音又加大了几分,夹杂着几丝杀意,:“女帝很快便会知道消息,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如同萧云逸所说,那个人一直是景寒的软肋,那个人的名字一如那一声“景大人”那般刺耳。

  景寒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苏绾知道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亦是不敢去想象到底会是什么样的选择?

  所以他逃了,不仅是身体上的逃避,心中亦是下意识在逃避事实。

  只是当景寒意识到自己逃到了哪里的时候,心中不免更加苦涩。

  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要来这里,但是他却与这如今灯火通明的羽夜宫格格不入。

  景寒并没有去见苏绾,更确切的说是不想,不敢。

  他不想让苏绾看到自己如今这幅狼狈的样子,更是不敢亲口说出真相,他再一次逃了,就连远远看苏绾一眼的勇气都已经流失殆尽。

  在宫中简单打探了一下消息,仍旧是风平浪静,景寒不免疑心却也已经是有心无力。

  已经是深夜,将身受重伤的白秋扇自己一个人扔在密室里面景寒终究还是不放心,简单的带了些吃的,景寒回到密室。

  白秋扇依旧昏迷,景寒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下,坐在了原本的木椅上。

  大概是因为之前习惯的原因,再一次回到密室中却发现里面到处弥漫着血腥的气息,景寒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

  他虽是杀手,但对于血腥味却是从来讨厌,每次景寒执行任务过后总是会很快换上干净的衣衫。

  苏绾不喜欢血腥的味道,他亦是不喜欢。

  只是他已经无力计较那些,只想单纯的坐在这里安静一下,默默忍受着血腥带给他的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白秋扇悠悠转醒,眼神依旧模糊,而景寒也因为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白秋扇已经醒过来了。

  直到白秋扇眼前渐渐清明,意识渐渐清晰,转过头便看到正在一边愁眉不展的景寒。

  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白秋扇成功的让景寒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阔步向前,景寒扶起白秋扇,“怎么样?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秋扇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你不是已经恨透我了吗?我害得你杀了那个女人,苏绾会恨你一辈子,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声音已经极尽虚弱,可是白秋扇还是想问清楚。

  景寒终究还是无奈叹息,“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你也是被我所累,我不会怪你,更不想你因为我受伤。”

  “呵!”白秋扇冷哼:“景寒,明明喜欢苏绾,为什么不肯承认?”

  面对白秋扇的质问,景寒紧紧蹙眉,“承认了能怎样?不承认又能怎样?又何必强人所难?”

  白秋扇哑口无言,是啊!承认会怎样?不承认又能怎样?她又何必强人所难?

  见白秋扇沉默不语,景寒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外面风声太紧,萧云逸虽是暂时没什么动作,却也不会罢手。

  而且白秋扇的伤也需要时间休息,她养伤期间,自己必须格外戒备。

  静默片刻,景寒缓缓开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便是。”话落还未等白秋扇说些什么,景寒便迅速离去。

  心中五味杂陈,白秋扇不禁扪心自问,难道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做错了吗?

  从小到大,景寒一直都在围绕着苏绾,现在依旧如是,只是白秋扇觉得不公,为景寒觉得不公。

  从前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那位高高在上的苏绾公主,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位高权重女帝苏绾,而她明明一切都是知晓,只是却是一直在利用这一份情深。

  这才是白秋扇真正所愤怒的地方,她承认,她喜欢景寒,从皇宫内院追随至梦幽府,一直在无可救药的喜欢,即使是那个时候景寒已然在苏绾的身边,她依旧是义无反顾。

  她素来是沉默寡言,却甘愿把自己所有的笑意、所有的温暖全部都给景寒,她想这辈子她注定是欠了景寒的,而景寒也注定一辈子也逃脱不了苏绾。

  四肢百骸都在被痛意侵蚀,就连起身也显得尤为艰难,白秋扇也就只好作罢。

  艰难抬头打量着四周,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布置的也很简单,只有一方木桌,两张椅子,隐约之中的生活痕迹。

  这间屋子之中并没有窗,白秋扇无法判断是什么时辰,只知道自己昏迷了很久,暂时脱离了萧云逸的魔爪。

  萧云逸那时的眼神如今仍旧清晰,肩上的痛楚亦是分毫未减。

  白秋扇不禁覆上肩上的伤口,却发现早已被包扎妥当,原本的蓝衣也被换成了一身墨袍。

  红晕悄然在白秋扇脸庞滑过,这墨袍她在清楚不过,曾经无数个日子,她早已牢牢将那个人刻在脑海之中,又怎会认不出这一身墨袍?

  即使是她知道景寒不喜欢她,但是她只要知道那个人一直在担心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纵然内心再多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情愿。

  ………………

  事情就像是萧云逸所说的那样,他只是暂时放景寒一条生路,并没有打算善罢甘休,这件事最终还是传进了苏绾的耳中。

  朝堂之上,金色的流苏挡住了苏绾姣好的面容,金色龙袍傍身,苏绾却是眉头紧锁,紧紧地抿着樱唇,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下面大臣之间的言论。

  萧云逸今日并未上朝。

  “女帝,臣以为萧将军虽然金屋藏娇,但念在萧将军战功赫赫,保我荆南一方安宁的份上,恳请女帝饶了萧将军。”新晋状元周仁轩语重心长。

  “是啊!还请女帝三思……”紧接着其他群臣也跟随着附和。

  但这其中也不乏反对之声,尚书李洪文首先开口:“女帝,臣却不以为然,既然萧将军金屋藏娇,那么按照荆南律法,理应处罚的这才叫做赏罚分明,以示我荆南国威。”

  朝堂上轰然一片到处都是争论的声音,苏绾却一直闭口不语。

  “安静!”终于,苏绾开口,“我倒是想要听一听曹丞相作何想法?”

  群臣争论,曹曦作壁上观,并未表态,直至苏绾询问,这才悠悠开口:“启禀女帝,老臣以为萧将军虽然罪过深重,但却是罪不当诸,梦幽府中也是有一定的失误,而且萧将军失去了妻子,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那么丞相的意思是……”

  “老臣认为想要惩罚萧将军随时都可以,但是向周大人说的那样,萧将军战功赫赫,而且荆南正逢乱世,萧将军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臣以为惩罚应放在战场上,杀敌保卫荆南才是正道。”曹曦语重心长。

  曹曦所言正是苏绾的用意所在,她虽为一国之君,但在朝中根基不稳,想要力保萧云逸亦是有难处,虽然冒险,但凭借曹曦在朝中的人品,自然是打开了方便之门。

  只是事发到现在,景寒和白秋扇并无半点音讯,苏绾亦是头疼不已。

  揉着酸胀的额头,苏绾再一次开口:“既然丞相这么肯定萧云逸不会再犯,又何来证据?”

  拂袖而跪,曹曦侃然正色,“老臣愿为萧将军做一次担保,以保荆南社稷安危。”

  “既然曹丞相已经这么说了,我就暂且相信一次,今日群臣见证,若有下次,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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