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此心安处（十一）
若云开口狠狠说出“吴戮尘”三个字的时候自己也觉不可思议。而徐军山更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若云跟老太太。
“你们认识吴局长？”徐军山疑惑。
“认识？岂止是认识！”若云恨恨点头。
徐军山隐约察觉出其中有什么问题了，他面色难看地说道：“不会是吴局长送的那副白虎山水图……”随即他又忍不住喝道：“这怎么可能，这些都是反科学的！”
倒是徐兰的妈妈此时目中满是怒意：“我早就说了这个吴戮尘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吧，现在连阿姨都看得出来了！”
徐军山回头怒斥徐兰妈妈：“还没弄清楚，不要乱下结论……”随即他看向若云，“你怎么会认识吴局长的？”
“这……”若云没想到徐军山在这个时候竟然关心起这个来了。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能打消徐军山的一缕，让他毁了那副画，那么徐兰的病是不会好的。
他想了想才说道：“我有个同事，工作上算是我的徒弟，他的大伯正是这位吴戮尘吴局长的大伯。也就是说吴局长的爱人正是我这个徒弟的堂姐。徐叔叔，我问你，这位吴局长的爱人是不是之前得了一场大病？”
徐兰妈妈皱眉看着徐军山，徐军山面上露出吃惊之色：“吴局长的爱人得了重病极少有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云叹了一口气：“这位吴局长的爱人之所以会得这样的重病就是因为这位吴局长自己用特殊的道家法门将他爱人的生机与气运转化到自己身上。这才导致了她身染重病。”顿了顿若云又问道，“那徐叔叔知道不知道他爱人自去年年底到现在情况又大为好转了？”
徐军山面色再次一惊：“的确如此！只是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你究竟从哪里听得的？”
若云再次摇头：“不是我从哪里听来的，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是我在一旁见到的啊？”
“怎么可能！”徐军山摇头。
若云斟酌着说道：“徐叔叔，其中原因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此事是吴戮尘自己的丈人，申家申道远自己亲自出手干预的。对了，林清则不知道您认识不认识？”
徐军山眉头又是一皱：“拆迁办的？”
若云点头：“是的，他女儿是我的干女儿！”
徐军山目光明显疑惑：“你怎么会跟他认识的？还认了干女儿？”
这个时候徐兰跟徐兰妈妈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老太太却似没事人一样自己在那坐着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徐兰听到若云说到认干女儿的时候说了一句：“笔墨里传的你认干女儿的事就是跟这个林清则？”
若云点头。
徐兰忍不住又多问一句：“那孩子认了干妈了吧……”
“嗯……”若云回了一个字。
徐军山与徐兰妈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上一叹，心下了然。
徐军山马上把话题拉回：“你是怎么认识林清则的？”
若云点头：“林家有个小女儿叫林涅鑫对不对？自小体弱多病，一声更是断言活不长久。所以林家夫妇对这个女儿是倾尽心力了。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无济于事。这个林涅鑫已经上了四年级还不如一二年级的小孩子身高……”
徐兰点了点头：“我之前就听一中心的老师来二中心的时候说过，说你招了一个学生个子太小，就跟发育不良的一样。”
“就是她了！”若云点头，随即看向徐军山，“徐叔叔，这个林涅鑫的情况相信您也是清楚的。自小被认为五行缺五行，所以家里才求着吴戮尘给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名字却是吴戮尘用自己特殊的手段用这么个名字压着这孩子，差点要了他的命！”
徐军山闻言陈默不语，似想到了什么。
而若云接着说道：“林家女儿的事最后还是靠着我朋友的大伯，人称肥城张半仙的张半寥出手给他解决的。”
“张神仙！”徐兰妈妈马上断喝一声，神情激动不已。
徐军山马上咳嗽了一声，徐兰妈妈这才忍住不吭声。
若云察觉有异，追问一句：“阿姨，怎么了？”
徐兰妈妈看了一眼徐军山，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倒是徐军山问了一句：“你跟张半寥认识？”
若云还未来得及说话，老太太这个时候却忽然发话了：“张半寥是我儿子！”
此话一出，徐军山面色瞬间大变，看着老太太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一般。
老太太接着说了一句：“至于你说得吴戮尘，是我娘家的侄子。”
徐军山再次震惊。
而徐兰妈妈原本一脸希望的，此时却满脸悲怆——甚至是绝望到了极点。
若云不明所以，看着徐兰爸妈，不由问道：“徐叔叔，阿姨，你们这是这么了？”
徐兰更是莫名其妙：“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
徐军山看了看若云，又看了看老太太，最后才看向徐兰：“兰儿，爸爸对不起你！”
徐兰不解：“爸爸，你什么意思啊？”
若云却是眉头一皱：“徐叔叔……”
徐兰妈妈此时缓缓解释道：“孩子，我们不知道你跟张神仙认识，更不知道阿姨是张神仙的母亲。但是现在知道了，我们也死心了！”
“怎么回事？”若云迷惑不解。
徐兰妈妈此时已经伸手拉着徐兰，两眼垂泪说道：“兰兰，你还记得在肥城我跟你爸在你上次发病连夜去的翡翠湖吗？”
徐兰皱着眉头努力想了一下，似记不太清楚了，轻轻摇了摇头。
徐兰妈妈无奈叹息说道：“我们上次带你去的就是张神仙的家啊。只是张神仙见到了你我们之后，直接把我们赶了出来，说你的病他治不了。”说完她转脸看向徐军山，抽泣说道，“应该是你在工作中得罪了张神仙，他才不愿意出手。”
徐军山闻言不住摇头叹息，示意徐兰妈妈转身离开。
而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是坐在那里看着两人说话，并没有留他们的意思，也没有走的意思。
若云心底疑惑不已。他自己有很多话没有细说，也碍于徐兰爸妈以及徐兰三人在跟前没有细说——毕竟中间牵扯甚多，他也不好多说，以免给他们带来困扰。
但是徐兰爸爸跟徐兰妈妈的反应却十分奇怪。为何他们在一听到张半寥的名字便彻底放弃了给徐兰治病的希望？是什么能让他们彻底失去了信心？
而徐兰则是在见到自己爸妈这个反应之后神剑面色发红，她急切地跑到两人跟前，眼泪汪汪地说道：“爸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我……我还不想死呀！”
若云听着心里发酸：是呀，徐兰之前已经放弃了自己活下去的可能，但是现在老太太坦言她的病有救。但是到了自己父母这里却又放弃了——在这之前她爸爸可是说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的！要知道，能活下去的话，谁愿意死呢？
尤其是就在这几天若云的出现让她隐约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是那么美好，她如何舍得？
徐兰带着哭腔说道：“爸，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我还不想死！花多少钱算是我借的行不行？将来我还！”
徐兰妈妈闻言泪如雨下，摇头抱着徐兰说道：“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的！为了你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但是，但是他是张半寥呀……”
若云此时十分费解地看向徐兰爸妈，又看着一脸老神在在的老太太，他忍不住断喝一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兰爸爸喟然一叹，没有说什么，走到徐兰跟前抱着徐兰就要往外走。
徐兰六神无主，转脸看着若云泪如雨下：“若云，若云！”
若云快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拉开徐军山两人的手，把徐兰拉在自己身后，面色铁青地说道：“徐叔叔！奶奶都说了有法子能够给徐兰治病了，您现在要走是怎么回事？”
若云一把将徐军山跟徐兰妈妈推开，两人竟然也不以为忤，徐兰妈妈满面羞愧，自己捂着脸坐在床头只是哭。
而徐军山则是抱着狠狠捶了一下房间的门，背着若云跟徐兰在那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徐兰被若云拦下之后两只手死死抓住若云，只觉得有若云在跟前她才能感觉到心安。
若云眼见从徐兰爸妈口中问不出什么，只得转向老太太问道：“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时候面色复杂，但是随后又再次恢复恬淡，看着徐兰爸妈平静说道：“这都是老一辈的事了，你们这些做子女的也不敢面对吗？”
此言一出，若云皱眉看向徐兰爸妈。徐兰眼泪汪汪地看向她爸妈，带着追问。
徐兰妈妈看向徐兰爸爸，徐兰爸爸被这么一问明显肩膀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朝老太太鞠了一躬，而后声音沉重说道：“我徐家对不起你们张家！”
此言一出，徐兰仍旧迷惑，但是若云却是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张家往事！
老太太扯了扯面皮：“仅此而已吗？”
徐军山一愣，面上随即又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摇头说道：“多余的话我说了也没用。我徐家昔日所做种种如今看来虽然是大时代的做法，但是细细想来也有人为原因。我徐军山自认愧对张家，但是对于徐家所做的事也无法否认。易地而处，您和张先生对我徐家所有态度都是我徐家理所应当，我无话可说。”
听到这里便是不明白事情真相的徐兰大概也猜出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爸爸，又看着若云，独独没去看老太太，带着哭腔说道：“爸爸……”最后却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她转向若云，胸膛起伏不定，满眼、满脸满胸口均是泪水，眼睛已是血红，便是呼吸都急促不已。她向前伸手抱住若云，大哭道：“若云呀若云，我是真的不想死……你才拉我的手，还没说爱我……可是，可是我就要死了！我不……不能让我爸……妈……在人家跟前抬不起头。他们……他们从来没做什么亏心事……也没对不起我……”说到最后徐兰几乎是几个字就要岔气，几个字就要断掉，直到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大张着嘴呼气抱着若云的脖颈在那哭！
若云心如刀绞，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而老太太从看了徐军山的面庞之后也始终是面色平静，全然没有一丝异样！
但是若云知道，老太太也必定是心底藏有无边怒气的。
否则以张半寥的秉性，连林清则出手对付他，他都可以一笑而过，仍旧出手救治林涅鑫，为何独独在见了徐军山之后直言不会给徐兰看病？
至于徐兰妈妈在看到徐兰趴在若云身上大哭，眼看着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从床上就地一跪，对着老太太一个劲地磕头：“吴阿姨，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这一辈的错，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孩子计较。您有气往我们身上撒，您让我做什么都行，让我给你们张家做牛做马，让我去死都行。只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您了！”
“咚咚咚”徐兰妈妈当真磕头如捣蒜，瞬间整个额头古奇大包而后又瞬间化作淤青乌紫。
老太太此时身子微微前倾，面色略有些凄苦：“可是，可是我也死了一个儿子呀，我孙子年纪轻轻没了爹，我眼看着快要入土的人了还给自己儿子送葬……”
徐兰妈妈神色一僵，徐兰爸爸此时似已经放弃了所有挣扎，颓然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徐兰妈妈在那磕头，又看了看徐兰，一跤跌倒坐在地上，似失去了所有精神，口中喃喃：“我徐家的孽……徐家的孽……”
徐兰在若云身上已经哭得是有初期没进气了，她看着自己妈妈凄惨模样，想要去把她扶起却已然目眩神迷，口中喃喃：“妈……”
若云猛然察觉肩膀一沉，徐兰就地就要倒下。若云吃了一惊，赶忙扶着徐兰平躺在床上。
徐兰妈妈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老太太一个劲地磕头。
“咚咚咚！”“咚咚咚！”
徐兰妈妈如木偶一般只顾着磕头，也不知道是为了徐家的罪孽还是为了徐兰……
若云心内不忍，跪下对着老太太说道：“奶奶……求您了！”
老太太看着若云，又看着一脸潮红，眼神迷离，明显快要失去神智的徐兰喟然一叹：“罢了！祸不及子孙，罢了！”
说着，老太太一甩手，徐兰爸妈纷纷倒地昏迷不醒，老太太一手探出，直接扣在徐兰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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