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竹

果然是误会。张无忌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了解这身体的主人以前做了什么，但她相信张无忌绝对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更不用说赵敏表现得那么柔情、那么大度了。身为王子，面对江湖草莽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侮慢轻视，如果不是有过误会，赵敏一定是位彬彬有礼、无可挑剔的君子。

        怀着对赵敏宽容的感激之情，她走上前，说出了在心中练习了几十遍的话。“那一定是误会，我不会想杀死你的。我喜欢你。”语气轻柔，充满了无辜和纯粹。

        被告白的人头脑中充满着她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其中爱慕之情尤为强烈。他的呼吸加重了，满心期待她解开误会，诉说思念，但她只是低头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

        张无忌也在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喜欢赵敏这句话是自从她穿越而来就在心中准备好的，像小学背诵古诗一样烂熟于心。

        她当然喜欢赵敏，她是张无忌，她不喜欢他喜欢谁啊。

        过了好一会儿，赵敏等待的互诉衷肠仍没有从张无忌口中开始，他有点沮丧，但那句喜欢你已足够他欣慰。

        保养得当的手伸出，他想要拉她，但到半空他又停了下来。于他，父母之命他不得不从；于她，兄长的阻碍她无意跨过。他很清楚这些，于是叹了一口气，带着克制说：“快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误会消除了吗？他不生气了？张无忌心里闪过一丝犹豫，她到底该不该走？她想要向赵敏提出带走黑衣男子的要求，但是现在不行，他们还没和好呢，赵敏肯定不会答应的。

        思绪飞转，如果她和赵敏的感情注定充满了曲折，那么杨过的后人也会再次出现在她命运的齿轮上。

        带着深深的耐心，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走出几步，她像突然开窍般又走回来，摊出一只手。“耳钉，还我。”

        赵敏嘴角的弧线变得牵强，左手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了包裹着耳钉的帕子，右手一把抓住她的纤巧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

        他们的脸差一点就触碰了。赵敏低头，呼吸着她的面容，眼睛里有怒火：“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糖人。”

        糖人？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但很快又被压抑下去，因为赵敏的脸越来越低，她只能看见他如星球般绚丽的眼珠。

        武士们悄悄地退出了房门。

        少女抬起柔和的眼睛与他对视，他闻到她的气息中有山茶花的清新和玫瑰花的媚欲，记忆中的味道，不增不减。

        诱人的嘴唇近在咫尺，长久以来的相思之情渴望释放，赵敏蠢蠢欲动。心跳加速，张无忌脸红了，她迅速低下了头回避。

        预感中的吻不战而退，赵敏松开了她的手。

        少女别过头走开了一步，长舒一口气平复呼吸。恍惚间，握在手中的耳钉抵入皮肤，像是有意打搅她，紧接着不安的暴风雨突然袭来。

        “下午你抓的那个人，他怎么样了？”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同时祈祷答案与她之前听到的不同。

        “他死了。”赵敏平淡地回答，对少女的发问不以为然。

        悲痛从天地间涌来，将张无忌淹没了。她转过头，隐藏自己空洞的眼睛和紧绷的唇。

        垂着肩膀，双腿僵硬，四肢颤抖，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在众人的注视下像幽灵般经过回廊、拱门，离开山庄。

        目送少女离开，赵敏感到一种寂寥的意味，连庭院的灯光都暗淡下来了。

        尘封的记忆再次苏醒过来，让他紧蹙眉头。

        ——他的吻落在她唇上，少女却完全没有被他的热情所感染。

        “啪！”

        被强吻的少女以一巴掌作为回应，随后又羞又窘地逃向了人群。

        赵敏伸手抚摸脸上的红印，眼睛愣愣地看着少女没入人群的背影，不敢相信有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

        他是汝阳王最宠爱的孩子，他还有一张男人们嫉妒的脸，从没有女子抵挡得了他的魅力，甚至没有女人能忽视他。

        唇上还留着少女齿间的甜味，但他心里异常苦涩。刚才那一巴掌震惊四座，此刻所有人都往他身上看。他垂下手，生气地扫视人群，在场众人有的顺从地低下头默不吱声，有的抬起酒杯自娱自乐，全部装出一副没有看见他尴尬情形的样子。

        只有一个少年例外。

        卑躬曲己的人群中，那少年信步走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赵敏抬起头，怒气在胸中翻腾，他用眼神中□□裸的恐吓阻止少年的脚步，可那少年不退反进，讥诮的笑容也越来越浓。

        “山竹，甜吗？”两步远处，少年挑衅道。

        胆敢戳破他掩饰卑微的面具，赵敏握紧拳头，想给那张目中无人的脸上添点颜色。

        他的脚刚踏出，刚才羞涩跑出的少女却突然跑回来挡在了少年身前，拉住少年手臂央求：“哥，我们走吧。”

        对手被硬拽着离开了一触即发的战事，赵敏心里骂了句躲在女人身后的孬种。

        回到现实，他恨意犹存，那个少年去哪里了？还躲在刚才给他留下疏离背影的女人身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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