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57 五七
潋滟一边疼惜地给掩良揉着脖颈，一边在心里暗暗下决心道——萧渚清！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滟儿，那事查的如何了？”掩良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闪过这短短不到月余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当下最该搞清楚的，是南冥为何早了前世近两年出现。
潋滟微微点头，决心先把萧渚清的事情放半边，她柔声说道：“那枚戒指，前段日子已送到沈大人那里去了，咱们的人往商行那边看过账册了，年前往来的番人里，确有一支不太对劲的，说是要采买药材吧，又左右挑捡没得定数；又说有金石生意，谈了几日也不了了之了......只是这支商队并不是西来的戎人。”
掩良点点头，等着潋滟继续。
潋滟微微笑了笑，继续说：“听说是打南边来的，可真是奇怪，自古都是西边的马匹金银、南边的药材奇木、东边的海货珍珠，北边的兽皮古物。还真头一回见得南边的商队购置这药材的。”
各国各地都有自己的物产，是以往来的商队都有自己的行当、门路。
南边来的商队，不说其他，只说采买售卖这药材、金石两项，都疑点重重。
南方诸国盛产药材香料，以往只有往大齐贩卖的，只有极少几味药会从大齐采买。
而这金石嘛...... 往南诸国产玉石等，金石生意确实不少，但大多由行商世家把持着，这货源和销路都是代代相传的，即使有新起的矿脉、货源，也会被商行争相购入，达成长期合作。
所以这“不了了之”的生意，十有八九便是没这笔生意了。
“是呀是呀，这可真是奇怪，这一通胡乱的买卖，可不是要赔本了，”掩良耸耸肩，招呼潋滟做到自己身边，“况且行商之人于政事多少警觉，怎的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潋滟摇摇头，不屑道：“这诸多马脚，依我瞧着，这领头的便是个没能耐的。”
作为情]报]头子，潋滟深知越是那蛛丝马迹细微之处越容易出岔子，细节决定成败，是以潋滟对这种蹩脚的伪装很看不上。
掩良却不这么认为，她回想起那天在小巷里听到的那帮追击南冥的人说的话，影影约约透露出要追杀南冥等人之意。
南冥可不是个善岔，在战场上，那就是一尊杀神啊！
虽然已经经历了许多次，但死于南冥之手仍然是掩良心中凄惨残忍的NO.1，五马分尸这种事，掩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她不做这种“对方是个傻子”的猜测，宁愿提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应对。
掩良一边在心里盘算各种线索，一边开口道：“兴许不是不善伪装，而是不屑吧......南冥贵为戎国皇子，有什么事是他非要隐瞒身份、亲自到大齐来才能做的？而他行事间毫不在意将身份暴露给大齐，只能是......他们要躲的人，根本不在大齐。”
是了，只要能瞒过追击他们的人，大齐如何，南冥根本不在乎......或说他根本无暇顾及。
潋滟微微颔首，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能是戎国王室出了什么乱子，而这南冥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他，却并不需要隐瞒许久？”
这般拙略的伪装，不需太长时间就能被识破，这说明南冥一行只是需要短暂的时间周旋罢了。
掩良与潋滟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计较——
无论如何，戎国的异变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无论是对大齐，还是对掩良而言。
并且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必须尽快行事。
潋滟立马下了定夺：“我着人与沈大人那边支会一声，再使人去打听此事。”
掩良点点头：“此事一定要快，另外，顺便查查南边最近有什么动向。”
萧渚清也不知如何了？为了牵制允华，掩良要小心控制萧渚清的发展，既不可让他太早玩完，又要当心他势力太盛。
萧渚清要在合适的时候便当掉，才能发挥他的价值。
“我这就安排下去，”潋滟应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掩良你也早些回宫去吧，我使人驾车马送你回去，这段时间着实不太平。”
因着前边一系列变故，沈清欢将京中狠狠彻查了一番，京吾卫不分昼夜地在街上巡逻，稍觉形迹可疑，便是一番拦路询问，不少人因着说不清来路去意，被捉拿了去。
而长公主与沈清欢向来是不对付的，若是被沈清欢知道掩良又私自出宫、还来的是花街柳巷，没得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一想到沈清欢，掩良的肩一下子塌了下来：“诶，沈狐狸也真是烦，合该发配到哪个穷乡僻壤去任职，十年二十年，可别再在我眼前晃了。”
潋滟摇摇头表示不赞同：“陛下现在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呢，沈大人怎能不在宫中。”
潋滟说的在理，掩良只能伸个懒腰，嘴里继续抱怨着：“要不是还要用他，合该发配充军！还有那个郑长靖，真是烦！”
说到还在花亭坐着的郑长靖，潋滟笑了笑：“我瞧着那位郑公子还算得用，有他跟着，也多一分依仗。”
在潋滟心里郑长靖根本算不得情敌，甚至连潜在的威胁都没有——这人无论相貌、家世、还是人品能耐，都根本不够格，况且长公主对他的厌恶溢于言表，长公主不喜欢，这便万事具休矣。
听这话，掩良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疙瘩——往事历历在目，她实在不想跟一个前前前世害死过自己的人在一起。
潋滟见她一脸的不情愿，只得再次建议道：“若是实在不喜，便叫暗卫过来吧。”
暗卫，不到万不得已，掩良并不想动用暗卫，这是她其中一张底牌，但如今萧渚清既然开始行动了，而南冥也提前出现了，那么她就不得不做些应对。
掩良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微微点头同意了：“等三月份，选妃大典开始再叫过来吧。”
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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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路上，掩良看都没看郑长靖，钻进了潋滟准备的车马便不再言语。
郑长靖只瞥见她手腕上一片淡淡的红，心下略为内疚，只道自己不该那般发怒，但仍然觉得自己是对的——哪家姑娘这般出入这腌臢地界？
二人各自揣着心思，一路无话。
自小皇帝登基后，曲舆的势力大半被收归朝廷了，只留下几个不大不小的据点，且还被沈清欢规制着——对此，潋滟心里一半是不甘、一半是庆幸。
不甘的，当然是自己多年经营却被剪去羽翼。
庆幸的，也是这羽翼被剪去，狡兔死，走狗亨，皇帝把持朝堂后，睡榻左右安能容猛虎在侧？哪怕这猛虎曾是自己养的。
若皇帝放任曲舆继续做大，等在潋滟一行面前的，左右不过是个死字。
而掩良对于曲舆的现状却十分满意，没了那庞大枝节的牵制，曲舆行事更方便得多了，未必不比之前。
况且，曲舆现下只不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八卦坊子，允华便当是给她的玩具，并不多加关注，这样一来，掩良想要做自己的事情就方便的多。
掩良闭着眼睛，感受着马车轻微的晃动和哒哒的马蹄，心里不断地闪过几世以来的画面——
她就像是陷入了一个不满分过关就不能结束的游戏，然而她几乎触发了所有的坏结局，也没能找出唯一的那个好结局。
哪怕上一世，她万人之上、只手遮天，所有负她之人皆报应，最终也不过是个惨死的下场，等睁开眼睛，一切又回到原点。
哎——
掩良叹气——这跟漫画小说电视剧不一样呀！黑化没有用，还不是被更黑的boss一巴掌拍死。
这一次，仍然是诸多人和事纠结成一团、搅成一堆乱麻，但掩良并不急，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暗暗下定决心，绝不再重蹈覆辙。
马车外跟着的郑长靖，只听到一声小小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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