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湖（四）
路涯看着海鸣手中的木板，若有所思地拿起那根白色的树根，尝试着像海鸣那样将手中凝聚的灵术力覆盖上去。试了几次，他好像掌握了一点诀窍，灵术力开始慢慢地沿着树根蔓延，渐渐覆盖到树根的表面。
忽然，一阵熟悉的晕眩窒息感传来，路涯看了眼还在红线附近的指针，无奈地放弃了作死行为。
海鸣全程用灵术力覆盖在木板上，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路涯休息了一阵之后，便把他换了下来。他们轮流出力，划动石板。
黑湖十分广阔，他们一路上经过了不少死寂的废墟。有时候湖中会忽然掀起一阵巨浪，眼瞅着一片废墟就摧枯拉朽嘎嘣脆一样地被吞噬了下去，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湖水映着月光。
两人不由得更加的小心，生怕下一个被盯上的就是自己。就这样沉默地划了许久，海鸣忽然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月亮好像变大了？”
路涯一愣。这会儿正好轮到他来划，为了尽量避免弄出明显的动静，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上。就这样闷头划了好一阵，他还真没有注意头顶月亮的变化。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阵：“好像是变大了一些，而且好像离水面更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海鸣点点头：“应该不是错觉，我也觉得它在天上的位置好像变低了。”
“是因为时间流逝让月亮的方位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我们靠近了它，才导致了这种变化？”
海鸣沉思了片刻，道：“应该不是时间造成的影响，而是空间的问题。”他说着指了指后方，道：“你看后面。”
路涯回头望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后方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们来时的那个地方，虽然旧楼已经被湖水吞噬，但是那株巨树的树桩还没有完全消失。从巨树树桩的位置来看，距离他们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但是他们已经划了几个小时，一路上经过了无数的废墟，就算划得小心些慢一些，也断不可能才前进了这么点距离。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之前刚经过的几片废墟，它们之间的距离少说也在上百米。然而此刻回头看去却好像几乎挨在了一起。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整个空间都在身后缩小了一样。
路涯与海鸣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他们掉转方向，朝着来时路划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们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与来时的那个巨树树桩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在迅速地扩大，感觉对方就像在倒退一般地远离。
其他的废墟之间的距离也在扩大，似乎整个空间都在扩大一样。
路涯道：“看来这饕餮腹中的空间有个特点，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走，空间就会缩小。而一旦朝向错误的方向，空间就会扩大。与正确方向偏离得越多，可能空间的扩大就会越明显。要是走错了方向，恐怕真是要被困一辈子。”
“所谓正确的方向，就是月亮的方向吧。不管有什么玄机，朝着正确的方向走，总会有发现。”海鸣站起身，拿起了他的那块木板。
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的苗头，两人也不由得振奋起来，齐力向着月亮的方向划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果然头顶的月亮变得越来越大，并且朝着湖面缓缓降落下来。从乒乓球大小，到脸盆大小。最后变成了一个足有三十米高的巨大光球，静静地飘浮在湖面上。
这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月亮了，路涯看着眼前这梦幻又诡异的奇景，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海鸣道：“不知道，也许我们碰一下那个光球就能出去了？”
路涯心想，不管怎么样先过去再说。显然海鸣也是这样想的，两人不约而同都加快了划动的速度。
忽然，海鸣伸手拽了路涯一把，道：“小心脚下！”
路涯低头一看，不由一惊。原来这石板虽然能在湖水中坚持较长的时间，但毕竟不可能完全不受到侵蚀。不知什么时候，这石板已经开裂。他方才光顾着往前，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裂痕。
路涯赶紧后退一步，石板的重心一下子偏移，在水面上晃动了一下。从石板的边角脱落下一大块石头，沉入深深的湖底。
一直向下，一直向下，石板下的湖水开始咕噜噜地震动起来，就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路涯和海鸣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完蛋了。
忽然间，水浪猛然从下方冲了上来，撞在脚下石板上。石板差点被整个掀翻，两人不得不蹲下身趴在石板上，才没有直接被甩飞出去。
在这个靠近黑湖核心的地方，湖水的反应比之前剧烈得多。光球周围的水浪近乎是疯狂地卷动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石板在水浪间就像是海中的孤舟、风中的树叶，只见一阵巨浪从湖中升起，就像是巨兽伸出它的爪子，猛地把石板掀飞到了半空。
路涯一下子也身不由己地随着这股力道飞了出去，迅速地砸落向狂怒的黑湖。在他的视线中，只看见无数翻涌的黑色湖水，与唯一明亮的那颗巨大的光球。
只要落入湖水之中，顷刻之间他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这辈子从来没有到这世上来过。
在这一瞬间，他的脑子忽然变得特别清醒、特别冷静。
他举起手中那根白色的树根，把所有的灵术力都凝聚了上去。他的力量沿着树根的表面游走，像一层坚硬的铠甲一样覆盖在上面。
他朝着迅速来到眼前的巨大光球，用尽全力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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