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邓清语为期一个月的国外巡演结束了，回到家中懒懒散散的，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刘希混到一起去了，两个女生成天凑到一起嘀嘀咕咕，邓岚也懒得管。
夜里，邓岚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过来。
她下意识地回忆刚才的梦，想了半天，一点儿东西也没想起来，连好梦还是噩梦也记不起来，反而觉得头昏脑涨的。
她起身时不经意把桌上的闹钟撞到了地上，“嘭”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十分突兀。懒得去捡，邓岚摸到手机按亮——凌晨三点。
头晕眼花，口干舌燥，拎起水壶看了看也是空的，邓岚心中暗骂了一声，默默地下床准备去厨房倒水喝。
她的房间在二楼楼梯的左边，而邓英勋和林巧心的房间刚好在对称位置的右边。
她头重脚轻地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两个人细微的的对话声。
“小岚不是那种人，小宣再怎么说也是她弟弟啊。”
“我怕呀，小宣小时候被人诟病了那么久……现在又……我心里难受……”
“没事的，我已经准备……”
她第一次感觉家里这隔音真差。
后面的话不是邓岚不想听，而是根本听不清楚，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一个开启最大马力的发动机一样，不断发出嗡嗡嗡的轰鸣，一阵眩晕后，险些摔倒。
她连忙伸手扶住楼梯，看了眼脚下，平时觉得平稳的楼梯此刻觉得陡峭无比。
心脏“砰砰砰”地不规则快速跳动着。
稳了一会儿后，她连楼都没下，径直走回房间，捂着被子沉睡过去。
这次她又做梦了。
梦里的情景异常的清晰。
……
洁白的病房里，十岁的邓岚伏在秦雪的病床前泣不成声，“妈妈……妈妈你别不要岚岚呜呜呜……”
邓岚的长相随了秦雪，艳丽夺目，可如今，受尽病痛折磨的秦雪脸色惨白，她艰难地抬手抚上邓岚的头发，安抚道：“岚岚，妈妈只是要去另外的地方了，听话，别难过。”
邓岚虽然小，但心智成熟地很早，生老病死她都清楚，她知道妈妈是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她顺着秦雪的话说：“岚岚知道，妈妈……你要乖乖的，岚岚也乖乖的，岚岚听话……”
“岚岚要……要照顾好那片花圃啊，那是……那是妈妈送给你的礼物。”
邓岚含泪点头。
三年后，十三岁的邓岚亲眼看着爸爸把另外一个女人和她的两个孩子接回了家，她哭过，她闹过，爸爸怎么说的？
“小岚，爸爸爱他们，就像爸爸爱你一样。”
“小岚，你不要胡闹。”
“小岚，你要理解爸爸。”
从此，邓岚再也没有哭闹过。
经历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在邓岚梦中闪过。
……
再次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都有些渗透了进来。闹钟不知被谁捡起来放回了桌子上，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邓清语推门进来时发现她正侧头看着窗户的方向，她走过去把窗帘拉开，阳光立刻洒满了整个屋子。
她坐到邓岚床边，长舒了一口气，“姐你可算是醒了，你发烧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得睡一天呢。”
早上九点邓岚的房间还没动静，敲门也没人应，她不放心，就找来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这才发现邓岚发了高烧，赶紧给她喂了退烧药。
邓岚想着可能是最近降温幅度有些大，寒风入体了。
她起身刚一着地，身形一晃差点摔倒，邓清语连忙上前扶了一把，“你可躺好吧，我让张姨熬了些粥，一会儿给你端上来。”
“不用，一会儿我自己下去吃就好。”她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
她重新躺回床上，拿起桌子上的温水润了润喉咙。
“姐……”邓清语站在一旁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嗯，怎么了？”邓岚问。
“刚才你手机响了，我怕有什么急事，就先帮你接了。”
邓岚不在意地说：“接就接了，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拿起床边的电脑，她告诉过宋远溪，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工作，就一定要发给她。
邓清语的眼睛转了转，语速飞快地说道：“是个男的，问你怎么了，我说你生病发烧了，他好像挺担心的，让你醒了以后给他回个电话。”
她停顿了一下，又快速地补充道，“哦对了，来电备注是……是……”
是了半天，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全。
邓岚：“是什么？”
邓清语：“小……天使。”
邓岚：“……”
第一次觉得这个妹妹不可爱了，莫名有些像……刘希？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清语，岚姐醒了吗？”
邓岚：“……”
人生何处不相逢。
刘希一进来，看邓岚脸色好多了，就一脸揶揄地看着她，“岚姐，刚刚有个声音巨好听的小哥哥给你打电话了，备注是小天使哦。”
小哥哥？人家可比你俩年纪都小。
邓岚眼睛瞟向邓清语，“合着你俩还外放着一块听了？”
邓清语吐了吐舌头，说：“谁让你那么备注的，我们就是好奇嘛。”
邓岚瞥了一眼她们没说话。
“好了好了。”刘希拉着邓清语出门，“我和清语先下楼了，岚姐你赶紧给人家回电话吧。”
出去之后还贴心地把门关好了。
邓岚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电脑后，她接收了几个宋远溪发来的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做了一些简单的批示。
处理好文件之后，重新躺在床上，正犹豫着是要给褚隽回个电话还是干脆通个视频，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别挤，别挤。”
“你往那边点儿。”
“怎么听不见声音啊？”
她起身下床，稳了稳身子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然后，猛地一开门。
门外两个人本来趴在门上，突然一空，惯性地往前扑了一下，一通热闹。
邓岚抬着下巴抱臂看着。
两人顿时有点尴尬，刘希先反应过来，对着邓岚不好意思地笑笑，“岚姐，你休息哈，我们先下去了。”然后拉着邓清语就跑下楼了。
邓岚看着她俩的背影消失后，关上房门，打算还是直接给褚隽打个视频电话。
视频邀请发过去不到十秒就被接通了。
褚隽待在宿舍，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湿哒哒地滴着水，他边拿着毛巾擦头发边问道：“烧退了吗？”
邓岚嗓子还有一点哑，她清了清嗓子，回道：“嗯，吃了药就没事了。”
透过屏幕注意到宿舍只有一张床，她记得宁大一般都是两人间或者四人间。
“怎么，你一个人住没有室友啊？”
褚隽点了点头：“入学有些晚，其他人的宿舍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我单独住。”
“在宁大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邓岚问。
“老师和同学都挺好的。”他把毛巾挂到墙上，看着邓岚，“姐姐，下周宁大举行话剧节，你要来一起看吗？”
宁大话剧社是宁大建校以来就有的一个社团，曾经多次被邀请到省话剧院参加过演出，非常专业。宁大话剧节的时候，宁州各大院校的话剧社都会来宁大参与演出，邓岚上学的时候每年也都会去看。
“好啊。”躺了这么久，出了些汗，有些发丝黏在一起很不舒服，她起身找到发箍，伸手把头发固定了一下后，把视线重新投到屏幕上，“这么多年没看过了，还挺怀念的。”
她穿着睡裙，抬手固定头发时身体微微上扬，褚隽看着她屏幕里白净的脖颈，一时有些失神，“好，那我下周在宁大等你。”
他看了眼时间，“你还没有吃饭吧？”见邓岚点了点头，他又说，“那姐姐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好好睡一觉，我也该去准备下午的课了。”
邓岚点了点头，关掉视频前还是提醒了一句：“把头发吹一吹吧。”
看着屏幕黑下来，褚隽扣下电脑屏幕，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攥了攥拳头，转身走向浴室。
挂断视频之后，邓岚真觉得有些饿了，她去卫生间洗漱好后，就打算下楼去吃点东西。
楼下邓清语和刘希窝在沙发上，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见邓岚下楼，便立刻噤了声。
邓岚瞥了她们一眼，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张姨熬得是鱼片粥，虽然清淡，但是香气四溢，勾得人胃口大开。
她坐在餐厅喝粥，邓清语和刘希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抬头看邓岚一眼，一会儿低头窃窃私语几句。
喝完最后一口粥，她起身把碗放进洗碗柜，走到客厅坐下后，抬眼看着她俩，淡淡开口：“问吧。”
“岚姐，那个小哥哥是谁啊？”
“姐，他是不是想追你啊？”
“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他长得好看吗？”
……
两个丫头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向邓岚轰炸过来，她被吵得有些头痛，揉了揉太阳穴。
两人看邓岚这样子，闭了嘴，眼巴巴地等着她回答。
邓岚捋了捋思绪，先回答说：“别乱叫，不是小哥哥，他今年二十岁。”
看着两人瞪大眼睛，她又答道：“朋友阶段，至于谁追谁……不好说。”
她不信褚隽对她没有感觉。至于为什么不向褚隽挑明，她觉得褚隽还是太小了，她怕他后悔。不过她真的是对褚隽越来越有好感了，到了一定地步，就算他想跑，自己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刘希看着邓岚，突然说：“哇啊啊，岚姐，你知道你刚刚的眼神像什么吗？”
邓岚挑眉问道：“像什么？”
“像一只瞄准猎物随时准备下手的妖精。”邓清语接话回答，又问，“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他是谁呢。”
邓岚侧身靠在沙发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声吐出一个名字：“褚隽。”
她在沙发上靠了会儿，困意来袭，没再和两个小姑娘聊天，自己上楼回房间睡觉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黑了，又发了一身汗后烧彻底退了，身体异常轻松，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靠在窗边看着楼下那片玫瑰花圃，微微愣神。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岚，我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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