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家老臣

　　“狄将军，以后……以后再见面可以不那么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寒烟叫住已经转身要走的狄木风，面带微笑，说的真诚。

　　狄木风停住脚步，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了看寒烟，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她，转过头去大步走了。他知道他并不奢望，朋友，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可他却不敢承受。

　　“你最近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寒烟抬眼问冷夜天。

　　冷夜天靠在莲湖假山旁，看着奏折，突然将手环在脑后，微闭双眼，眉头紧锁，思索了起来。寒烟本是躺在冷夜天的腿上看书，见他这副样子，才注意到他最近总是走神，像思虑什么，于是忍不住的问到。

　　“最近行事不顺，总是被几个大臣掣肘。”冷夜天闭着眼，无奈的说到。寒烟觉得可能是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坐起来，凑到他面前仔细的听着。

　　“如今，朝中大臣多为世袭，世代为官，他们的根基更不是一朝一夕了。现在，我们使后宫之中云贵妃和丽贵妃相继落败，可是她们的母族、冷夜桓以及其他依附的大臣，依然掌握着朝中最大的权势，他们有些已经没有固定的任职，说话却仍然一言九鼎。就算祁瑞等这样的刚正之臣想要谋事，也会受到其父辈等一众肱骨老臣的影响。所以我们，自然的成为了他们要对付的人，有些事总是处处阻挠。现在想想，虽然我母亲全族为此事搭上性命，可这几家独大，世袭官职的风气也并没有改变什么。哪怕是狄木风，也是三代的将军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局面，确实得要个法子破解才行。”冷夜天满面愁容，悠悠道来，

　　“所以殿下，想让朝中多一些墨秋白，宴池这样的人？”寒烟认真的看着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竟有些欣喜的说着。因为这个想法早在她认识墨秋白的第一天就有了。

　　冷夜天睁开眼睛，向前坐正身子，伸手将寒烟搂进怀里，“对，只有这些寒门的有志之士，才能彻底将朝中格局清洗翻牌，为天下所用，而不是被一些开国世家独揽大权，为家族利益，使治国良策寸步难行”冷夜天目光看向远方，说的坚定激昂，

　　“殿下可有想好，该从何处下手了？”寒烟依然认真，崇拜的看着他，

　　“这件事最大的阻碍，就是父皇，若他能松口，肯同意招揽贤才来一场公平的比试，给他们一个机会，那么，便可逐个击破那些老顽固”冷夜天依然两眼放光，看向远方，早已胸有成竹的样子，

　　“父皇？……父皇的事就交给烟儿吧！”寒烟听罢，立刻计上心头，得意的说到，

　　“哦？太子妃打算怎么做呢？”冷夜天终于来了兴致，微微低头，眉眼含笑的看着寒烟，

　　“耳边风，感情牌。”寒烟十分自信，笃定的说到。

　　冷夜天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妖媚的笑了。

　　不久之后，寒城一名府衙大臣暴毙家中、运往韶江的物资粮草在离韶江最近的咸城外被一大帮流民抢夺一空、东南防线修筑突遭塌方，大半防御工事被毁，等等，一件件有针对性的事件也相继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每一件都看似意外，但是这些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太子最注重的几件事：寒城的治理，韶江水军和东南防御，件件都是太子亲力亲为，亲自安排的。

　　而冷夜天处理国事以来，逐渐将一些肱骨老臣的权利架空，用了大批新人。一些老将军开始在家养花，没了军权；就连首辅丞相都被称为“国之重器”然后，将“重器”好好存放在家，不予实权。如此，他们对自己权利的削弱，对大批新人的启用，对几大贵妃接连失势的惶恐，让他们终于出手。这几件事算是向皇帝施压，更是给太子一个警告。

　　皇帝也并不傻，这几件事的巧合，加之一些比自己都要大个几十岁的老臣在耳边的鼓动，自然他也明白了意思，迫于那些老臣的威望和势力，他不得不找太子谈谈。

　　“太子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朕都听说了。你可有什么破解之法啊！”皇帝一脸严肃试探着站在阶下的冷夜天，

　　“禀父皇，儿臣已命人将那暴毙的大臣好生安葬，咸城流民也已让狄木风安置妥当，坍塌的东南防线也已经着手在抢修了。”冷夜天故意装傻，避开重点，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好，正在解决就好”皇帝稍加停顿，“太子以为，这一切是巧合吗？”皇帝有些皱眉，不相信冷夜天这般无知，

　　“天灾人祸，岂能处处遂愿。”冷夜天继续装傻，

　　“儿啊，你可知，那些肱骨老臣早就在你祖父时已经是权势滔天的人了，父皇有如今，更是仪仗他们颇多，如今你这般对他们剥权放任，必会使我皇室根基动摇啊！”皇帝不想再打哑迷，直截了当的说，

　　“父皇，那些老臣纵然功高绩伟，可是当时的他们不过是借了我天辰初建，蒸蒸日上的东风，才将一应好处和权利揽进自己的口袋。如今，天辰大势已成，志在统一天下，而他们固步自封不说，还因为害怕权利分散，附远任职，子孙无官等狭隘的想法，对统一大计处处掣肘，甘愿处在天辰一处安稳，而天下战乱，民不聊生的虚幻局面里坐享其成。父皇以为，这些人还可重用吗？若将大权交给他们，父皇的统一夙愿，又何时才能实现呢？”冷夜天说的慷慨，终于不再装傻，抬头激动的看着皇帝，

　　“不管怎样，这些人也不能轻易得罪，权利还是要归还给他们的，否则，各家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皇帝略微思索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也有些无奈，只能强硬的命令冷夜天，

　　冷夜天满脸的失望，眼神变得冰冷，他知道讲道理是讲不明白了，也不愿多做无谓的挣扎，“儿臣，遵旨，父皇放心，儿臣会给一众老臣一个满意的交代。”冷夜天只能敷衍着过去，早有自己的打算。

　　皇帝摆摆手，也是十分的为难，让冷夜天下去了。虽然这次交谈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成果，但是冷夜天至少知道了皇帝的态度，这也成为了他最艰难最棘手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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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不管是皇宫大内，各郡县城乡，一场寒门志士和世家纨绔之间的血雨腥风就相继开始了。从此，天辰的权利格局将有一次大的清洗和翻牌，这也是冷夜天处理国政以来第二件实质性的政治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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