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六章 初尝相思

　　春日的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没有个定数！

　　已是酒到半寻，喝的有些微醉，趁着些许酒意，我打开了话匣子，说道：“殿下，我觉得那幅《牧马图》极好，难得再现世间，你一个人赏了，未免有些失了厚道，不如借我几天，让我好好品味一番！”

　　赵元份听闻这话，抚掌笑道：“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你既如此喜欢，拿去便是，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倒让旁人把我看的小气了！”

　　我一听，喜从中来，拱手道：“殿下真好，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话落，便又对着赵毅说道：“赵毅，赶紧将画给我收起来。”

　　赵元份一杯酒下肚，笑道：“你这样着急？我既然答应了给你难不成还会反悔不成？你不必同我客气，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去，前提是我有！”说完便温柔的看着我，那种眼光是很宠溺的眼光，只是这我此时是男儿身，自然假装从未察觉过这片宠溺又殷切的眼光！

　　我听了这话，只是咯咯的笑了起来，道：“不愧是多年的同窗！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举起酒杯，笑着说道：“为了你的仗义疏财，解救我等贫苦之辈干上一杯！”说完，便是一饮而尽。这些年，我都已经不知道从赵元份这里搜罗了多少的奇珍异宝！

　　赵元份看着我，我自顾自的微笑的夹着菜，而允襄却是看着赵元份的，赵元份这片炽热的目光，虽然我不知道，可是允襄却是看的清楚极了，仰头便喝了杯中的酒，脸上的红晕则是更加的浓郁了，也更加的多情和妩媚了！

　　雨停了，杏花落了一地！

　　我和允襄起身，谢过赵元份的一番款待，便离开了！

　　赵毅为赵元份撑着伞，有些话搁在他心里好久了，现在他要说了，道：“殿下，那幅《牧马图》您可是向皇上求了很久，皇上才上给您的，为何您一转身，便这般大方的赠给了刘公子，要是皇上问起来了，您该如何作答？您可知道，自从你出阁读书，和刘公子做了同窗之后，您便把什么好的东西都赠给了他，就是为了看他高兴一下，还经常约他出来喝酒聊天，奴才实在是不懂！”

　　这雨，又大了起来，打在地上，便有了一个水花，赵元份顿了顿，道：“父皇已经将东西赐给了我，岂有再去过问的道理？我和怀瑾同窗数年，自然是同窗之情，一起喝酒聊天不都在情理之中吗？”

　　如此避重就轻的回答，让赵毅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就连赵元份自己都在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这些年来，他都会把什么好玩的好看的，都送给我。我也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这长长的御街上，赵元份为赵毅撑着伞，显得有些孤独。

　　杏花飞舞，飘得到处都是，甚美。我的衣袖上沾满了杏花的花瓣，却舍不得将这些花瓣拂去！

　　我看着允襄的脸到现在都是红彤彤的，些许是酒意未消，便借此由头取笑道：“阿姊，今日你看了四皇子，如何？”

　　允襄低头，莞尔一笑，温柔的答道：“甚好！”

　　我却故意道：“阿姊今日双目含春，脸颊泛红，颇有红鸾星动之态。哪里甚好？是长相甚好，还是那人本身就值那甚好二字啊？”

　　允襄抬起头，碎了一口，便道：“看来人家用一幅失传已久的《牧马图》，都堵不住你这张刁钻的嘴！”

　　而我却故意扯着嗓门道：“哎哟，真是看不出来，才见一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那要是多见几面，我岂不是在你心中连半分的地位都没有了？哼，我不依，以后再也不许你二人见面了！”

　　允襄一听这么一说，却笑了起来，安抚道：“好妹妹，哪有的事情，不过，依我看，那四皇子对你却是极好的，这么多年了，什么奇珍异宝都往你手上塞，名义上是让你去鉴赏，实则却是送，可这送的手段却很高明，不露痕迹，亦不会让你起疑心！”允襄说道这里倒是变得十分的认真！

　　我听了，却苦笑道：“阿姊，我也何尝没有考虑过你说的这些，可是我此时仍是男儿身，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允襄一听，有些吃惊，道：“什么心思？”

　　我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断袖之癖我可是不能接受的，他怎可爱慕男子！”

　　听完这么一说，允襄却是毫无形象的噗嗤一声给笑了出来，道：“你这疯丫头，倒真把自己给男子了么？你别忘记了，你可是娇滴滴的美娇娥！”

　　笑声笑的很远，这样打趣阿姊，觉得有趣的很，喜欢看着她那娇羞的样子。

　　雨依旧下着，打在伞上，滴答滴答！

　　二人依旧这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显然已经忘记了这是在雨中！

　　允襄挽着我的手，慢慢的说道：“你当真对四皇子没有什么想法？”我知道这是允襄试探亦是关怀！我知道，今日阿姊见了元份，是有些动心的，不然也不会有那种神态。哪个女子见了这样的男子不会春心萌动？

　　我看着允襄认真而又严肃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道：“阿姊，莫不是你对四皇子一见钟情？”

　　允襄低头，默不作声，我又道：“今天赏画时，我看到阿姊看四皇子的那个眼神，便已经明白一二了，阿姊，放心，我不但对四皇子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还可以促成你们！”

　　允襄看了我，她没有想到，原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的观察之中，然而亦是感觉很是亲切，道：“月儿，你可还记得当年幼时，你我在华阳，对着月亮发的誓言？”

　　我看着允襄，点点头，道：“当然还记得，那时候我说，只要我有的东西，都会和阿姊同享！”

　　允襄拉着我的手，眼中莹莹发亮，道：“我亦说过，我的便是你的，我们要一生都在一起，绝不离开彼此！”

　　我低着头，说道：“阿姊，我是罪臣之女，父亲的冤屈一日没有洗净，我一日都背负着这通敌叛国的大罪，我又怎可对那些皇子们动了心思，明知是火，还要不顾一切的往里仆，就算我肯，可是焉知他们就能接受我？”话虽这样说，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只是时机未曾成熟，这样的想法也不敢对允襄说。整个杨家，大概除了允襄，其他人都是知道的。姨父为皇商，早就帮我笼络了一大批人，供我使用，财力物力，亦不用我太去担心。而姨母从她将我装扮成男子送到孙老夫子门下时，就已经算计好了。但凡女子，如若不靠着男子，想要成事何其之难？允襄天真，就这样一直保持本心，又何尝不好？

　　雨越下越大，路边的花被狠狠的摧残，残红一地，煞是伤情！

　　允襄紧紧的握着我的手道：“月儿，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父亲沉雪的，苍天也必定会怜爱你的！”

　　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杨家一家人的愿望，此生得杨家一家人的襄助，我何其幸运。

　　回到府中，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当真是应了春雨绵绵连三日的老话，没完没了，却没有让人有半分的烦躁。

　　我们换了衣服，梳洗之后，允襄坐在窗前，默默看着风雨满天，落红飞舞，不禁感慨万千，此时她的脑海里全是赵元份，那一说一笑，一举一动，都令她痴狂而不能自拔，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悸动之情！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看着允襄这么出神的望着窗外，眼神游离，嘴角含笑，料定是在思慕君子，便当着允襄的面前读了这首诗歌，允襄一听这诗，刷的一下连耳根都红了，笑骂道：“你这死丫头，怎么那么不安好心，诚心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憋了憋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坐在允襄的身边道：“我这是为阿姊高兴，其他家的女孩儿十二三岁都已经有了婆家，可是阿姊美若天仙，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相中的人，我自然是开心的”！

　　允襄一听完这话，有些忧愁，道：“月儿，如今你也是十四了，可是却依旧以男子之身示人，如此绝美的人儿，竟是时时穿着男装，让明珠蒙尘，我真不知娘亲是如何想的！”

　　我笑了笑，拉着允襄的手，笑盈盈的说道：“阿姊，我相信姨母这样做，定有她的道理，你也别急了！你也说了，我既是明珠，就算暂时蒙尘，可依旧是明珠啊！”

　　允襄听到这里，噗嗤一笑，我知道我的那天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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