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结果，绝对不是你想要知道的。”旭阳咬着牙，开口说道。
“我只想要知道真相。”御瀚迟沉着脸说道，目光却看向了陆白，陆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只是刚刚还波动焦急的模样，此时已经闭上了。
御瀚迟暗自握紧双手，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御家灭门的事情既然和你无关？为什么当初要承认？为什么要谋逆？御瀚迟突然发现，曾经他被仇恨遮掩住了一切，自然也不会去想起他的，可是，自从林则言在桃花源时候说过了那番话，御瀚迟一直在想，御无恕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御无恕所做的一切对她可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御无恕不傻，反而十分聪明，什么都看得很清楚，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一直以来困扰他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原谅御无恕，不管御无恕是被迫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御瀚迟从来没有想过御家灭门惨案不是陆白做的，不，若不是，陆白为什么要承认？一定是旭阳说谎。
旭阳沉默片刻，心里想着陆白这些人受的委屈，想着陆白两次从京城城下跳下去的情景，便再也忍不住了，抬头，看着御瀚迟，开口说道：“爷，一直不让我们说出来，告诉我们这件事情不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可是，真相，怎么可能没有大白的一天？”
“少爷，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御家是被谁灭门的吗？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灭门惨案，王爷和王妃还有御家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人出手，他们是自杀的。”
御瀚迟猛地抬起头，看向旭阳，先是怔住，随即，眼睛里闪过不相信的目光，只是冷笑一声，语气格外的讽刺：“为了给你们的主子脱罪，你真是什么都敢说，自杀？旭阳，本王倒是要问问你，他们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真正要谋逆的人就是王爷。”
“不可能。”御瀚迟情绪激烈的直接失口反驳道。
向来情绪控制不住的旭阳，这一次却是格外冷静，淡淡开口说道：“怎么不可能，当年先帝昏庸，百姓民不聊生，贪官污吏更是数不胜数，再加上先帝猜疑心格外的重，明里暗里已经有很多次对晋王府不满，只是，爷当年的婚事，少爷就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且，当初，晋王府的处境，少爷应该很清楚，若说现在厉王府是下一个誉王府，那么当年晋王府就是誉王府的下场，当年王爷明白，便策划了谋逆的事情，这件事情本来隐秘，结果，还是被先帝发现了。”
“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御瀚迟有些恍惚，虽然嘴里说着不可能，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当年晋王府的处境确实已经到了末路了。
旭阳没有反驳御瀚迟的话，避开了陆白的目光，继续说道：“可是，晋王府终究和誉王府的下场不一样，晋王府保住了这个名头，这个权利，还有身为嫡长子的少爷。”
“少爷，你知道为什么吗？”旭阳眼眶一红，抿着嘴唇，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们主子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
“你说什么？”这一次御瀚迟疯了一般，直接冲到旭阳面前，狠狠的揪着旭阳的衣领，双眼通红。
旭阳敛下眸子，苦笑一声：“说来也很巧，就在先皇将圣旨写好，几次谋划的时候，四皇子却行动了，不禁下毒囚禁了皇上，还用毒控制了禁卫军，当时我们爷得到消息之后，夜探皇宫，原本是不打算参与这件事情的，只是想要找到圣旨将圣旨毁掉，而这个天下谁是皇帝我们爷并不在乎，可是，找了很长时间，爷都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先帝。”
“我还记得，那天乌云密布，没有星月，我们爷去了，然后回来之后，面容凝重，将我们这些人全部安排离开了，当时，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儿，却也不敢违背爷的命令，然后就看着爷去了王爷和王妃的房间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像你们所听到的，看到的，晋王府大小姐御无恕杀父弑母，勾结四皇子，动摇皇权。”
“少爷，你觉得前一刻还冒死进宫偷毁圣旨的人，为什么会回来变了一个样？你们都不好奇吗？”
“少爷，你觉得向来无心权势，看的明白的一个人，为什么突然谋逆反叛？你们都不奇怪吗？”
“少爷，你觉得我们主子对你的兄妹之情，存了多少假，才会让你一次次对她斩尽杀绝？”
旭阳将御瀚迟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狠狠的推开，嗤笑一声，面露恨意，这是旭阳第一次对他们如此坦白自己的情绪，一直以来，他都忍着，他不敢在陆白面前表露一点，可是，他知道自己有多恨，恨这些人，恨这些曾经和他们爷称兄道弟的人，最后却将他们爷逼死的人，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爷从京城城下跳下来的那一幕，是解脱，也是无奈。
因为……
“爷透漏了自己是任逍遥的身份，她和先皇做了一个交易。”说到这里，旭阳捂着脸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却能看见留到他下巴上的眼泪：“她解了这次的危机，拿下四皇子，而她要付出的代价很多，第一，晋王府的人必须死，谋逆之罪不管是哪个皇帝都是不能够忍受的，不过，既然是交易，那么爷也就只能保一个人，很显然，那个人就是少爷你。”
“当然，皇家的恶趣味不仅仅是这样，这样显然不会让先皇满意，毕竟，谁也不喜欢被威胁，在先皇看来，我们爷所做的就是威胁，所以，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么就是一个赌注。”
“信任，若是我们爷承认了种种罪行之后，你们可会顾念旧情，所以说，当年御无恕的生死，其实是掌握在你们的手里的。”
“少爷，你可知道，当年我们爷其实可以不死的，你可知道啊。”
御瀚迟身子一僵，满目不可置信，回身看向陆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他无法相信，压根没有办法相信，一点也不……不敢相信。
张张嘴，眼泪一下子留下来了，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这些年来，这张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这一刻，所有表情重新回到这张脸上，却再无曾经的意气风发、凌云壮志。
狼狈的抹了一把脸，看着被他定在那里的陆白，突然哭了出来，大声吼道：“为什么？御无恕，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白看着御瀚迟，闭上眼睛，终究……终究还是真相大白了。
这恐怕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真相吧。
御瀚迟站起来，看着陆白，笑了，笑容里带着嘲讽和怒意，向后退了好几步，眼中带着疯狂之意：“御无恕，你觉得你是救世主吗？你觉得你很伟大吗？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们，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聪明绝顶品行高尚？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愚蠢而垃圾，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感恩戴德，后悔不已，不，我告诉你，没有，一点也没有，我恨你，非常恨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了决定，你凭什么？”
“是，你是为了我，背上了千古骂名，可是，你有什么有想过，我现在为了你背负着什么？我背负着一条罪恶，一辈子，将在你面前永远无法抬头。”
“如今，你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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