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四章 鲁国夫人
第二天，府里格外的热闹锣鼓索剌鞭炮，很是热闹，屋外的人都匆匆忙忙的，我的清桂院向来比较清静，如今外面的热闹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传入了我的房间里面，是那样的明显，黄昏将至，这位鲁国夫人该是要入府了吧，德昌应该也是要到王府的正门去迎接了吧，那一年，我入府的那一年，德昌都不曾出来迎接我，我是被喜娘和辛夷搀扶进去的，王霜槿和张子衿还给我难堪，想起那一年，好像隔了很远很远一样，我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这样的寒夜，这样的冰冷，我坐在床上，蓬头垢面，外面热闹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持续着，我伤心难受，不想再去想了，夜深了，宾客散尽了，我的院子里又变得很冷清了，外面的声音我一点都听不见了，我躺在床上，脑子里面乱的很，德昌或许现在正在和新妇喝着合卺酒，许着一生一世的诺言吧。
越想心越痛，直到自己痛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我拼命的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可是终究是由不得自己，越是不想越是清晰，我甚至都能想到一对新人正在相对浴红衣，我哭着大叫了一声，或许会舒心些，我就这样坐在床上，哭着，歇斯底里的吼着，我知道这只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惩罚。
过了好久，我哭的累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听到有人在门外锤门的声音，越来越响，我走下床，隐隐的听到有人呼喊我，那声音显得低沉而又有些悲哀，叫着：“刘怀瑾，把门打开，刘怀瑾————。”
我离门越来越近，我听出了是德昌的声音，还在不断的重重的扣着门，那悲凉而低沉的声音越来也明显，我恍惚间开了门，一股扑鼻的酒气像我扑来，德昌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整个身体像我扑来，把我重重的压在了地上，我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才会醉的这样不知去处，他身上大红色的喜袍在红烛下显得尤其的刺目，他把手放在我的脸上，迷离的睁开眼睛，道：“怀瑾，你不要躲着不见我。”
我沉默不再说话，直到感到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我的脸上，德昌低低的哽咽道：“怀瑾，我说过，这一生只爱你一人，不离不弃，你怎么这样的不信我，你到底要和我怄气呕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我都快被你活活的折磨死了？”
我听到此处，便再也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伸出双手将他紧紧的搂住，亦是低声道：“德昌，我信你，一直都是信你的。”
德昌看着我，神情的吻在了我的唇上，一股酒气从他的嘴里传到了我的嘴里，我抱着他，就这样在地上的地毯上滚着，任由他的忘情的亲吻，我这压抑的感情，终于在他的吻里面爆发了，我亦是吻着他，甚至比他更加的用力。
德昌将我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我将他身上大红色的喜袍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他紧紧的抱着我，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今晚怎么来我这里呢？新妇呢？”
德昌一手托着我的下巴，认真的说道：“你就是的新妇，我的新妇永远都是刘怀瑾，而不是其他人！”然后我仰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我亦是感动，今晚我屋里的红烛，似乎比往常燃的更加的好。
第二天一早，德昌便去上朝了，天还未亮，外面一片漆黑，我贪恋被子里面的温暖，迟迟不愿意起床，德昌的温度，德昌的味道还是那样的明显，我紧紧的守着温度和味道，我突然变得害怕了起来，如果什么时候德昌离开我了，我会如何？想着想着，想起了昨夜的事情，我终究还是霸道自私的，昨夜明明是德昌和新妇的洞房花烛夜，我却硬生生的将德昌抢了过来-----，不敢去想了，我把头唔在了被子里面，不知不觉却又睡着了。
直到辛夷站在床跟前，轻轻的唤道：“小姐，你该起床了，今日鲁国夫人要去拜见王妃和诸位夫人，按照礼节你也是要去的。”
我在被子里一个激灵，听到这里，立马坐了起来，忙道：“那你赶紧为我梳妆吧。”
木香将我扶起来，我坐在铜镜前面，木香偷偷的捂着嘴笑道：“夫人今天的气色很好，前几天可是真的吓坏我和辛夷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笑，没有接话了，我知道辛夷和木香都知道德昌昨晚舍弃鲁国夫人来我这里的事情了，辛夷一边为我梳头一边笑吟吟的说道：“王爷最终都还是最疼我们家小姐的，就是大婚之夜，都会和小姐在一起，可见小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比的。”
我听到在这里，突然莫名的有些紧张，我对着木香问道：“鲁国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木香接过话头，轻声道：“听闻那位鲁国夫人一晚未眠，王爷在晚宴散了之后便直接过来清桂院了，连鲁国夫人的房间都没有进，更不用说挑盖头和喝合卺酒了。”木香的话说的很轻很轻，虽然轻但是我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字字都是落在我的心里。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想必鲁国夫人昨晚上不好过吧，新婚之夜，我到底是有些对不住她。”
辛夷却道：“王爷就是想要告诉她，不管是皇上谕旨还是晋封，在咱们王爷心里小姐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她有家势背景，也得知道，在这王府里面只有小姐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
我没有接话，辛夷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许多事情她也是不懂的。外面的风雪很大，我随意拣了一件衣服穿，也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披了披风，辛夷和木香便同我往王妃的‘惠兰园’里去了，到了‘惠兰园’，王妃的侍女撩起大红绸缎洒花软帘，正厅中间放着半人高的王螭龙瑞兽熏炉，紫檀木茶几上放着一盆盆盛开的兰花，香料的味道和兰花的清香相互交缠，别有一番味道，王妃和孙姐姐沈姐姐正在闲聊着，还有高思纯就坐在孙姐姐和沈姐姐的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着果皮，黄金镶蓝宝石的护甲直直的翘起，仿佛像是害怕被果皮玷污了一般。
我进去给王妃和各位姐姐请了安，便在王妃左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笑着道：“王妃姐姐的惠兰园真是经年不变，还是那么的高雅不俗，这兰花开的可真好，一进门就闻到了淡淡的清香，什么时候我得厚颜的像王妃姐姐讨要两盆，放在我的屋子里，附庸风雅一番。”
王妃亦是笑了笑，道：“说起这高雅，还是你的清桂院最是脱俗，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你的院子里面小坐一番呢，你院中的桂树四季常青，你瞧我这院子里尽是些枯败了的花儿草儿，看着着实扫兴的很，生机全无。”
我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高思纯有一搭没一搭的道：“整个王府里面，高雅的东西可是都在怀瑾妹妹处了，其他俗物怎可如得了怀瑾妹妹的眼？若不是如此，王爷又怎会如此惦记，连和鲁国夫人的新婚之夜都顾不上，也要去怀瑾妹妹的住处，我们啊，都得去怀瑾妹妹处殷勤些才是，多沾点儿高雅的味道，万一有一天被王爷想起了，不至于连半分高雅都拿不出。孙姐姐、沈姐姐你们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说完便笑颜吟吟的扫视了一圈，然后捂着嘴得意的笑了。
却见孙姐姐正色道：“妹妹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这高雅本是一种性格，一种情趣，妹妹若是生来不带着东西，那即便是学，学也是学不来的，何苦东施效颦，白白惹王爷的嫌弃？”
这一句话问的高思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隔了好久，才又道：“姐姐教训的是，我哪里懂得什么高雅啊。”那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可是难看极了，我坐在高思纯的对面，她的表情变化被我尽数看在了眼里，不觉得好笑。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尽数是尴尬的气氛。
沈姐姐为了缓解气氛，缓缓的开口了，道：“听说这鲁国夫人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不知是何等的惊艳？”
孙姐姐却笑了笑，道：“不管是如何的美，待会儿我们见了她都还得恭恭敬敬的行一个大礼，皇上看重这位，还未入府，就已经是有了食邑的鲁国夫人，哪像我们，入府这么些年，连个食邑封号都没有。”这话语之间，未免有些不平和辛酸之味。
高思纯却缓缓道：“这位鲁国夫人怕是和王妃熟识呢，听闻她的父亲曾和王妃的父亲一起征战，立下过赫赫军功，是咱们皇上最为倚仗的一位大人，听闻曾经在攻打南汉的时候，活捉了南汉的君主，首战告捷，后来韩国公派郭大人乘驿车到朝廷告捷，郭大人为灭亡南汉再立一功，朝廷于是升任他为翰林副使，开宝七年，郭守文再随大将曹彬征剿南唐，平定南唐之都金陵后，生俘南唐后主李煜，回到京师汴梁后，宋□□嘉状郭大人，改任其西京作坊使，兼任翰林司事，太平兴国元年，当今皇上登基称帝，郭大人奉诏，随大将党进北伐北汉，在团柏谷一战，郭大人身先士卒，拼死向前，大获全胜，大败北汉军，再立军功，从此之后便在仕途上平步青云了，还有今年皇上派郭守文大人讨伐党项，在立下了赫赫的军功，从一个下级军官坐到如今的位置，也是诸多不易啊。加之王爷救灾之功，皇上便将郭守文大人的爱女许配给王爷了，还未进府就已经封了鲁国夫人，可见皇上对郭大人的重视，你们说说，生在这样的家族，鲁国夫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王妃听完，捧着茶碗，徐徐说道：“是啊，在家中经常听到父亲提起郭大人的战绩赫赫，但是对这位鲁国夫人，我也是知之甚少。”
沈姐姐捂着嘴笑了一笑，道：“看来思纯妹妹对人家郭家可是了如指掌啊，连郭大人的事迹都是如数家珍，不知郭大人知晓后，不会不倍感欣慰呢？”
我心里暗忖道：“原来有那么多人都参与过南汉之战，或许他们都知晓我父亲的事情？可是谁会诬陷我爹爹呢？韩国公当时已是指挥这场战役的人，会不会是韩国公？什么时候我一定要找王妃仔细询问一番，当年爹爹的手下无一人生还，到底谁与这件事有关？”我的脑袋一阵眩晕，一团乱麻，如今已经有了方向了。
我的整个心思现今都在这件事上，以致于她们聊了什么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只是突然听到外面有内侍报道：“鲁国夫人到。”我才回过了神。
只见那大红洒花绸缎软帘被缓缓撩起，一名身着水红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衣裳，披着秋香色立蟒白狐披风，梳着灵蛇髻，斜边插着一支银镀金嵌宝穿珠凤式步摇，眼似秋水，蛾眉婉转，风流韵味全在眉梢，真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真是我见犹怜。
旁边的侍女为鲁国夫人解去披风，霎时又见其身量苗条，若三月之柔柳一般，细腰不盈一握，泪光点点，娇喘吁吁，更胜西子三分。迷离间，却觉得眼前的人儿很是眼熟，像是在某个地方见过一般。
鲁国夫人款款细步，盈盈的拜倒在王妃跟前，声音柔软道：“妾身郭琬琰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王妃坐在主位上盈盈一笑，柔声道：“嗯，妹妹请起吧，从今以后，都是自家姊妹，不必客气。”说完对着旁边的侍女丝萝道：“给鲁国夫人看座上茶。”
郭琬琰起身坐在了椅子上，丝萝为郭琬琰上了茶，此时孙姐姐、沈姐姐、高思纯还有我恭恭敬敬的像郭琬琰行了一个大礼，齐声道：“妾身参见鲁国夫人，鲁国夫人万福金安。”
郭琬琰站起来，扶起沈姐姐，笑着道：“各位姐姐请起，琬琰蒙皇上错爱，封了鲁国夫人，琬琰年轻不懂事，又进王府最晚，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姐姐多多包涵才是。”
郭琬琰直直的看着我，微微一笑，道：“这位可是怀瑾姐姐了？”
我福了福身子，道：“妾身刘怀瑾，参加鲁国夫人，夫人万安。”
郭琬琰一把扶起我，笑说道：“姐姐何必多礼，我在闺中之时，就听得姐姐的大名，人人都说姐姐聪慧胜过男子无数，妹妹也是仰慕的紧，可是却一直不得机会来王府中拜会姐姐，如今皇上错爱，让我入了王府，我心中实在欢喜的紧呢，可以和姐姐作伴，真是人生一大幸事，还望姐姐日后不要嫌弃妹妹。”郭琬琰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表情是那样的真切和诚恳，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昨夜之事的影响。
我亦是笑了笑，道：“鲁国夫人过奖了，不过是些谣传罢了，你和我若是相处的久了，就知道传言不可靠了。”
郭琬琰笑的更是开心，道：“我一见到姐姐就觉得很亲切，姐姐长得可真好看，以前只是闻的姐姐学识渊博，不承想姐姐竟还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若是姐姐早生许多年，估计四大美人便没有杨玉怀的什么事儿呢。”
我听得这些话不知怎么的觉得很奇怪，这郭琬琰为何对我这般亲切，简直不敢相信，自从入了王府，我便学者先以恶看人，可是面对郭琬琰的热情，我竟开始怀疑自己了，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听到王妃缓缓的开口了。
王妃依旧和气的说道：“都坐下说话吧，本位近日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吃着还不错，就想着等各位妹妹来了一同品尝品尝。”说完笑着像丝萝示意了一番。
不一会儿，便有十来个侍女捧着捧盒出来了，枣泥荷花酥、佛手酥、鲜花玫瑰饼、红豆松糕、桂花江米藕、白果松糕、芸豆卷、二珍糕、杏仁豆腐等等，一道道点心真是十分的景致，点心的香气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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