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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跑过来的小姑娘头发微乱,裙摆上还有一道浅浅的茶渍,唯有看着他的一双眸子,还是记忆里清亮灵动的模样。

  俞佑丞哑然失笑,抬手理一理小姑娘微乱的发:“怎么?我便不能来么?”

  “自然能来,”凑得近了,鼻翼间袭来一股清凉凉的药膏味,宁潼顿时愣住,“佑丞哥哥你受伤了?”

  俞佑丞还没来得及开口,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的阿阮便愤愤道:“可不是?老太爷也太狠心了,硬是让公子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上,公子的膝盖……”

  “阿阮,去重新沏壶茶来,”俞佑丞打断他。

  “是,”明白公子怪他多嘴,阿阮应了一声,打扫干净地上的狼藉,嘟着嘴转身走了。

  宁潼瞄一眼俞佑丞的膝盖,奈何他穿着整齐,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干脆一弯腰伸手去撩他的袍子:“我看看你膝盖,伤得重不重?”

  “阿潼!”俞佑丞手疾眼快的攥住宁潼手腕,无奈的拉着她坐下,“我并无大碍,膝上只是有些轻微的淤青而已。”

  “当真?”宁潼不信,跪了一晚怎么可能只是有些淤青?定然是一片青紫,还破皮了,指不定怎么严重呢!

  看着小姑娘还是一副要掀他袍角的模样,俞佑丞本来已打算松开她的手又紧了紧,苦笑道:“自然当真,我一跑就是三年,总要跪一跪让祖父消气。”

  当初他离开京城,一是因为他年纪太轻,不想那么快参加春闱,二是他答应了陛下,替他看看这锦绣江山。

  一路南下,未免家人担忧,他时常写信,与陛下更是联系频繁,三年来,他犹如陛下的一只眼,替陛下看民生百态,州官知府,长了不少见闻。

  宁潼闻言忍不住叹道:“佑丞哥哥你若是考个状元再来看俞爷爷,俞爷爷定然不会罚你了。”

  “呀!”难得规规矩矩站在身后的钟灵突然一声惊呼,“今年不正好有春闱么?三公子这个时候还没去京城,锦州离得远,怕是赶不及了吧?”

  宁潼这才想起来,今年可不是有春闱?忙道:“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再等个三年吧?”

  若是再等个三年,祖父怕是要将他逐出家门了。

  俞佑丞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不急,今年的春闱怕是要推迟了。”

  “为何?”宁潼疑惑道。

  “说起来,我来锦州就是因为这件事。”俞佑丞揉一揉眉心,缓缓开口。

  前段时日,正是临近春闱的时候,各地学子纷至沓来,一时间,京城内人才济济,集文楼内更是人满为患。

  每日都有诗作文章从集文楼传出,其中有一人名徐清源,当真是才华横溢,很快打响了名号,被清流学子们追捧。

  不曾想有一日,此人在集文楼内聚集各地学子,大放厥词,说他无意间得知先帝曾留有遗旨,陛下却对天下人隐瞒此事,他怀疑陛下是否是遵先帝旨意登上的皇位。

  此言一出,顿时在京城传了个遍,就连街边的乞丐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一时间人心惶惶,朝堂之上暗潮汹涌。

  陛下震怒,命人拿了徐清源至御前问话。

  谁知此人胆子奇大,对着陛下义愤填膺道:“堂堂天子,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就是杀了我,也掩盖不了你隐瞒遗旨一事!”

  陛下怒极,将此人丢进了大理寺,命人将此事查清楚。

  听到这里,宁潼恍然,怪不得俞爷爷在茶楼说遗旨的事儿呢,原来是从佑丞哥哥口中听来的!

  “前日一早,我收到陛下的加急信件,”俞佑丞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宁潼。

  他昨晚入夜后才赶到锦州,原本想着今日一早去找阿潼,不曾想祖父罚他跪了一夜,加上连日赶路,实在精神不济,早上略略一休息,竟是已过正午了。

  宁潼接过来打开,书信上瘦劲清峻的字迹,右下角的玉玺印格外夺目,她有些瞠目,竟然不是私印。

  “陛下怀疑遗旨一事,是宁王党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让我来接你和祖父回京。”俞佑丞抿了口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微微一叹。

  他收到那封急信的时候,几乎瞬间便明白过来。

  一来,他人在徐州,离锦州很近,可以在宁王党来之前赶到锦州。二来,遗旨一事事关重大,陛下怕是不放心交到他人手上。

  所以,这才急急的要他赶来。

  宁潼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钟灵一眼,想着被祖父藏起来的遗旨,小脸渐渐白了。

  当初她们找遗旨的时候,钟灵说过什么呢?

  她说小姐,我总觉得这遗旨跟宁王有关系,不然,老爷为什么要把遗旨藏起来?是不是怕影响到陛下啊?

  “那遗旨会跟宁王有关么?”宁潼问。

  她紧张极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信。

  “怎么可能?”阿阮正端着托盘过来,忍不住道,“旁人不知,宁小姐还不知道么?先帝固然荒唐过,可在陛下身上,可从来没有过要废了陛下的意思。”

  俞佑丞忍不住轻笑:“嗯,阿阮说的有理,再者,先帝既然将遗旨交给宁太傅,那定然不会跟宁王有关。”

  阿阮换着桌上冷透的茶水,闻言得意的仰了仰头。

  俞佑丞看着小姑娘微白的脸色,忍不住伸手揉一揉她脑袋,安慰道:“阿潼别怕,有佑丞哥哥在,定会护着你安稳回京。”

  宁潼心慌意乱,胡乱点头,而后又问:“那顾承尧让你来锦州,是因为宁王知道遗旨在祖父手里么?”

  若是宁王当真知道,岂不是要派人来锦州了?

  “有可能,”俞佑丞略一点头,抬手将信收回来放入怀中,“我想宁王怕是从哪里得知了遗旨的确切消息,这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毕竟若只是捕风捉影,肯定是暗查,不然倘若发现是谣言,可是杀头的重罪。

  “那可怎么办?”宁潼压下心里的不安,强自镇定着,掩在袖中的两只手却不自觉的绞了又绞。

  “无妨,即便宁王党已经在来锦州的路上,那也赶不及,明日一早我们便回京,他们会落空,”俞佑丞道。

  至于回京路上的凶险,还是不要说了,也许他们能彻底绕过宁王党,安稳抵京呢?

  俞佑丞看着小姑娘神思恍惚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好了,我去给陛下回信,阿潼你先自己待会儿,别多想了,”说完,带着阿阮去了书房。

  钟灵早已六神无主,呆呆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宁潼眼眸一颤:“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是知道的,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告诉俞爷爷和佑丞哥哥,她手里没有遗旨。

  因为,遗旨被祖父藏起来了。

  可那是她的祖父啊!整个大齐无人不敬仰,无人不称颂的宁太傅,青史留名的宁太傅。

  她若是说了,清名变骂名,祖父无愧天地,无愧君上的一生,就要被抹掉了。

  尤其是宁王一党为首的李家,他们是不会放过祖父的。

  祖父致仕来锦州城,不过是因为他将京城里的世家贵胄得罪了个遍,所以找了一处远离朝堂纷争的地方,安稳度日罢了。

  他一生操劳,最终却在这样僻静的地方合上了眼,也只有俞老大人一人,千里迢迢来送他。

  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宁潼连忙抬手擦掉。

  她不哭,她答应过祖父,要过得欢喜。

  从沉重的思绪里回过神,宁潼才发现身旁的钟灵早就不见了。

  正纳闷儿的时候,突然从厨房出来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笑嘻嘻的朝她跑过来:“宁姐姐,听灵儿姐姐说,今天来客人了呀!”

  “阿萝?你和你娘回来了?”宁潼讶然。

  当初她和祖父初来锦州,对着收拾干净的灶台一筹莫展,邻里间打听一番,知道林婶儿在富户人家做过厨娘,烧的一手好菜,便将她请来,定了月钱银子,负责膳食。

  林婶儿有一儿一女,儿子林岳正寒窗苦读,她看着宁太傅风骨朗朗,不似一般人,便央求宁太傅能指点林岳一二。

  宁太傅自是不会拒绝,林婶儿欢喜极了,只觉得无以为报,干脆将女儿阿萝带过来,偶尔帮忙。

  一年前祖父逝世,林岳拿着祖父留给他的举荐信去了京城。

  如今临近春闱,林婶儿担忧不已,干脆拉着阿萝去城外普济寺住几日,以求心安。

  不曾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娘说她相信哥哥,”阿萝一点头,而后轻轻一碰宁潼的胳膊道,“听说今天来了客人,娘让我来问一下,那位公子有什么忌口的么?”

  宁潼这才惊觉,太阳已然西垂,她摇头道:“没有,就向往常那样,清淡一点就好。”

  她话音刚落,钟灵便颇为欢快从厨房跑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姐,你想吃银芽鸡丝么?不然就鸡髓笋?”

  阿萝轻轻一哼道:“我看是你想吃吧?”

  说完,她伸手往钟灵圆嘟嘟的脸上一捏道:“灵儿姐姐你再吃下去,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钟灵连忙往旁边躲,揉着被捏痛的脸颊,难得的没说话。

  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略显圆润的腰,觉得是不是真的要收敛点了。

  毕竟,她今年可十七了呀!

  阿萝在一旁笑弯了腰,钟灵恼羞成怒,两人打闹着往厨房走。

  宁潼突然间想起什么,双眸一亮,忙站起身喊道:“记得要有鱼!佑丞哥哥爱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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