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七章 舞

　　王氏见我这般服软，以为我怕了她，便狠狠道：“你这小贱人，也配称我大伯母？也配称我的孩儿为哥哥？”

　　我听闻此话，心中一怒，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母子两个一个德行，一点不客气的道：“小贱人骂谁呢？”

　　王氏大怒，想都没有想，立马怒道：“小贱人骂你！”

　　话落，周围一片笑声！果真不是什么聪明人，这就被套了了进去。听闻大家的笑声，王氏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撩起袖子想要来打我！

　　我站在王氏面前，端端的行礼，微微笑：“怀瑾知道大伯母为人大量，不会为了小辈之间的打闹争斗来为难自己的亲侄女的！”

　　这一说，彻底让王氏不知道为何接话了，手僵在了空中，不知该如何处理了，颇有些尴尬，我不过是一个七岁多点的丫头，竟也让她不知道应对。这脸，她今日就这样丢了，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不但失了面子，反倒让人觉得她容不得人，小气！一番衡量之下，才勉强赔笑，道：“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是我太过于紧张，今日这样叨扰，还请弟妹勿怪。”说完，便领着这帮人走了。

　　戏完了，乡亲邻里也就散了。

　　可是，王氏不再让娘亲为他家洗衣服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这样断了，娘亲又开始去寻找洗衣服什么的活计了，以此来养活我。

　　我现在每天都在好好的读书，每天都完成了夫子留下的课业！不让娘亲为我忧心。

　　而娘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时间一直咳嗽，一直咳到深夜，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娘亲藏起来的绢帕，上面明明有些血迹，娘亲为了省下钱，竟然不去就医！我拿着帕子，跑了很久很久，跑到后山的一棵野生桂树下来，哭了整整一下午，哭的眼睛肿了，哭的眼泪干了，哭的喉咙生疼了。

　　从那天开始，从我看到娘亲的绢帕开始，我便再也没有去学堂了，我要出去赚钱，我不能娘亲离我而去了，只是这一切，娘亲都不知晓！

　　娘亲的身体日虚，日日躺在床上，我每次都是按照放课的时间回家，给庞氏做好饭，端到床边，娘亲日渐消瘦，没过都久，脸上就变得蜡黄蜡黄的，肉也干了！

　　每次我都会给娘亲买来各种吃的，给娘亲炖好汤食，娘亲每次问我，我都说这是夫子给的，药材是自己放课后上山采的。

　　今日，娘亲躺在床上，身体要比往日好上许多，但是依旧虚弱，缓缓道：“月儿，夫子最近都在给你讲些什么？可背来给娘亲听一听？”

　　我放下手中的白瓷碗，道：“夫子最近再讲《孟子·尽心下》，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很流利的就背完了，娘亲听我背完之后，满意的笑了笑。

　　每天，我都会到镇上，不是去学堂，而是去醉春楼卖艺献舞。我穿着红色衣服，衣服有些大，在我身上晃来晃去的，极为的不合适。酒楼里的人在我的脸上涂了薄薄的一层胭脂，梳着两个发髻，这样的装扮就像除夕剪纸里面的娃娃一般，娇小可爱。我手持一鼓，这鼓摇奏膜鸣乐器。小鼓下端设一手柄，鼓的两侧有绳槌，绳端系木丸，摇动手柄，两耳槌甩击鼓面发音，俗称"播浪鼓"。我手持鼗鼓[　鼗鼓，鼓名。即长柄摇鼓，俗称拨浪鼓。《周礼·春官·小师》：“掌教鼓、鼗、柷、敔、塤、簫、管、弦、歌。”　郑玄注：“鼗如鼓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還自擊。”《隋书·音乐志下》：“二人執鼗，二人執鐸。朱熹曰，‘鼗，小鼓，两旁有耳；持其柄而摇之，则旁耳还自击，’咕咚咕咚地响起来。”

　　]，翩翩起舞，鼓随着步子的移动，发出悦耳的声音，鼗多在历代宫廷采用，汉族民间也广为流传。

　　我在台子上卖力的表演，观舞的人很多，掌声叫声一波高过一波，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才能为我娘亲买药治病。

　　表演结束后，酒肆的老板将一串铜钱放在我的手上，我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钱小心翼翼的撞进口袋里面。我还是按照平时放课的时间回来，今日娘亲并没躺在床上，而是端端的坐在椅子上，见我进屋，严厉道：“跪下！”

　　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依言而行，跪在地上道，腊月的地上都快要结成冰了，冷的我瑟瑟发抖，我颤抖着声音道：“月儿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娘亲如此生气，月儿一定改，望娘亲别为了生月儿气而伤了身体！”

　　娘亲很冷静道：“你最近在什么地方？去了学堂吗？”

　　听闻此话，惊得后背冒出了涔涔细汗，低着头，依旧硬着头皮道：“月儿每天都在学堂。”

　　庞氏手拍到桌子上，怒道：“到如今，你还骗我？我今天去了你的学堂，夫子说你已经多日不去学堂，你同学说你在醉春楼，我便寻了过去，却见你在跳鼗鼓舞！”话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吓得立马站了起来，哭着道：“娘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娘亲目光凌冽，狠狠道：“谁让你站起来的？”

　　我含着泪，扑通一下又重新跪到了地上，娘亲的脸色惨白，一手她擦着嘴角的血迹，眼中的泪水话落，泣道：“我恨、我怨，我恨自己无能，不仅没能把你照顾好，反而让你小小年纪就去酒肆那样的地方卖艺赚钱，我心里何忍？夫君，若泉下有知，你会不会怪我？”

　　我跪在地上，眼泪不止。

　　娘亲一边落泪一边说道：“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你那冤死的父亲，如何对得起我日夜为你操劳，我辛苦供你读书，你却如此荒废学业，月儿，你可让娘亲如何为你这般操心？”

　　娘亲的每一句话都是字字诛心，跪在地上，对着娘亲磕头悔道：“月儿不愿见娘亲日夜操劳，娘亲为了给别人洗衣服，换得几个钱，而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娘亲如今身有顽疾，日日咳血，却不让月儿知道，月儿不想娘亲受苦，所以才背着娘亲去跳那鼗鼓之舞！”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娘亲蹲下，紧紧抱着我，哭道：“我儿，娘亲无能，让你跟着我受累，是娘亲无能啊！”话落，一口血吐了出来，晕厥了过去！

　　我吓得惊叫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扶了娘亲上床改好了被子，寒冬，滴水成冰，我飞快的跑了出去，寒风像极了野兽，在我耳边咆哮！

　　娘亲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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