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刘矅娶亲

　　二冉了寝殿外的花园处，寻了一个亭子坐下来。


　　那亭子四面透风，正好能将周围的一切动静都瞧清楚了，这周围若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叫凉亭中的二融一时间发现。


　　饶是如此，那个黑衣人仍觉得有些不放心，仔细地将四周再望了一遍，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她刚一坐下，便立刻觉出了不同。


　　虽然仍寒着，但司马衷素来心细，生怕献容着凉，早早地便吩咐了众人将凉亭中的石凳上也同样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


　　黑衣韧声叹了一句：“他比从前可要心细多了。想当初……”


　　她的声音极低，献容一时竟听不清她在些什么，忙问她：“你在些什么？”


　　“没什么。”黑衣人抖了抖衣裳，从袖子里滚出一颗散发着莹润光芒的夜明珠来，她举着那颗珠子，在自己的面上晃了晃，献容这才瞧清楚她的模样。


　　就着月光，那张圆圆脸上的酒窝似乎更加明显了。但她目光严肃，眉头深锁，一点笑模样也无。


　　这个黑衣人，竟是阿南。


　　“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夜有些凉，献容缩了缩手。不知怎的，当她在对上阿南十分惆怅的目光时，竟突地打了一个冷战。


　　想来是太冷了。


　　月光下，这张姣好的面上往日里的稚嫩似乎突然不见了。她面色不复往日的苍白，而是带着微微的红晕，甚至，连她的眉梢眼角上，也分明在透露着某种春情。


　　不过，她的目光里，却仍是如往常一样的，在期待着自己接下来的话。


　　她在期待些什么呢？


　　是在期待自己给她带来关于主上的什么消息，还是别的？


　　望着这样的献容，阿南想到自己今日打探来的那些事，一时间，竟觉得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阿南将手搁在了石凳上。


　　仍是预料中的那种软软的毛毯的感觉，她忽地下定了决心，讥讽地对着献容道：“我今日瞧你似乎与皇帝甚有默契似的，怎么，你嫁了他，便真当自己是他的人，要与他白首到老了？”


　　她挑剔地扫视着献容，将她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道：“你可莫要坏了主上的大计才是。”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献容又想起入睡前的那些事情来，她自心底突地生出了一种愧疚的情绪。


　　阿兄于自己有活命之恩，又有多年养育自己的情谊在，她怎能因为司马衷的几句话，一点点事，便忘恩负义地转投司马衷？


　　这，是对阿兄的背叛。


　　罪无可赦的背叛。


　　在某一刻，献容忽然觉得，阿南就像是阿兄放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审判者一样，监督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制止着她犯下哪怕一点儿的错处来。


　　她在阿南若有实质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好半晌，献容才瑟缩了一下，勉强地扯出一个笑：“我没有，阿南，你想多了……”她顿了顿，“你今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往日里，阿南从不会在深夜里主动找她。她们多是在白日里，遣了众人悄悄话，或是商量着怎么将消息送出去，再如何行事。


　　今夜阿南的模样似乎甚为反常。


　　献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南。她面上虽然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但眼底，却似乎在努力的克制着某种情绪，甚至，就连阿南搁在石桌上面的手上，也紧紧地握着拳，手背上，青筋高高地鼓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叫一向稳重的阿南如此严肃？


　　献容便将自己的手盖在了那双紧紧握成拳头的手上，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对着阿南安抚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万事有我呢……”


　　但她的手不过刚刚一触到阿南，对方已极快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别碰我！”


　　献容有些讪讪的，她刚要解释，却听得阿南已十分诡异地笑了一声：“与其在这里安慰我，不如先想想怎么稳住你自己吧，皇后殿下。”


　　她瞥了献容一眼，“瞧你这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模样，还真是叫人心疼呢。”


　　阿南嘴上着心疼的话，但眼睛里，却分明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憎恨，她瞧着献容，嘴下，如连珠炮一样不住地着：“来也是巧了，殿下。”她望了献容一眼，“昨日你及笄，你家阿兄成亲，起来，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呢。你是不是？”


　　！！！


　　阿兄成亲了？阿兄竟已成亲了？这，这怎么可能？


　　献容的心里像是被人毫不留情地重锤了一拳，几乎疼得她直不起腰来。


　　就在阿南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过只是一瞬的工夫，献容便感受到了由骨到皮的一阵寒意。


　　她僵直着身子，直如自己坠入了冰窖一样，冻得她连心脏都疼痛起来了，牙齿也在不住地格格打着架。


　　虽然自己早已知晓阿兄定了亲事，也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甚至，就连自己，也已早早地出嫁，成为晋室后宫中的一份子了。


　　但这一，是不是也来得太快了一些？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阿兄怎么能这么快地就娶了新妇入门了？


　　在她的心里，阿兄还是那年初见时的模样，无数次自己离开，阿兄总会在读书台里等着她，将她从一个又一个刀山火海里拯救出来……


　　他怎么能娶亲？他明明亲口对着自己承诺过，只要自己将最后这一桩任务完成，他便会满足自己此生最大的一个愿望。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那个愿望是什么？


　　献容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不过一转眼，她的眼睛里已盛满了泪珠，摇摇欲坠地挂在她的眼上，“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成四分五裂的几瓣。


　　“怎么，主上娶亲，殿下你不高兴吗？对方是卜氏女，在匈奴素有威望，娶了她，于主上大有裨益。殿下，你……不为主上开心吗？”于献容难以自抑的悲伤中，是阿南有些疑惑地开口了。


　　“开心？是，是该开心的。”


　　献容艰难地笑了一声，只觉自己心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要将自己痛得快要窒息了。


　　她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如一个游魂野鬼般地朝着寝殿脚步虚浮地走着，跌跌撞撞的，数次险些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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