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圣诞节
令苏清梨一脸懵逼的还有第二天，当她接到电话下楼的时候，看到汪畅手里拎着她最喜欢吃的一食堂二楼的糯米饭，多放辣椒不要折耳根，多海带多饭多土豆丝，苏清梨风中凌乱了。
“刚买的，还热乎呢，去食堂吃完再走吧！”
苏清梨她们的寝室楼正对着学校的一食堂。
“你吃过了吗？”
“还没，我等会儿买一杯粥喝就行。”
两人在靠近电视的地方坐下，食堂阿姨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湖南卫视，汪畅很快就打了一杯粥回来。
学校一食堂的黑米粥很好喝，甜甜的，还放了不少藕粉，口感香滑，只是一般情况下，苏清梨一杯粥都是要配上两个包子才吃得饱的。
“你这些够吃吗？”苏清梨问。
“昨天没睡好，早上起来有点胃疼，就只能喝点儿粥了，吃包子的话我怕一会儿难受。”
是了，苏清梨想起来，汪畅容易晕车。
汪畅还记得有一次他们一起出来，他告诉她他没吃早饭可能会晕车，刚好那天上去的公交车除了最后一排之外全部都是单排的座位，这姑娘实心眼，怕他坐后面难受，非拉着他坐在中间，两个人一前一后，然后还体贴地递给他口香糖。
看到她那副似懂非懂的可爱模样，天知道他有多想揉揉她的脑袋，然后使劲抱抱她。虽然那个时候本来想着跟她一起坐在后面的，但看到她傻乎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样子，心中竟然没有一点不快。
“那我等会儿去超市给你买点儿口香糖！听说嚼一嚼会好一点，我怎么忘记你会晕车了。”
果然，她又要去给他买口香糖了。
苏清梨他们大学坐落在秦市郊区的大学城，去市区的话只有两路公交车，每十分钟一趟，供大学城里面五所大学的大学生们使用，起始站就在苏清梨寝室楼对面的足球场后面，相对于其他大学来说，还算是很方便的。
圣诞节这么大的节日，车站自然是有很多人排着队的，两人乖乖走到队尾排着，却相顾无言，苏清梨其实是想问他怎么突然想起自己了，但是排队这人太多了，根本没法聊这些。汪畅则是在想今后的计划，他比别人多活了几年，好歹比别人多知道些东西，要是还按部就班的来就太蠢了。
当然那些现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在她离开之后的五年，他终于能够正视自己的感情，如果说最早最早的时候对她的感情只是一粒小种子，那么五年的陪伴早就让那颗被埋在土里好久好久没有发芽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大树。
在他还是鬼的时候，他只能静静地待在那里，看她哭，看她笑，想碰碰她都做不到，那时候他想，如果能抱抱她，该有多好。
公交车来得还算是快，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两个人就上了车，照例还是苏清梨先上去，汪畅看她径直又跑到中间去坐，还好这次是双排座的车。
“很冷？”
一上车，汪畅看她一直在搓手。
“刚刚一直在玩手机，有点儿冷。”
苏清梨如是说，刚刚身边好多人，又吵又闹地等车，他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就只好拿出手机默默刷微博了。
“这样呢？”
“！”
苏清梨看着握着她的那双手，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的小鹿砰砰砰跳个不停，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好多了...”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抖？这么冷？”汪畅调侃她道。
‘不是冻得发抖，是被你吓得啊！’苏清梨心里默默吐槽。
“对了，有没有想看什么电影？”汪畅一边给她捂手，一边问她。
“智取威虎山吧，昨天新上映的，我看评价不错，最近也没什么太好的片子。”
“好，我等会买电影票。去赛特看吧？上次去感觉那个商场还不错。”
你这个上次根本就是一年之前啊...苏清梨心说。
“不用啦，我之前跟朋友去的时候办了那的储值卡，一直也没用呢，到了之后买票吧，比网上便宜一些。”
“也好，对了，有没有想好要吃什么？”
“这个还没，不过你胃不好，等会吃清淡一点吧。”
“真贤惠，肩膀借我靠会儿，昨晚没睡好。”
说着，汪畅就将头靠在了苏清梨的肩上，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他昨晚何止是没睡好，他是根本没睡。在他搞清楚目前的情况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本子把自己记得的东西统统都写下来，光是记录就花了几个小时。
等他回过神来再看，满满十页纸，只有三分之一是有关未来发展和创业方向的，剩下的三分之二，全跟苏清梨有关。
她喜欢吃什么，想要去哪里玩，想要什么礼物，喜欢哪个男明星，又有谁在追她了，甚至连她喜欢哪个自媒体博主他都记了下来。
肩膀上的重担没几分钟便沉沉睡去，呼吸均匀了起来。苏清梨却是不敢动，僵着个身子坐在哪里，脖子还能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从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开始，她的大脑就开始长期处于死机状态了，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汪畅这一觉一直睡到终点火车站，苏清梨他们学校离市区很远，过来一次就算是路况好，也至少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所以当汪畅醒来发现已经到终点站了的时候，身边的傻姑娘半边身子都麻得动不了了，又心疼又生气：
“你受不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再不济你动一动也好啊！一动不动让我靠了这么久，你这小肩膀怎么能坚持下来的？”
“我看你睡得很香，不想打扰你，嘶！太麻了太麻了，你让我自己缓缓吧！你一揉好难受啊！”
苏清梨觉得自己左半边身体一被触碰就像有一千根针在扎她一样，又麻又疼又痒。
“不行，你这样血液循环不畅，对身体不好，乖，你忍着点儿。”
汪畅说着隔着大衣对着她的肩膀和胳膊一同揉捏，弄得苏清梨生不如死，不过效果确实好，至少缩短了大半的恢复时间。
两个人在火车站转2路环线公交车，在宝山路下车，又走了十分钟，到了赛特购物中心。
塞特算是秦市老市区最好的商场之一了，商场设计很有风格不说，品牌还比较齐全，要不是学校太偏了，她肯定天天来逛。
折腾了一通，等到他们到了商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刚好有两点十分的场次，于是两人决定先看电影后吃饭。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汪畅说完就离开了，苏清梨待着无聊，又后知后觉体贴地想，他就喝了一杯粥，应该饿了吧，看着时间还早，她循着记忆走到距离电影院不远的港式茶餐厅，迅速打包了一屉现成的烧卖和店家做好了的海鲜粥。
商家还算有头脑，很多东西都提前做好了，等到苏清梨回到约定的地方时，汪畅还没从洗手间出来。
汪畅回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吃的，又是一阵哭笑不得，既暖心于她的体贴，又觉得他吃完这些，看完电影估计也吃不下去太多饭了。
“我还不是很饿，咱们一人一半。”
苏清梨红着脸跟他瓜分了一碗海鲜粥，同一个碗同一个勺子，她的心思不在吃饭上，完全尝不出一丁点海鲜的味道。
苏清梨电影看得并不认真，她总觉得汪畅在看她，又不敢回头跟他对视问他看什么，电影中的兄弟情义荡气回肠她完全没感受到，全程如坐针毡，她真的好想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总是对她忽冷忽热的。
至于汪畅，他当然早就看过这部电影了，所以过程中一会在思考要不要趁此机会对她做点儿什么，一会又在想着给她的小惊喜，他老早就注意到她发现他在看她，好笑地想看看她打算怎么做。
结果这姑娘愣是强撑着看完了整场电影都没敢回头看他，汪畅有些好奇她到底看明白剧情没有。
电影看完了就该吃晚饭了，汪畅记得苏清梨说过，毕业之后很想念秦市的酸汤，刚好商场附近有一家老字号的酸汤鱼，本来想带她去，结果却被拽到一品坊继续喝海鲜粥：
“你胃不好，不能总吃酸的。”
苏清梨室友胃就不好，尽管是秦市本地人，一年也吃不了几次酸汤。
汪畅顿时觉得这辈子有这姑娘就值了，虽然有很多女生追他，但是有几个像她这么贴心的？
他自带着滤镜看对面正在吃虾饺的苏清梨，觉得这姑娘可爱惨了。
殊不知坐在他对面的苏清梨，虽然看起来胃口很好地在吃东西，心里却纠结得要死。
她一方面真的很想知道汪畅到底想做什么，又怕问了是自己自作多情，对方来一句‘我跟别人也这样的，这很正常’，深思熟虑之后，苏清梨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还是先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反正就这样她已经很开心了，人要学会知足。
两个人各有心事地吃完晚饭，汪畅带着她走到购物中心后面的赛特广场，上辈子的这一天，他是跟院学生会的小伙伴一起过来的，晚上八点的时候这里会有焰火表演，相当漂亮。
不过现在才七点，时间还早，广场上还没多少人，汪畅拉着苏清梨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小亭子。
“这个广场好漂亮呀！我之前都没来过！”
塞特广场因为是外资企业，所以特别注重圣诞节，广场四周，包括各个小亭子都挂满了小彩灯，还有工作人员扮演的圣诞老人和驯鹿，看起来十分梦幻。
“清梨。”
“嗯？”苏清梨有些紧张，从他把她拉到亭子下面，她就感觉汪畅要对她说些什么。
“我们拍张合照吧！”
汪畅记得她说过，很后悔没有跟他多拍几张照片。
“啊？好呀...”玛德，差点儿又自作多情了。
汪畅手长脚长，拍照技术也还不错，两个人站在一起，在彩灯的背景下很是唯美登对。
“把照片也发给我一张吧！”
“好啊，一会回去的时候发给你。这是给你的圣诞节礼物！”
汪畅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这是什么呀？”
苏清梨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支YSL圣诞限量的口红，苏清梨学习化妆一向是稳扎稳打循序渐进的，一年只学一步，今年刚刚接触画眉，还没到唇妆这一步，这是她第一个口红，没想到是汪畅送的，简直太有意义了。
“送我的圣诞礼物啊？”苏清梨试探地问他。
“唔...算是吧。”
“可是我没给你准备圣诞礼物诶！”这是必然的，24小时之前她还以为这个圣诞要在寝室里度过，哪有那个美国时间给他准备礼物，要说去年嘛，但真有个小东西，不过已经不适合送给他了。
“你有。”
“啊？这个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接完她的梗，汪畅憋着笑接着说道：
“你送我一个女朋友吧！”
“啊？你认真的吗？”苏清梨觉得世界从昨天晚上开始变得玄幻起来了。
“之前是我不对，我想着我们两个毕业都是想要回家，不会有好结果，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就想快刀斩乱麻地处理这段感情，没想到伤害到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那你为什么又突然？”
苏清梨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她也因为这个犹豫过，总觉得毕业就会分手，不如不谈恋爱，可是话又说回来，谁又能保证谈个恋爱就能谈到毕业呢？这就好比，所有人都怕死，但是不能因为怕死而拒绝活着。
“做了个噩梦，梦到你被人追走了，然后就想开了。”
汪畅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
这不算是扯谎，她离开之后的那五年，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她为什么不来了？是不是结婚了？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对她好不好？诸如此类无意义的问题。
被他这么抱着，他还在她耳边说话，苏清梨好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麻掉了，头脑里面一片空白，什么矜持自尊完全想不起来了，干巴巴地说：
“那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儿啦，我很容易被人追走的。”
小剧场——直男与斩男色
汪畅一直记得苏清梨说过，很羡慕同事总是能收到男朋友送的限量款化妆品，可是他对这些东西完全不了解，加上时间太仓促，根本没时间去准备。
然后好巧不巧的，两个人去电影院的时候路过商场的美妆区，明晃晃的‘YSL’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的精美的宣传板上的四个字极为扎眼——圣诞限量。
“你好，我想送给我女朋友一支圣诞限量的口红，请问哪种比较好？”
打定主意的汪畅很快就找借口跑了出来，一路溜到美妆区。
“我们的这个系列都是圣诞新出的，你女朋友平时喜欢化什么样的妆呢？”
导购看到这么一个帅气的小哥过来，服务态度十分可亲。
“她很漂亮，很可爱，然后不怎么爱化妆。”
“化妆比较少的话我本人是比较推荐这三个色号，45，12和46，这三种色号都是比较适合素颜涂的，很显气色，我在手上试一下给你看。”
导购说着拿起试用装在手上试涂，然而，在汪畅眼里，这三种色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那个，请问这三个哪个卖得好一点？”
“最热门的是12号色，这个颜色号称斩男色，你要这个吗？”
“麻烦帮我包起来，然后开个票我去交钱。”
“好的！”
这么快就做成一单生意，顾客还是个帅哥，导购心情大好，在汪畅请求给口红一个漂亮的包装时也不吝啬，细致地包好了才递给他。
道了谢把小礼盒揣进兜里，一路上汪畅都还在纳闷刚刚导购拿出来的三只口红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有，斩男色到底是个什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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