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就是大明军队！

　　鞑子来了，原本还是有序行进的佃户们立即炸了锅，疯狂奔跑起来。

　　李洛扶着母亲杨氏上了马，自己和李济、李淼在马下跟着，往火路墩跑去。

　　土桥离火路墩并不远，很快就到了。此时火路墩大门敞开，吊桥放下。两名墩军站在门口，招呼着百姓快点进去。

　　李洛三人都是长期练习跑步，杨氏又骑在马上，自然是一马当先。后面的人以青壮年跑的最快，他们大多背着粮食。因为刚刚李洛已经说过，墩内没有太多粮食，只有自己带着粮食，人家才让进入躲避。所以这些青壮，都是负重前行。而老弱，尤其是妇女和孩子，虽然没背粮食，由于身体原因，依旧被远远拉开。

　　一阵尘头扬起，一队红色的身影飞驰而近。一队骑士，都跨骑健马，身披铁甲，铁甲外罩着破烂不堪的红色外罩。都是明军的服饰。大明朝以火德立国，军士都穿红色，所以明军也被称为“赤军”。

　　这些骑士飞马赶到奔跑的佃户队尾，抽出长刀，直接劈向这些可怜的佃户，眨眼间劈倒五名跑在最后的女人。吓得其他佃户更加疯狂的奔逃。

　　这些骑士下马，砍下这五名妇女的脑袋，再次上马扬长而去。

　　李洛正在大门处接应佃户们入墩，看到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第一次看到杀人。让他不可理解的是，刚才明明跑来的是一群穿着红色罩袍的明军士兵，怎么会举刀向自己的同胞砍来。

　　王申身穿明军制式的鸳鸯战袄，手持一把长矛，冲出火路墩，引领百姓入墩。等最后一名百姓进入，王申这才最后进入火路墩。随后火路墩关上了大门，拉上了吊桥。

　　“刚才那不是明军吗？”李洛惊异的问着王申。

　　“对，是明军的夜不收。”

　　“可是他们怎么杀大明自己的老百姓？”

　　“杀鞑子他们又不敢，只能杀几个老百姓，给剃去头发冒充鞑子，回去领赏了。”王申默默的说着。

　　“这……这……那是女人！”

　　“都一样，剃了头，不仔细看，谁看的明白。”

　　李洛有一种想吐的感觉。虽然今天是第一次看见杀人，但是这并没有让李洛想吐。想吐的感觉来自这群穿着大明军服的夜不收！丑恶！无比的丑恶！面对敌人时畏首畏尾，面对自己的百姓却可以兴奋的举起屠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

　　终于李洛再也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王申伸出手，拍了拍李洛的肩膀。道：“这就是乱世，以后你会习惯的。”

　　“习惯？我会习惯？”李洛深深的质问着自己。“我真的会习惯吗？”

　　“去他妈的！”李洛张口大声的骂了出来！“去他妈的！老子才不要习惯！老子要是连这都要习惯，老子还特么是个人吗！”连着几个老子出口，李洛心态平复了一些。

　　他快步走进正屋。如今正屋也已经挤满了人。李洛走到王申面前，道：“我不会习惯，也不要习惯。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也是爹娘生父母养的。没有人可以随意定人生死！建奴不能，明军也不能！我在这对天发誓：我李洛要改变这乱世！改变的不仅仅是建奴的掳掠，更要改变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改变这人吃人的规矩！要让人人都能吃上饭，有衣服穿，不再担忧春荒，不再担心冬天没有棉衣！我李洛在此立誓！我一定——可以——做到！”

　　屋内的人都在看着他，而李洛就在那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我一定可以做到！”每一个字他都是咬的很重，像是一颗颗炸雷在炸响。

　　王申看看李洛，突然深深的一揖到底：“我相信！”这三个字也一样的咬的很重，因为这也一样是一份诺言，一份“生死相随”的诺言！

　　李淼、李济也出现在了李洛身后，刚才的惨剧，他们同样见到。

　　“我也相信！”

　　“我也相信！”二人都斩钉截铁的说道。

　　而后李洛伸出了右手，平举在眼前。王申、李淼、李济都把手放在了李洛的手背上，就这样四只手叠在了一起。

　　“鞑子兵！头儿，鞑子兵来了！”瞭望楼里的张大用对下边喊道。

　　王申立刻爬上了墩台，李洛三人也一起跟了上去。

　　外面后金兵一共五人，都是一人双马，其中四人身着钉着铜钉的棉甲，皮盔上一根避雷针高高顶起，手上拿着精铁大刀。有一人身着银光铁甲的后金骑士，铁盔上长尾红缨，背上斜肩插着一杆色旗，连马身上也罩着棉甲，手上拿着一柄铁制的长柄挑刀。

　　无一例外的，这五人都是身材矮壮，马术娴熟，特别是那个银甲骑士，马术的精良更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操控马匹，不住对墩上大声取笑，一边用各人不懂的胡语叫着什么，气焰十分嚣张。

　　刘海沉静的声音传来：“鞑子兵五个，有马十匹，四个步甲，还有一个白甲摆牙喇，出战毫无胜算。”

　　听了他的话，墩内各人都是脸色灰白。

　　在后金的军队中，军中士兵主要分为三个等级，守兵、步甲、马甲。普通的女真男子，从十岁开始，每三年参加一次考试，达标便为守兵，接着是步甲，再后为马甲。马甲上为拨什库，以马甲内的优胜者选任，汉人称其为领催。拨什库上为代子，又称分得拨什库，就是后世满清的骁骑校。分得拨什库上是牛录章京，便是后金一牛录三百兵之首。

　　而后金的马甲兵中，更优秀者又被选为红甲摆牙喇兵与白甲摆牙喇兵，便是后世满清护军与前锋营的前身，一个后金牛录也不过数十个红甲摆牙喇与十几个白甲摆牙喇兵。各个都有万夫莫敌之勇。

　　今天这五个女真兵中，就有一名白甲摆牙喇。而墩内除了王申，有五名墩军，两名夜不收，总共八名守兵。八打五竟然说毫无胜算。这令李洛兄弟难以接受。

　　“没办法！”王申叹了一口气，道：“女真兵吃得饱，吃得好。体力足，又日日操练，远非汉人所能对抗。反观我们，军粮都经常被克扣，军饷更是早不指望了。别说吃肉，粮食也是要和野菜熬成糊糊一起吃的。怎么和他们放对？”

　　听的李洛默默无语。

　　几名女真兵在墩下耀武扬威一阵后，也没有对火路墩攻击，而是掉头离去，这也让墩台上的众墩军放下了心。

　　但不久又是一队女真兵，足足有四五十人，汹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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