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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百零六章 幽兰殇


  天空十分的蓝,就如同一颗宝石一般,阳光洒在白色和粉红色相间的海棠花上,甚是美丽,就像是一团团粉红色的云霞一般。

  整个院子里面全是海棠,一簇簇的相竟开放,美丽的真是没辜负这花中神仙的赞誉。

  郭琬琰、沈雨端、孙妙玉、王妃还有我,各自带着婢女,走在这一株株盛开的海棠树下,一阵清风袭来,海棠的花瓣随风飞舞,潇洒飘逸,好一个逍遥自在。

  高思纯摇摇扇子,笑盈盈的道:“王爷真是有心,这么多的海棠相竟开放,真是美极,鲁国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得王爷如此看重。”

  郭琬琰听到这话,立马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尽是带着愧疚之色,然后转过头,笑盈盈的对着高思纯说道:“高姐姐此言差矣,说到看重二字,除了怀瑾姐姐,放眼整个王府还能有谁及得上?琬琰是万万不敢担当的,就凭王爷对怀瑾姐姐的一段深情,也能让妹妹羡羡不已。”

  我笑了笑,道:“不过是王爷多分怜惜罢了,王爷最是看重之人,除了王妃,还能有谁?”

  王妃似乎有些出神,听了我这话,才回过神来,“这海棠开的还真是艳极,大家都是王爷的妃子,说什么看重不看重呢?只是你们也要子嗣上面努力了,都是进府多年的老人了,可王爷膝下至今还没有一儿半女的。”

  大家听到这话,都不由的低下了头,我已经入王府四年了,德昌夜夜都宿在清桂院,可是这肚子至今没有半点消息。

  沈雨端姐姐走到了我身边,微微一笑,“我们也就罢了,可是怀瑾深得王爷宠爱,怎就没有半点消息?”

  我有些窘迫,觉得脸上滚烫,低下头道:“姐姐快别拿我开玩笑了,这孩子也是需要缘分的,如今怕是缘分还没有到呢。”

  妙玉接过话头,“前几年张子衿和王霜槿先是推你落水,后来又在你的药中下毒,会不会这些伤了身子,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我知道有一个大夫,极善千金之术,要不要请他来过过府,替妹妹把把脉也是好的。”

  王妃道:“妙玉说的有理,怕是落下什么病根,要不差人将那位大夫请来看看。”

  琬琰笑盈盈的道:“可不是,王爷如此爱重姐姐,说不定早就指望着姐姐给王爷添个小王爷了。”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埋到地上了,怎的今日大家会对我的肚子感了兴趣?王妃见我窘迫的模样,道:“好了,别老是说怀瑾了,你们都是王爷的妃子,都应该在子嗣上用点心思,我和妙玉身子弱,你们都还是身强力健的,在这方面更是应该加把劲,别让外面的人说了王府的闲话。”

  高思纯没好声气的道:“王妃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倒是想加把劲的,可是王爷日日待在清桂院,看都不来看上我一眼。”

  正在说话间,忽的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个小太监,直直的跪在王妃的面前,伏在地上,大声说道:“王妃,杨继业被俘,杨廷玉战死!”

  我心中狐疑,杨继业我向来都是知道的,为何这个小太监会当真这么多人的面,告知王妃杨继业被俘和儿子战死的消息?

  本来还有说有笑的王妃,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只是瞬间,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撒在了落在地上的海棠之上,粉白色的海棠花瓣,瞬间被染得鲜红,我见状,立马扶助王妃,王妃嘴角的血迹斑斑,缓缓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小太监浑身战栗,依旧大声说道:“回禀王妃,杨廷玉已经战死。”

  王妃听到这话,什么话也不说,挣脱我和丝萝的搀扶,转过身子,战战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忽的一下,便倒了下去,在场的人都跑过去扶着王妃,惨白的脸上,一行若有若无的泪痕,嘴角的鲜红更是衬的脸色如白纸一般。

  一屋子的人候在外厅,太医正在寝殿为王妃诊脉,德昌坐在金丝楠木的圈椅上,脸色十分的不好,沉沉的道:“是谁告知王妃杨继业被俘,杨廷玉战死这件事情的?”

  屋子里面一片沉默,我走到德昌跟前,福了一福,“今日琬琰妹妹约着臣妾们赏花,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小太监,毫无预兆的跑了过来,便直直的就跪在王妃面前,将这件事说了说来。”

  德昌道:“你可认识那个小太监?”

  我思索片刻,确实不曾记得王府里面有这样的一个小太监,“臣妾看着眼生,不知是哪个院子的。”

  德昌转过头,对着沈姐姐道:“雨端,王府的大小事情都是你在主持着,你可认识那个小太监?”

  沈姐姐站在了我的旁边,柔声道:“臣妾虽是主持王府事宜,可是却从未见过这名小太监,或许并不是王府中人。”

  太医从寝殿里面走了出来,德昌连忙站起来,“王妃怎么样了?”

  太医弓着身子道:“王妃是怒火攻心,血不归经,本就身子弱,又有病底子,如今加上突如其来的重击,怕是情况不乐观。臣已经为王妃开了药,只要喝上几幅,情况或许会好转。”

  德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都先下去吧,王妃这里需要静养,你们都围在这里,对王妃也是无益的。”当我们正要起身告退的时候,德昌道:“雨端,你去给我好好查查,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到底是谁!”

  我和诸位姐姐向王爷屈膝行礼,“臣妾告退。”说着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刚刚跨出门的时候,德昌道:“怀瑾留下,本王有些许话问你。”

  我停了下来,转身回到德昌的身边,德昌的脸色有些不好,“今日在朝堂之上,才知道杨继业被耶律斜轸俘虏,杨廷玉战死沙场的消息。爹爹的北伐大业,怕是要一败涂地了。”

  我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刚刚那小太监已经将这事说了,我只是不明,为何王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险些丧命?”

  德昌沉默,缓缓的走近了王妃的寝殿,我跟在德昌的身后,看着王妃安静如婴孩,躺在床上,只是脸色惨白,让人不忍直视。

  我看着德昌的神情,好像在想一件很遥远的事情,缓缓道:“王妃入王府之前,和杨廷玉本是一对璧人,只是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在王妃面前搬弄口舌,害得王妃如此。”

  我心中一惊,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经明白了,为何王妃总是和王爷相敬如宾,为何总是深深爱着兰花,为何总是盯着案上的枪头入神,原来,竟还有这么一段情感在里头。只是如今,斯人已去,王妃该何如独处呢?

  德昌叹了一口气,“怀瑾,你留在这里,好好照看王妃,终究是本王欠了她,若不是本王,她也不会锁在王府里面度日如年了。”说完便走了出去,德昌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但是我也明白,皇家中人,有多少的身不由己。

  我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王妃,王妃如此绝美之人,却也终究成了权利的牺牲之物,割舍掉挚爱,困在这王府之中,度日如年,想来也是夜夜以泪洗面,若是杨廷玉活着,王妃些许也会好好的活着,如今杨廷玉已死,安知王妃没有求死之意?

  渐渐的天黑了,丝萝端来了药碗,白玉碗里面乌黑的药汁,散着浓浓的刺鼻的味道,丝萝扶起王妃,我一勺一勺的喂着,可是刚刚灌进去的药水被王妃尽数吐了出来,记得丝萝直掉眼泪,想尽了办法,才勉强喝进去了一点。

  丝萝双眼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我见状、,心中难免忧愁,世间太多的事情不如人意,多少的爱而不得,让我顿时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我合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王妃忽的大叫了一声‘廷玉’之后,便睁开了眼睛,唬得我赶紧站起来,丝萝见王妃清醒,便扶着王妃,王妃的眼泪忽的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廷玉,廷玉----”哭的撕心裂肺,呼喊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王妃登时掀开被子,赤脚下地,跑到了桌边,取下了那柄红缨枪头,紧紧的抱在怀里,哭着道:“咱们约好,生要一起生,死便一起死,为何你这般狠心,抛下我先去了?廷玉,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说完便跪在了地上,眼泪横流。

  我立马跑过去,屈膝跪在王妃的身边,“王妃,斯人已去,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若是杨将军在天有灵,必不忍心看你如此啊。”

  王妃不在说话,只是哭着,哭着,凄惨的哭泣声飘荡在室内,丝萝亦是哭着道:“小姐,杨将军已经走了,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啊。”

  王妃忽的抬起头,盯着丝萝,厉声道:“不,廷玉没有死,廷玉没有死,他说过,终有一天他会带着我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两的地方,种满兰花,他说过他要带我走的。”

  我听着这话,心里莫名的痛了,王妃和杨廷玉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

  王妃转过头,泪光盈盈的看着我,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道:“怀瑾,你告诉我,廷玉为何会死?”

  我猝不及防,只好支支吾吾,“听王爷说,副帅杨继业力主分兵应州,诱辽军向东,另以强弩手千人扼守石竭谷口,阻击辽军,以保民众安全南撤。监军王侁及潘大人没有纳杨继业老将军的建议,逼其出雁门直趋朔州出战。及战失利,回师陈家谷口,潘大人、王侁已违约先撤。杨业孤军奋战,负伤被俘,绝食而死。至此,宋三路大军皆败,所取州县复失。而杨廷玉将军,也在这场战役中殁了。”

  王妃眼泪不停的落下,手也渐渐的松了,半晌才道:“爹爹,又是爹爹,你毁了我的一生,如今还害死了廷玉!那一年,我才十二,和廷玉彼此爱慕,总盼着能够执子之手,想着天长地久,可是哪知皇上一道圣旨下来,生生的教我和廷玉分开,其实那个时候,爹爹原本可以谢绝皇上,可是爹爹却偏偏不肯,我在家里绝食数日,却终是不能教爹爹心软,放我和廷玉浪迹天涯,我出嫁的前一晚,廷玉将这枪头送了过来,说生要一起生,死便一起死,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他会带着我天涯海角,随处而安的。可是,廷玉,你为何言而无信,狠心的将我丢下?”眼泪落在我的手臂上,一滴一滴,那样的温热,随即却变得万分的冰凉。

  我抚着王妃的后背,轻声说道:“王妃,斯人已去,你更应该好好的活着才是。想当初,潘大人定有说不出的苦衷啊。”

  王妃冷冷的‘哼’了一声,“这辈子,爹爹能有多少苦衷呢?终究是他害死了廷玉,他永远都是这般优柔寡断,若非如此,杨继业怎会被俘,廷玉怎会战死沙场?”

  王妃这般的伤心欲绝,虽是春天,可是地上到底是冰凉刺骨,我和丝萝将王妃扶了起来,王妃的眸子暗淡,眼泪却是一直都在流着,将王妃扶上床,王妃紧紧的抱着红缨铁枪,仿佛这已经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东西了。

  夜深了,丝萝熬好了药,端到王妃面前,可是王妃却将药碗打到了,只是冷冷的说道:“廷玉已死,活着再无希望,除了痛苦,便是无休无止的折磨,我倒不如随着廷玉去了,便从此逍遥了。”

  王妃心志已垮,如今再无事情可让她眷恋了,活着只是增加无穷无尽的苦痛和思念。那些留在心里的伤疤,随着时间或许可以慢慢的结出痂来,可是随着杨廷玉的死,渐渐愈合的伤疤就这样被狠狠的撕开了,任凭鲜血横流,怕是再也无法愈合了。

  王妃一心求死,想来这尘世间的苦痛再也扛不住了,若是我,失去了一生挚爱的人,又该当如何呢?或许死去,可是我却不能,多少仇恨就像一道道重重的枷锁一样,缠绕着我,死而不能,如今看着王妃这样,我出不出是什么感情,只是觉得十分的复杂,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除了觉得沉默和无奈,便就是隐隐约约的心痛。

  王妃安静的躺在床上,红烛的光不停的跳动着,忽明忽暗,我站起来,拿了剪刀剪去了焦灼的烛心,红烛便又重新热烈的燃了起来。

  王妃的脸色惨白,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我日日来看王妃,丝萝红肿的双眼,端进来的药碗又被端了出去,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药还是那么多。

  王妃躺在床上,紧紧抱着铁枪,脸上干干的,最后一点容颜被折磨的不成了样子,王妃的身子本就孱弱,如今挚爱已死,全无了求生的意志,纵使我将药水一勺一勺的喂下去,也回天乏术。

  德昌每日过来看望几遍,但是也没有什么用处。

  次日一早,我便过去探望王妃,杨继业的死讯传到了帝都,太宗皇帝抚膺长叹,潘美被连削三级,而王侁则被流放,北伐彻底的失败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朝便将主动出击的战略转为防守了。

  我将王妃扶了起来,丝萝在王妃的身后垫了两个石青绣花软枕,王妃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精气全无,眼睛已经深深的凹了进去,原本消瘦的身躯如今就像风中的柳絮一般,仿佛随时随地就会被吹走,我端了来了药碗,王妃今日却异常的配合,将药碗里面的药尽数的喝了,我觉得身世开心,或许王妃想明白了,我放下药碗,王妃缓缓的开口,“怀瑾,我昨晚梦见廷玉了,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种了兰花的院子里面,笑盈盈的看着我,可是当我走进的时候,廷玉却不在了,我找了他很久都没有找到。”说着眼泪一滴一滴的从带着绝望神色眼眶中流了出来。

  我亦是心疼,“王妃姐姐,你真的如此放不下么?”

  王妃微微的扬起了嘴角,一抹笑容若有若无,“怀瑾,我和廷玉是生死之约,如今他已先走,我活着便再无什么意思了。只是你和王爷情深义重,便要好好在一起,王爷心里想的是储君大位,这么些年来,我看着你为王爷出谋划策,可是却得罪了很多人,我怕终有一天,王爷会负了你。怀瑾,前路茫茫,须得好自珍重!”

  我听到此处,眼泪忽的一下滚了下来,“王妃,你快别这样说,杨将军已经去了,你更应该好好活着才是,你这般自伤,又何苦对得住他?”

  王妃眼神飘向了远方,缓缓才道:“这一切都是拜爹爹所赐,若不是他延误战机,廷玉怎会埋骨黄沙?还记得待字闺中之时,爹爹常常说起在征伐南汉之时,因为一念之差,害得三千将士血洒江南,因为这件事他自责不已,如今却还是因一己之故害死了廷玉!”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几乎是愣住了,我定了定心神,道:“王妃,你说南汉之战中,是因为潘大人的缘故,才导致三千将士冤死么?”

  王妃回过神来,直直的看着我,“怎么?这件事你晓得?”

  我忙道:“是,这件事我知道,因为我就是这三千将士其中之一的孤儿!”

  王妃惊诧,旋即用微弱的声音答道:“说来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爹爹不止一次的说过,当时有人呈上一封密信,说是将帅谋反,大战当前,爹爹并未明察,便交给了□□皇帝,当时□□皇帝便下旨灭了三千将士,爹爹说这件事情总是觉得有些蹊跷。”

  我眼中涨疼,我极力忍住眼泪不让他落下来,我紧紧握住王妃的手臂,“王妃可知是何人呈上的密信?”

  王妃刚要开口,却见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洁白的衣衫上,被溅满了点点的鲜血,我的脸上瞬间觉得一阵温热,王妃顺势一头栽到了我的怀里,我见王妃如此,便大声的哭喊,丝萝跑了进来,见到我一脸的鲜血,王妃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便忽的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我一时之间,惊诧如石像,王妃虽一心求死,可是怎会口吐鲜血?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王爷来了,所有的人都来了。

  王妃嘴角的鲜血未干,静静的躺在那里,我一身一脸的鲜血,呆呆的跪在了地上,惊诧和措手不及,一时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我刚刚知道我父亲的消息,王妃便口吐鲜血。

  辛夷和木香进来,将我扶起来,用绢帕为了擦干了脸上的血迹,我依旧呆呆的站立在床前。

  太医直直的跪在德昌的面前,道:“王爷,王妃她,身中剧毒,怕是------,老臣无能。”

  德昌听到此话,不由的后退了一步,琬琰见势将他扶住,我听到这几个字,犹如雷劈。

  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晌,德昌一字一句道:“好端端的,怎就突然身中剧毒了?”

  太医伏在地上,道:“王妃中了身子孱弱,加之心病,郁结于心,不得舒展,这些本就无碍性命,只要调理得当,可保性命无虞!哪知道却身中了剧毒,怕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回春啊。”

  德昌神色复杂,一把揪住太医的领子,狠狠道:“是什么样的剧毒,可在众多的眼皮下取王妃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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