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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第四十九回(下)


  此时,宦步抵达了,与翻雨说了什么,翻雨以为然,便望了一眼从烟尘中钻出的人马,赶紧对学述说:

  “你可带晋风、鱼二、元宝、猪瘦、羊肥去后头的高树上躲着,若这里有事,千万不可造次出来!”

  “对对!”秦基业对翻雨说,“你可一并去树上,别管我们!”

  说了,赶紧从身上拿出那些宝石,交给翻雨道:“万一出事,用得着的。”

  翻雨收好宝石,却把东西交给转回来的学述:

  “赶紧回去,切莫再回来了!”

  学述去了,但翻雨不肯走,怎么都不肯走,秦基业光火动怒都无可奈何。见如此,宦布不由分说,用蛮力拽着翻雨离开,说:

  “弟妹见谅,宦大哥不得不如此,否则秦老弟不会安心处置紧急状况的。”

  翻雨只好随他去了,嘴里说:“哎哟,宦大哥好气力,连我都无法拽自家的手来。”

  一转眼,二人不见踪影了。

  见如此,秦娥提醒父亲说:

  “阿爷,既然你估摸来者不善,我等何不一同躲着去!”

  其余少年都说:“对啊!”

  秦基业扫着百姓,悄声道:“别忘了,这些村民都是为你等的亲事而来的,我们都走了,置他们于何地?此外,万一来的人马秋毫无犯,你等新郎新娘躲了起来,这亲事如何操持得下去?”

  众少年明白了,便不再说什么。

  秦基业从容不迫看着烟尘起处:“莫要慌:石头城只有官军,不见叛军。”

  “既是官军途经此地,好酒好肉犒赏一番也是应该的吧。”一个里正高兴叫道。

  于是众百姓纷纷拿了碗,去酒瓮边舀酒。

  宦布率翻雨等人钻入树林子里头。众人身手矫健,猿狖一般上得高树之巅。

  羊肥最快抵达高处,且张望且说道:

  “并非路过,是专冲着这里来的!”

  学述也望见了,惊恐说:“一个个都下了马,凶神恶煞,打翻酒盏,把师傅他们和百姓围成一团了!”

  晋风说:“好端端的亲事给搅了!”

  元宝说:“应是附近营地驻扎的官军,听得这里有喜事,专来蹭吃蹭喝!”

  猪瘦道:“哎哟哟,师傅正与一个折冲将军模样的人交涉,许多人马都围着新郎新娘呢!”

  “要不我等众人赶过去救得师傅他们下?!”翻雨说了跳下树来,“那些贼丘八不曾料到还有我等奇兵,定然打个措手不及!”

  眼见得其余人要跳将下来,宦布怒了,率先揪住翻雨:

  “弟妹,你这么一说,无异于驱羔羊就浪群!”

  翻雨嚷道:“那如何是好,老哥你说!”

  宦布捂住她的嘴子说:“噤声,不然秦老弟他们没得救了。有我等在,你丈夫他们自有生路!”

  “你?!”翻雨颇有些惊喜,“对了,老哥曾救过我等一回,在扬子江上!”

  “秦老弟若有意外,老哥自然竭尽所能经营此事,弟妹自可宽心。”

  这么一说,翻雨和侥幸脱险的学述、晋风等人这才略感有了倚靠。

  猪瘦看得不错,永王人马围住所有人,且围中有围,专围秦基业和去尘、敢斗、宝卷和封驭以及秦娥、丹歌、解愁。秦基业大惊失色,对为首的折冲将军道:

  “将军既是永王殿下将佐,为何骚扰民众安居乐业?!”

  那折冲将军并不理睬他,双目只管去秦娥、丹歌和解愁身上睃着,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三个绝色的小娘子!”

  又对秦基业说:“永王有令:即日起江左庶民之家男不得娶女不得嫁,听凭采办!”

  去尘、敢斗、宝卷和封驭闻言大怒,要徒手空拳杀出一条路,却给秦基业以目光制止。与此同时,三个女娃儿也频频示意他们不可造次。秦基业愈加冷静,问那折冲将军:

  “敢问将佐兄弟,不知是北边新天子采办呢,还是此地的永王采办?”

  那折冲将军小道:“新圣人是活是死,没个准信!”

  秦基业冷笑道:“但我大唐只有天子方能在民间采办美女!”

  那折冲将军说:“从昨日起,从前的永王已然是我大唐的新天子了,改元更新,遥尊蜀地父皇为太上皇!”

  秦基业大惊道:“这是篡位,是谋反!”

  众少年众百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群情激愤,激切私议。

  那折冲将军见大势不妙,冷不丁一拳挥倒秦基业,喝令手下:

  “绑了这厮和三个小娘子!四个郎君也不要害了性命,一同押往宫里,陛下自有妙用!”

  去尘大喝一声:“拼了!

  ”敢斗和宝卷赶紧对秦娥等女孩儿说:

  “赶紧杀开一条生路去!”

  可因边上人太多,实在施展不了拳脚,结果一个个被军汉捉住手脚,都捆了。

  至于秦娥等新嫁娘,本来在那几个少年掩护下就快逃脱了,却被军汉的快马追上抓住,也一个个给绑了。

  有个里正抗声道:“父老乡亲们,大不好:几百年前祸乱建业的侯景改头换面回来了,赶紧四散逃命去!女娃子赶紧嫁人!就算嫁鸡嫁狗,也比采入掖庭荒废了青春好得多!”

  话音刚落,村坊百姓四散逃窜。尤其是女孩儿:尖叫着,不时停下,用泥抹黑面貌,还有跳水自尽的。

  那折冲将军勃然大怒,挥刀劈了那个里正,道:“军汉们,男的听任走,只顾捉住小娘子,丑的放走,美的一索子绑了押到宫里去!”

  军汉人跑马追,四处捉住许多女孩儿,其中有那四个前来当伴娘的村姑。那折冲将军见差不多了,喝道:“放火烧了茅房和木船,带小娘子们回去见过陛下!”

  高树之巅,翻雨和六少年望着给掳掠上车马的师傅等人,咬牙切齿。

  猪瘦着急说:“翻雨姐姐,我等何不追上去劫师傅和众兄妹回来?”

  除了学述和晋风,其余人都道:

  “趁还来得及,不然晚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

  翻雨厉声说:“俺不是你们的翻雨姐姐,是你们的翻妈雨娘!”

  众人见她气势汹汹,同样上得树来的宦布又颔首点头,便只好冷静下来。

  “若是贸然追上去抢夺师傅他们,必定寡不敌众,也给抓了,如此师傅他们更没得救了的可能!”学述说:“青山长在,绿水永流,我等七人不是吃素的,一路上多少艰难险阻都过来了,此番的大坎子同样过得去!”

  “到底是颜家双兄的孙儿,懂得进退!”宦布赞叹说。

  翻雨抹去泪水说:“好了,贼人去远了。先下树,去那个山岗子掘出家伙,再想个万全之策救师傅和众兄妹出来!我等并非孤立无援,身边幸有宦大叔帮衬。”

  “宦大叔有海船,有人手,又与你等的师傅师娘交好,自然不会看着不管不顾的。”

  翻雨等七个人点头掉泪,滑下高树来,却并不去救火,听凭火势烧毁秦基业率众盖好的茅屋,而是匆匆去了高阜下头,木挖手扒,弄出那些军器来。一转眼工夫,每人手中都操了好几样,恨不能立刻跨上战马,追上贼兵,厮杀一场。翻雨见宦步摇首叹气,忧虑不已,便说:

  “即便弄到战马,师傅也不乐意我等贸然出击!”

  众人道:

  “那就眼睁睁看着等着?!”

  “见死不救非好汉!”

  “师傅对我等有再生之恩!”

  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亢奋。

  翻雨动怒了:“好说歹说,为何又动了同归于尽的傻念?!”

  见翻雨有点压不住众人,宦布正色到她更前,正色说:“翻妈雨娘,宦某不才,却乐意听从你处置!有啥事需要俺做的,翻妈雨娘请从速吩咐。”

  翻雨顿时不知所措,刚要搀扶宦布,“说老哥万不可如此,快快起身”,却看见他递眼色给自家,便顺水推舟说:

  “好吧宦叔,若最近你那海船不走海路做买卖,可否泊在瓦官寺秦淮河,以便我等七人走投无路,随时上船脱险?”

  “老哥这就遵命去办!”说罢,宦布要离去。

  “等等!”翻雨叫停他,以不容商议的口吻说:“若老哥有货物须尽快发船,快去快回,此后便一意听我调遣,损失的钱财等我夫君获释出来,加倍偿还与你。”

  “这个好说,弟妹不必在意。”宦布说,“可惜老哥手头果真有货急需发船,是西边铜陵的客户,若弟妹最近确有安全处所躲藏,则老哥快去快回,最多不超过十五日如何?”

  “快去快回,请老哥!”

  宦布欲走未走,专门将学述引到一边,对他说了好些话,——就听得见的来说,无非是好好冷静下来,以他的见识辅佐翻妈雨娘度过这个天大的难关。翻雨见学述频频点头,便说:

  “学述好孩子,宦叔别担心他与他人一般见识。”

  宦布说好好,便带回学述来,抱拳对翻雨说:

  “那么老哥尽快在瓦官寺秦淮河等翻妈雨娘率众归来!”

  “珍摄珍摄!”翻雨答礼说。

  “保重保重!”说罢,身形不直的宦布快步去了,眼转便不见踪影。

  翻雨和手下少年顿时若有所失,一个劲看着那个丑人消失不见的方向。翻雨甚至颇为后悔,在心里说:

  “俺这是何苦,头一项指令便将他赶去忙他的勾当了!多大的买卖,没啥大不了的,大不了基业获释一并补偿他得了!好了算了,人已走远,追不回来了!唉唉,都怨你,阿史德美娜,一旦丈夫骤然不在身边,要你独当一面,你便芳心大乱,不知所措了!”

  学述看出翻雨后悔遣走宦布,便过来轻声说:“要俺叫他回来?”

  “算了,”翻雨愈加轻声说,“不必了。”

  见其余各人个个神色不安,便低声对学述说:“快,说点啥,别显得你我不能自持了!”

  学述便赶紧说:“虽说师傅他们给永王掠走了,但贼王趁火打劫悍然称帝,真乃上不合天意下不符人心,真乃多行不义必自毙!”

  “所以少则三月多则半载,便会土崩瓦解的!”翻雨进一步说道。

  这么一说,晋风和猪羊等人这才略微放心些了,道:

  “下一步如何处置?”

  “何去何从最为要紧,是吧?”

  翻雨思忖着说:“兵分几路,一路先着,尽快找个隐蔽住处,再一路去打探师傅等人消息,再一路去卖了宝石,多筹些钱财买上告下。”

  “归根结底,”学述说,“设法救师傅他们出来。”

  “对了:颜学述文武双全,差不多顶半个师傅,所以大家伙得逼迫他多多献策,也好尽量辅佐我!”

  其余少年都同意,看着学述,而晋风毫不客气说:

  “丈夫,你如今成了我等众人里头的小诸葛了,从今日起,但有计谋,说将出来便是了,包管道人所未道,说人所未说哩。”

  “切莫这般说,”学述保持一贯的谦逊说,“群策群力方能过得难关,换得转机来,我一人无非孤家寡人,哪那么要紧。”

  “你说了我等听了,便是群策群力,”翻雨说,“现在,你说说你有啥计较!”

  学述当即孹画道:“鱼二,元宝,就近找座望得见山下人马的山,搭间棚子住下。”

  翻雨想了想,以为对头,便对鱼二、元宝道:“得约个重新碰头的地儿,免得彼此失散了!”

  学述略一想说:“就在朱雀门吧。”

  鱼二、元宝说“记得了”,便去了。

  不等学述开口,猪瘦、羊肥说:

  “我俩嘛,怕是得去打探师傅他们的拘押地。”

  “这个也是最最要紧的。”

  学述连声说:“翻妈雨娘以为如何?”

  翻雨说:“这个或许更为要紧。便听学述的!”

  猪羊二人走了,学述征求翻雨的意见道:“我和我娘子去闹市卖四颗宝石,留下五颗如何?”

  “何不一次性卖了,免得急需处不敷使用。”翻雨说得爽快。

  学述摇头道:“师傅蹭蹬了小半生,此次九死一生带我等少年抵临江南,才赚得这些钱财。若都用光了,后半生以何为生?”

  “他老人家膝下就秦娥一个闺女,并无儿子,须得这些钱财颐养天年。”晋风补充说。

  “再说这次我等少年成亲,师傅用的是自家挣得的钱,可婚事又给永王搅了,花出去的钱等于掷了扬子江里了!”

  “那么,翻妈雨娘以为,卖掉的四颗若卖得动高价,等于一次性卖掉九颗了。”翻雨说。

  “这便是高见了!”翻雨说,“而今永王称帝了,金陵的房舍要在兵燹中毁弃了,不值钱了;相反,宝物一类的稀罕品要暴涨了。”

  “说干就干,我也去,说这宝石是我胡姬从西域原产地带来的,断断不是寻常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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