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当做是最后的成全
毕竟也是认识了这么多年，总归还是不忍心看着他就那么死了。
所以，也就想要帮着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习惯了掌控么？
就像在新加坡的时候，逼迫着自己去选择，若是想要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就得放弃一切？
其实那个时候，对于后面这些事情，楚砺封就已经有了计划了吧？
让自己留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也是不想让这一切真的都发生。
顺便，不想让他们两个，走到如今这一步。只是可惜，不管他再怎么用力，却还是没能阻止的了她的固执。
而不管是真的爱，还是虚情假意，也没能挡得住在自己回来之后，这个计划的正常执行。
说不恨，那是假的。
只是这会儿再回想那些东西，更加多的，却是心酸。
至于苏暮所说的心愿，黎小娴大概也是猜得到的。
不过却还是开了口。
“什么心愿？”
“去送他最后一程，反正也没有几天了，好好陪陪他，让他走的安心一些。你从来都是他的软肋，既然这样，就当做是最后的成全了。
也当做是……抵消了他的救命之恩，从他闭眼的那刻起，从此之后，你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苏暮这话，其实说的十分有技巧。可惜的是，因为本身太过狡猾，加上这会儿黎小娴的情绪严重不对，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些？
唯一的感觉，也只是心酸的难受。
明明说好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转眼之间，就是你的末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之前那些决定，还能有什么意义？
苏暮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黎小娴并不知道。
只知道，搁在她面前的那两张纸，始终都没有被移动过。
直到明曦愤恨着一张俏脸，十分憋屈地从外面进来，才发现病房里面的空气，明显诡异的厉害。
尤其是在看到黎小娴脸颊上的泪痕时，更是惊诧不已。
忙走过去刚想问个清楚，结果眼神一闪，就看到了她面前的纸张，顺势抬手拿过来，才看了一眼，人就僵住了。
“这是什么？我看看……嗯？”
楚砺封……不行了？
难怪都木然了好几天的黎小娴会再次流泪。难怪苏暮会找上门来……
为了避免好友被欺骗，这一回明曦没有再马虎，而是仔仔细细地将那份检查报告从头看到尾。
然后还觉着不放心，又带着一脸狐疑的表情出了门。
知道她是去找医生咨询了，盯着离开的背影，黎小娴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抹奢望。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或许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呢？
什么楚砺封马上要死了的话，说不定，只是苏暮在故意报复她，家传消息让她难过呢？
毕竟在那天分开的时候，他眼底的愤怒，可是实实在在的。
就说嘛，像楚砺封那样的妖孽，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他那样的人，怎么看都不是个早死的命！
这么一想，人登时就精神了许多。
小心翼翼地吊着一口气，黎小娴就等着明曦回来。
也并没有让她等待多久，明曦就重新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只是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让黎小娴的心重新砸到了谷底。
狠狠地从高处摔下，疼的面颊都要抽动。
“是……真的？”
“……”
并没有回答，明曦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一记眼神，就将黎小娴彻底打入了万丈深渊。
是真的……
不知道是有了刚才苏暮的那些话的原因还是怎么的，尽管这个事实让人绝望的无以复加，可这一回黎小娴倒是很快就接受了。
勉强翘起嘴角想要笑一下的，结果却扯出来一抹比死还要难看的表情。
“苏暮说，让我去陪他几天，送他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明明还那么年轻，真是势力增大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就跟那样残忍的字眼扯上了关系呢？
怎么让人接受！
看着这样的黎小娴，明曦眸色闪了闪，继而黯淡了下去。
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踌躇了半天，却依旧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其实在刚刚，在苏暮出现之前，她原本是想将自己关于韩氏的猜测，告诉给黎小娴知道的。
也想借此给她提个醒儿，免得再次入了楚砺封的陷阱。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算是看出来了。不管如何伤心绝望，如何决定了要彻底的放下一刀两断，只要黎小娴还在为她跟楚砺封之前经历过的一切伤心。
只要她心里还在继续对那些过往耿耿于怀，就不是真正的放下。
作为朋友，自己也不能让她继续陷入到那种以情感织就的骗局中！
只是现在……
一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转眼之间，居然就得知楚砺封马上要死了。
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好像也有些多余了吧？
沉沉地叹了口气，明曦最后还是决定，就当做这件事情压根没有发生过。
至于黎小娴的决定……就算是她什么都没有说，明曦也清楚，她是同意了苏暮的建议。
让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楚砺封走的安心满足一些，就当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只是，既然是救命之恩，期间还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夹杂在其中，真的，就是那么容易还的清的？
想到未来的路，明曦忽然有些忧心起来。
有了苏暮的那番话，不管是前前后后的心路历程，还是最终的决定决心，都已经被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甚至都等不到下午，只在明曦的照顾下匆匆吃了点儿午餐，黎小娴就转动着轮椅去了之前去过的那间重症特护病房。
楚砺封情况危急，剩下的时间过去一天，就少一天。
在完全拿不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情况下，黎小娴哪里还敢耽搁？
在生死面前，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不过，当她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怔了怔。
“你……”
跟上次进来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的楚砺封并没有闭着眼毫无知觉地躺着。
而是腰间垫着靠枕，上身微微扬起。听到动静，便直接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眸底皆是有复杂神色涌动。
黎小娴以为楚砺封人还是在昏迷之中的，而进来之前，苏暮也没有说过他已经醒来了。
现在乍然对上那张明显消瘦了不少，看上去五官更加立体，面部线条如同刻画一般的脸，一时之间，既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比较好。
只说了一个字，就卡住了。人也愣在了门口，既没有要继续进来的意思，也没想着要退回去。
颇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难受跟尴尬。
看到她这样，楚砺封神情闪了闪，还是自己率先主动开了口。
“你来了？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口中虽然是这么问的，不过说话的时候，视线状似无意地滑过的，却是黎小娴胸口的位置。
他并不曾忘记，就是在那个位置，被韩相臣用皮带给留下了一条狰狞的伤口。
而他，就是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下一下抽上去的。
也……不敢忘记。
有了他的这道声音，难堪的沉默被打破，黎小娴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点儿。
也人也顺势转动着轮椅进了病房，却是不再朝着对方的脸看。
目光只是在周遭的仪器上随便张望。嘴里面，又不忘记回答对方的问话。
“嗯，已经没什么事了。”
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好好养着，过上两三个月，自然也就完全好了。
比较起楚砺封来……实在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不想还好，才稍稍想到对方眼下的状况，心里就莫名难受的厉害。又生怕会被对方给看出什么破绽，只能急急转过了头去。
可即便谁这样，该看到的，也还是没有逃过楚砺封的眼。光是凭着黎小娴的反应，她会主动到自己病房来。
还有看到自己醒过来之后却也没有直接离开的反应，就大概猜出来，能让她主动过来，苏暮肯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儿，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过知道归知道，也没有要说明白的意思，眉眼之间，反而沾染上了几分黯然。
若他们两个还是好好的，若后来那些糟心的事儿都不曾发生过，就冲着自己受伤，都不知道黎小娴要着急心疼成什么样子了吧？
最起码，不会像这一刻这么的淡漠。
既然这些都是自己选择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怨的，唯独在再次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起了奢望。
“没事就好，你能不能……再过来一点儿？”
让我，好好看看你。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在闭上嘴的同时，人却是伸出了手，竟然要去拽轮椅的样子。
看到他那个动作，黎小娴登时急的脸都白了，哪里还敢推辞，赶紧转着轮椅上前。
“你别动，我过来就是了。”
楚砺封伤的到底有多重，就算是之前知道的不是特别的明确，可是在有了苏暮的详细解说之后，哪里还有想不到的？
这会儿仔细看上去，果然，不过是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让楚砺封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更白了。
几近透明，就连青色的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黎小娴心里自然又是几分难受。
时至今日，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楚砺封倒是笑了。
“我不动就是，你也别太担心了。而且我觉着，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还能再见到她，至少，还能在那张脸上看到伤心。不然的话，只怕那日过后，自己恐怕就连再见她一面，也难了吧？
就冲着这一点，对于苏暮到底在黎小娴面前是怎么形容自己的那些措辞，楚砺封决定，还是不想去追究了。
瞥见那抹自嘲的笑，黎小娴也跟着扯了下唇角。
“是啊，是挺好的。我们，两个人，现在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残废，一个躺在病床上动躺不得，还真是……”
挺好的。
也挺讽刺的。
后面的话，照例并没有说出来。
楚砺封也没有要去追问的意思。只是在听到黎小娴的话语之后，微微垂了下眼皮，神情自若地接了一句。
“天成一对么？”
“……”
神情微顿，黎小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转了个方向去拿床头小几上的汤，知道她这根本是在故意无视，楚砺封也无可奈何。
都说天做虐尤可补，自做虐不可活。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全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造成的，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偏偏，又是别无选择。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弯出一抹苦涩罢了。
既然答应了苏暮，要送楚砺封最后一程，就算是自己受伤，黎小娴也还是照常履行了。
横竖自己也是要在医院待着，倒是也方便。一来二去，苏暮嫌弃麻烦，想着要干脆将他们两个人给调到一个病房。
反正这两个人是连夫妻都已经做过的，也没有什么好尴尬。
只是，却被黎小娴给拒绝了。就算再麻烦，她也宁愿来来回回地跑。
无奈之下，只能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办了。
至于苏暮，起初还很好奇，兴致勃勃地等着看这两个人怎么样峰回路转，重新改写这段各种峰回路转，狗血虐心的爱情剧情。
结果在眼巴巴地看了几天之后，终于没有了兴趣，走人了。
说来也是，两人虽然整天在一起，可是除了必要的话语之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交流。
黎小娴照顾的周到也是真的周到，但凡是自己能够做到的，比如说像喂个饭，喂个水，监督吃个药什么的，是完全没问题。
可关键是，她不说话啊。
她不说，楚砺封也不说，事事顺着她。
看两人的相处模式，完全就跟在看一出哑剧似的，又有什么意思？
留下黎小娴跟楚砺封两个，依旧是不多的话语，却在相处间分外默契的两人，相对无言。
好在，不知道是因为有了黎小娴的照顾心情格外舒畅，还是医院的水平忽然提高的缘故，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楚砺封非但没有按照检查单上一开始断定的样子逐渐衰弱下去，人反而慢慢精神了起来。
毕竟年轻体壮，恢复的也是很快，到了后面，甚至都已经能在病床上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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