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小说网 > 大宋皇后:怀瑾传 > 100.第九十六章 孤兰生幽园

100.第九十六章 孤兰生幽园


  贤懿挡开我的手,苦笑一声,道:“一年半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于人了,他既做不到对我一心一意,何苦要来招惹我?何苦日日都写那些酸诗来撩拨我?凭什么,凭什么要如此来作贱我的情感?”说完,便站起来大步走到座榻前面,举起去年柴宗庆送给她的坑屏,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紫檀木的坑屏砸在水磨石的地面上,瞬间成了粉碎,贤懿哭着、吼着,大声的叫道:“凭什么要来作贱我的感情,柴宗庆,你好狠的心,你既不爱,为何要来伤我,为何!”

  我大步走过去,紧紧箍住贤懿,蓬乱的头发被眼泪沾湿了,粘在了白皙的脸上,通红的双眼不住的流着眼泪,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摊到在我的怀里,我和贤懿齐齐的坐在了地上,我看着贤懿如此痛苦,我心里亦是难受,细声安慰道:“贤懿,在这个世界上,每做的一桩不义之事,最后统统都会得到报应的。老天爷睁着眼睛,把每一件事都真真的看在眼里的,那些负你伤你的人,最终没有谁会跑得掉的!”

  贤懿直直的盯着我,突然冷笑,撕心裂肺的吼道:“柴宗庆,你负我至此,我诅咒你此生此世,子嗣不昌,无儿无女!宣慈,你伤我毁我,你不得好死!”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她修长的脸庞落到了我的手臂上,那样的冰冷,就像冬天的冰水。

  我将贤懿扶上了床,盖上了被子,奴儿端来了热水,我将贤懿满是泪痕的脸擦拭干净,贤懿像是极累极累,闭着双眼,像是熟睡一般,我看着贤懿,想起柴宗庆和宣慈的事情,不由得怒火中烧,我看着木香,道:“宣慈帝姬真是无耻至极,居然让贤懿看她和柴宗庆行云雨之事,这样的人当真恶心。”

  木香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想必宣慈帝姬是故意让贤懿帝姬看到的,不然贤懿帝姬怎会轻易的放手?”

  说话间,奴儿匆忙的跑了进来,跪在我的跟前,道:“夫人,宣慈帝姬过来了,现在正在正殿里面坐着呢。”

  我沉着声音说道:“奴儿,你在这里陪着贤懿帝姬,我出去见见这个宣慈帝姬。”

  我走到正殿,正见着宣慈帝姬站在大殿里面,正背对着我把玩着摆在案上的汝官窑无开片天青釉笔洗,穿着一件浅红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上戴着紫金翟凤珠冠,很是精神,我走到宣慈的身后,福了福身子,道:“妾身刘怀瑾参见帝姬,帝姬金安。”

  宣慈回首,看到我,也不叫免礼,嘲讽道:“贤懿怎么不出来?难道是害怕见我了吗?居然还搬来了救兵。”说完便不屑的扭回了头,继续把玩着那个笔洗。

  我也不管什么礼节了,站了起来,正色道:“贤懿帝姬有什么好怕宣慈帝姬的?倒是帝姬你怎就这般突兀的来了凝碧殿?不知帝姬的脸皮是否别平常的一般人要略厚些许,居然连廉耻二字都不晓得怎么写了吗?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四处乱走,要是我是帝姬你,就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再也不好意思见人了。”

  宣慈帝姬听我如此说,立马娥眉一扬,怒道:“不过一位连封号食邑都没有的王爷侧妃,也敢在宫中教训本位了吗?”说完便示意她身边的宫女,那宫女立马挽起袖子朝我走来,还未近身,便被木香一掌打了出去,口吐鲜血,哀嚎不止。

  宣慈气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刘怀瑾,你竟然敢在宫中行凶,藐视宫规,简直是无法无天,难道你不怕皇后将你处死吗?”

  我走到宣慈的面前,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冷笑道:“我怎会不怕呢?只是还记得前年,皇后想要鸩杀我的结局好像不太好啊,帝姬小小年纪不会这么没有记性吧,竟然这么快就忘了?”

  宣慈怒道:“来人啊,将刘怀瑾------”宣慈的话还未说完,我便向她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表情,木香立即冲上去用手捂住了宣慈的嘴,宣慈只是支支吾吾的,不晓得说些什么。

  我笑吟吟的看着宣慈帝姬,缓缓道:“妾身不让宣慈帝姬叫喊,完全是为了保留帝姬的面子,帝姬若是把人都招来了,那帝姬私通左卫将军的事情,整个汴京城都会知道的,帝姬难道竟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吗?要是他人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帝姬竟然干出这种事情,帝姬的脸估计也就没有了。”说完便示意木香将手拿开,不要捂着宣慈的嘴了。

  宣慈瞪着眼睛看着我,双眼的愤恨恨不得将我吃了去,我走进了宣慈,看着她的脸,道:“宣慈帝姬还要叫喊吗?”

  只见宣慈笑了笑,立马转换了一种态度,对着寝殿所在的方位扬声道:“夫人说的有些道理,我今日来凝波殿只为两件事情,一是来看看贤懿姐姐身体是否好了些,二是专程来告诉贤懿姐姐,我和左卫将军柴宗庆的婚期已经选定了,娘娘已经禀明了爹爹,爹爹也同意了,钦天间说是正月十六是个诸事大吉的好日子,还望姐姐千万珍重身体,别误了妹妹的婚期。此话还望夫人代为转达。”说完竟是一声长笑,扬长而去,笑声飘到很远,很远才消散。

  木香愤道:“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下作之人,竟然还是个公主。”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边走边道:“不管她的手段在下作,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只是可怜了贤懿,爱上了柴宗庆这无耻的人。”

  话落,见到奴儿搀扶着贤懿正站在碧纱橱后,我很是诧异,道:“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贤懿冷笑一声,转过身坐在了座榻上,道:“是啊,都听到了,一字不落的听得真真切切的。”这次贤懿在没有流泪了。

  我紧紧握住贤懿的手,宽慰道:“别难过了,事情已经成为定局,纵使你呕死在此处也是无人堪怜的。”

  贤懿微微一笑,道:“经此一事,于我而言,恍若大梦三生,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或许前世是我欠了他们的,所以这世我便来偿还了。我看着柴宗庆和宣慈,裸身躺在床上,我拔出了挂在架子上的剑,向宣慈刺了过去,没有想到,柴宗庆竟然双手握住剑刃,跪着求我,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终究是他负了我。”说完,竟还是微笑的看着远方,我循着她的目光而去,并未瞧见什么,只是贤懿这笑,却笑得很是缥缈。

  我陪着贤懿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她睡着了,而天也渐渐的暗了下去,我才离开,离开的时候我告诉奴儿,一旦宫中有事,立马来找我,吩咐完之后,我便和木香离开了凝波殿,出了宫门,天已然渐渐的黑了下去,即便是大雪不止,百家灯火,市集上的叫卖声四起,俨然一副太平盛世,仿佛所有的伤和痛,在一瞬间变得渺小而不值得一提了,淹没了,没有了。

  马车缓缓的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我掀开车帘,却见熟悉的身影站在马车跟前,一袭黑袍,手长持着一柄宝剑,披着一件黑色的鹤氅,上面沾满了白雪,带着斗笠出现了,我笑着问道:“彦哲哥哥,此次再也不会走了吧。”

  彦哲嘴角一扬,笑了笑,道:“余生职责便是守在你的身边,护你周全了。”

  说完便一道回了府中,我到清桂院的时候,德昌已经在我的房间里面了,见我回来,笑着迎了上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笑了笑,道:“王爷,人我带回来了,他就是就你我于危难中的人,叫龚美,字彦哲。”

  彦哲向前一步,像德昌行了一个大礼,德昌仔细打量了彦哲一番,笑道:“你就是多次救了怀瑾多次性命的人,对,还救过本王,此番大恩,本王无以为报,若是不弃,就留在怀瑾身边吧,她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她。”

  彦哲拱手道:“龚美一定不负王爷所托,定当拼死以护夫人周全。”

  我和德昌简单的用过晚膳,德昌便到书房处理政事了,最近德昌格外的忙,些许是因为皇上越来越重视德昌的缘故吧。

  我披上披风,在木香的陪同下到了龚彦哲住的房间,我进门龚彦哲立马迎了上来,我坐在凳子上,木香给我和彦哲斟上了茶,我捧着茶杯,笑吟吟的看着彦哲,道:“可还住的习惯?要是缺什么只管告诉我。”

  彦哲笑道:“我自由行走江湖,以天为盖,以地为庐,都习惯了,如今住在王府里面,真像是住了一间金丝牢笼,虽是华贵舒适,却是少了很多自由。”

  我掩嘴笑了笑,道:“分明就是不习惯这里,还说的那么委婉。你已经离京了快要一年了,可曾打探到什么消息?”

  彦哲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当年征伐南汉的时候,韩国公潘美是负责此次战争的主帅,我得知当初有人给韩国公送了一封密奏,因为兹事体大,韩国公便上交给了□□皇帝,只要找到这个密奏是谁写的就找到了陷害刘大人的真凶。”

  我心中一紧,道:“是啊,可是韩国公岂是我能见到的?更何况是当年旧事?当年爹爹背上叛国通敌的罪名,这么大的重罪,又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即使韩国公记得是谁写的密奏,又怎会为我出面翻出旧案?”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就是王妃,或许王妃可以帮我的,可是又该怎么说呢?我心中实在是乱,为今之计,就是要等,等到时机合适。

  第二日大雪停了,难得见到了太阳,碧蓝的天空就像一颗宝石,蓝的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几块白云飘着,大地白雪茫茫,衬着蓝天,突然多了些诗意。

  我带着辛夷和木香去向王妃请安,走进偏殿里,便是香料的香和着兰花的清香,王妃爱兰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痴爱兰花,只要进了王妃的房间,随处摆的都是兰花,连院子的名称都是王妃自己取的,可见王妃对兰花的感情很深,我进了房间,丝萝为我撩起大红洒花绸缎软帘,王妃正在喝着药,浓浓的药味铺面而来,王妃见我进屋,笑着放下药碗,我向王妃行了一个大礼,道:“刘怀瑾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王妃微笑,指着旁边的座椅示意我坐下,道:“怎就还是这般的拘谨,坐下吧,今日怎么舍得来我这边?”

  我坐在椅子上,丝萝为我倒了茶,茶气氤氲,清香扑鼻,我捧着茶碗,道:“今日听闻王妃姐姐身子有些不适,怀瑾很是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太医怎么说的?”

  王妃笑了笑,道:“不碍事的,不过是积年的旧疾了,一到寒冬腊月便是手脚冰凉,只是今年天格外的冷,比往年严重些罢了,总是要吃些药才见好。”

  我看着王妃如此年轻,就患了如此奇怪的病,不由得觉得有些心塞,这还是我第一次进王妃的寝室,我看着四周的陈设,笑道:“王妃姐姐可是格外的爱兰花呢,这盆子里中的是兰花,屋子里挂的画是兰花,连衣衫上的纹饰也是兰花居多,王妃姐姐如此偏爱兰花,可有什么来头吗?”

  王妃脸上的笑意无复存在,只是低低吟咏着:“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出自李白《古风·孤兰生幽园》。]兰,他说在百花中,他唯独喜爱兰花。”说完便直直的看着床头案上摆着的一支红缨铁枪的枪头,看的出神。

  我心中好奇,但是也不敢直言,生怕勾起了王妃的伤心事,便道:“孤兰生幽园,倒是悲情的很,纵使开的艳丽无比,若是没有人欣赏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不开这花,做一株无名的草罢了。”

  王妃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那开的正艳的兰花,暗自伤神的说道:“可不是,若是没有怜赏,就算是‘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估计都只能暗自垂泪吧。”说完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怀瑾,我真是羡慕你,能得王爷倾心相待,这样两情相悦两心相知的缘分终究太少了,你一定好珍惜万般才是。”

  我心中狐疑,脱口便道:“王爷待王妃也是同怀瑾一般的,难道王妃姐姐不喜王爷?”

  王妃笑了,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就算我自负聪明,可是也看不透那笑容是什么意思,良久,王妃才道:“许多人被绑在一起,可是这并不是因为爱,而许多人分离不得聚,也并不是因为不爱,世间万事,不公的实在太多,真正做到爱而相守的人又有几个?这个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离人的眼泪和爱而不得的叹息。怀瑾,这其中的道理你可知晓?可我却不愿你知晓。”说完便又直直的看着那个红缨的枪头,不再理我了。

  我辞别了王妃,走在回清桂院的路上,路上的雪被铲子铲到了两旁,露出了地面,可是地面仍然有些冰渣子,走在上面不稳,感觉随时都要摔倒一般,木香搀扶着我,而王妃刚刚吟咏的诗句却真真的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我暗自忖道:“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王妃姐姐的清风不是德昌,又是谁?难道只能独自盛开在无人赏的幽园里面吗?”我看着木香,缓缓道:“木香,你从下跟着王爷,你可知王妃的事情?”

  木香扶着我,道:“只是隐隐约约的知晓,可是并不是很清楚,只晓得自从王妃入府,这些年王爷从未碰过王妃,对王妃也很是尊重。好像听说王妃这和王爷成亲之前,有一个爱慕的人,却没能在一起。”

  听到这些话,我顿了顿,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王妃从未在意过王府里面的人和事,以前我还未入府的时候,王爷就对我说过王妃性子高洁,原来竟是这样。”

  我也实在好奇的很,继续追问道:“你可知王妃爱慕的人是谁?”

  木香蹙眉,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些许王爷知晓,你为何不去问问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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