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沉默的小女孩
花再美，再令人满意，也终究会看乏。
永夜指着花园通向的另一边，问神父那是什么地方？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里是一片阴暗的角落，被杂乱的草叶覆盖包围，像是一个小门，她猜测那是一间不起眼的仓库，抑或是其他。
“那里可不好去，我在这好几年了，都没能进去，这串密密麻麻的钥匙里，没有一把能打开这扇门，最好不要惦记那个似乎不详的地方，我总能听见里头有奇怪的声响，在静谧的夜晚，显得那样诡异。”
“几年，怎么会好几年了？”
“你有所不知，我们并不是跟你们一样，而是在这世界开放之前就来到这里熟悉，大约是在现世的几个月前。可在这里，我们已经是长居许久的人了。”
没想到，为了更加逼真，竟是这样做的。她越发觉得这个创建者越比想象中更厉害。
“我们这边只是个小地方，不过很清静也很幽雅，但很少有宗教信仰者前来，大多时候只有我一人在这里，只有位小姑娘最近总是带着采摘的果子来，在教堂里一坐就是一天。”
“小姑娘？一个人吗？”
“是的，虽然规定太小的孩子不可以进入虚拟世界，但我瞧她才78岁的样子。这其实没什么，她每天就是采摘果子，偶尔吃这的面包牛奶，住在不远处的小茅屋里，我让她免费住在庄园里她却一直都很不乐意。”
“虽然不接触其他，但一个人在这确实不太好。”
江月回想当年十二岁初次接触虚拟游戏，被一些血腥残暴的画面吓得不轻，过了很久才恢复正常。
“那她的父母呢？每天都在这里，她现世的躯体有人照料吗？”
“没有见到。”神父回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她一直沉默不语，问什么也不会回答，只在收到面包的时候会与我道谢，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
“不说那么多了，我带你们去里面坐坐。”
[冥凌堡]。
“我昨天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还跟着我进这里了？”
古堡内，一个少年悠闲地靠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悬崖峭壁，还有极远处模糊又显得渺小的地方——北方极寒之地。
这里无路可去，古堡孤独地坐立在此，只有一根铁索链接到沙漠边缘，可想来也无人能敢于踩上去，一旦踏空，下方万丈深渊就像一张巨口等着吞没他们的尸首，那必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正午的金色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像是明亮的红黄色焰火燃放，直至他的面孔，那容貌在这淡漠的天地背景下显得如此惊艳。
“我承认是我们的不对。”那两人低着头，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岂止是‘不对’，”他冷笑了一声，把手中把玩着的东西收回了袖口里，那是一块奇怪的破布，焦焦烂烂，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你们，简直是自寻死路！那么多条道你们不走，偏偏要尾随那个人身后。就算蓝要这样，你们，不该拦着他吗？”
他的眼神像是被点燃，怒火在里面灼烧。
“你们觉得，是他的对手，还是觉得他会自动交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别费力气了，别说九契了，就连十三诫加起来，又能对那个组织做什么呢？”他的目光像是烈火与玄冰的结合，让他们两人感到煎熬万分。
“他们……确实可以翻云覆雨，只手遮天，可是，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蓝就这么……这么……”他说不下去了，心中感到悲痛，蓝是为了谁才这样，他难道不明白吗？！
“我们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指导你，即使你不喜欢我们，那也没有办法，何况他已经坠入轮回的渡口，七日后才能再见，我们更要跟着你，不能再让你出什么大问题。”
“得了吧，我如果想甩掉你们，你们到现在都见不到我。保证我不出问题？那昨晚又是谁解决了你们的问题？”
他讥讽的语意十足，转眼看向窗外，继续盯着那茫茫北方。如果不是那组织的人召请刺心回去，还能不能安然坐在这里还真不好说。
随即少年笑了笑那又如何呢？
“折子，你去哪了，这几天总是为了那件差事来来去去见不到人影，按我说，这是个长期的任务，即使现在准备充足，也无法用以支撑几年，更不能保证万无一失。”驿站内，那个叫骨头的小子跟着说话的人身后，瞪着无辜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说话，似乎什么也不太懂。
“不做准备就等死吧。”
折子收拾这个又收拾那个，把东西都纳入了一个神奇的小盒子里，那盒子能把东西变小收入自己腹内，并且在施展咒语之后，同样能像武器一般嵌入眼瞳里，只不过是左眼。
“这话怎么说？”
“四方领主，无一例外都是强劲的怪物，要数十人才有把握拿下，我们想要探索世界，得到瑰宝，总不可能一步登天，第一个目标就是四方领主，得到材料打造武器，而我们这边又最接近东边，肯定是要进入那片区域里。就我们几个人，可能要和几十几百人争抢，还可能会被领主瞬间碾死，如果不做好准备那怎么行。”
“哎……你就该听我的，不该找那丫头片子同路，我看她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听到钱就同意了，结果想想难以做到就跑路了，这不，你在这操心，人家人都不见了。”
“没有的事，我信她会赴约的。”
[蔷薇教堂]。
“神月，我想好了。”
“你想好什么了？”
“我想睡会儿。”
“……”
“你是猪？刚吃完就睡。”
才吃完饭没几分钟，永夜就像个睡神一样又开始犯困了。
“不是，昨天没睡好……而且我觉得这个世界的好处就是，睡一天也就等于睡几个小时。”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晚上早点睡，你现在睡晚上就睡不着，明天就没精神，影响计划。”她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臂，“来，起来走走，我们去教堂坐坐。”
他虽然确实很困，楼上就有绵软的床，却因为神月的举动鬼使神差的就跟着站了起来，走去了教堂。
神父早已去做别的事情了，像面包牛奶，都需要制作，虽然魔法都可以加快速度，但不是闭眼想象就能制作完成的。
午后阳光正盛，强烈的光芒从外头照射在彩色玻璃上，在墙壁投映着五彩斑斓的绚丽光影，那高高的长形窗口，直接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长条光斑，斜斜的角度上，可以看见雪白的灰尘萦绕着彼此跳跃起舞。
他们挑了正中央的位置坐下，却一眼瞧见了一个矮小的小女孩。从后面看，她的身子被长凳后靠给挡全了，所以现在才发现。
她身边有一筐果篮，里面是采摘的新鲜果子，却寥寥无几，大约只够她一人吃的。
似乎没有料想到会有人来，当她也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分明变得焦虑了起来。
她紧张地把铺在大腿上的两只手移到了果篮把手上，微微捏紧了，身体也好不自然地向一旁挪了挪。
“你是神父所说的那个孩子吧？”江月把这些举动看在眼里，说话语气便放得轻柔而平易近人。她不打算马上靠近她，这个孤僻的孩子一定会害怕地跑走。
与她想的一样，她明显听到了，但是不愿意回答。嘴巴抿了抿却不开口。
“原来就是你啊！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永夜。”他已经迈入长凳之间的位置，走到她的面前，她刚想害怕地躲去，却瞥见眼前这个人仿佛神灵赐予的容貌，洋溢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她看得呆呆的，他身上像是萦绕着变幻莫测的微光，浑身上下散发着清澈却惑人的气息，这教堂里美丽的背景在他身后仿佛也黯然失色，心中震撼。
江月皱起眉头，原想骂他不该如此惊吓别人，反而却比自己做的效果要好。果然，不管是什么年纪，女人都爱看脸吗……
见她还是没有说话，永夜干脆就坐在了边上，她吓得站了起来。
“别见外，我们不都是……不都是上帝的信徒吗？”他咧了咧嘴，笑的可傻，“既然都是上帝的信徒，还都来到了这里，也许这是上天给的安排呢？”
切，早上还说不知道这些，现在就会学以致用了，看来他还真是人傻心不傻。
“所以，我们该好好坐着，了解了解对方，再不然，起码介绍介绍自己吧？”他的语调轻快，声音优柔。
江月感觉自己似乎产生了一丝幻觉，明明两个不一样的身影，不一样的场景，竟然能在脑中叠合，在这样一个骄阳似火的午后，她感到了一丝不和谐的阴凉，从她背后的脊骨一直延伸到脖子后，使她不由得又摸了摸。
永夜看向她，示意她来坐在女孩的另一边，当他转过头的那一瞬，金色的光芒跳入他眼里，却照不到深处，虽然那是一片银白清亮。
他的笑容逐渐变得越来越动人，完美地挑不出任何瑕疵，可在她眼里，那好似一场早已终结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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