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色浪漫
俞佳仁和三个同伙，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们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四个人商定，一起去找他们的老大——豹哥，让他替自己出头。
豹哥原名鲍辉，早些年是L城西郊一代有名的扒手，因为盗窃，年轻时候双手的小指和无名指都被人剁去了，双手摊开，恰似双枪在手，具体是谁剁去的不得而知，豹哥也从未向别人提及，但是断指之仇、不共戴天，岂有不报之理？！尤其对睚眦必报的豹哥来说。坊间传闻，扒窃之徒都臭名在外，人们惯以“六爪”标签贴之，但这其实指的是单手“六爪”，而豹哥却是名副其实的“六爪”，双手四指被剁之后，仍不思悔改，仍然从事老本行，而且更“名正言顺”了，正如俞佳仁一样。为了掩盖双手各有三根手指的缺陷，他无论春秋，一年到头都戴着手套，断指处用指套套好，外面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炎炎夏日戴着手套总是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俞佳仁和另外三个同伙来到夜色浪漫。正值上午，没有多少客人，大堂的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酒瓶、果皮随地都是，沙发桌椅乱七八糟，前台小弟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抬眼见是豹哥的手下，没有通传。
夜色浪漫沿街只有四层，一楼是吃喝玩乐；二楼是桑拿按摩；三楼是棋牌麻将，四楼是休闲娱乐。一般人看来稀松平常，内行人看来却是明白，一楼吃喝二楼嫖三楼赌四楼抽，正所谓吃喝嫖赌抽；豹哥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呆在夜色浪漫，而且豹哥的行业“坑蒙拐骗偷”和夜色浪漫正是互补。
四个人来到三楼的棋牌室，轻轻推开房门，里面烟气熏天，俞佳仁连咳好几声。
烟雾缭绕中，俞佳仁看到豹哥坐在赌桌前叼着烟卷。
“豹哥”，俞佳仁小心翼翼地说。
豹哥手里摆着麻将，不耐烦地说：“还差两天才到月底呢，这次怎么这么自觉？”
俞佳仁胆战心惊地说：“豹哥，实在对不住。本想今个儿去给您收点租子，但是栽了……”。
豹哥放下手中的麻将，问：“栽了？！怎么栽的？”
“被一个外来的青年——外来的青年给坏了好事”，俞佳仁羞愧地说，但为了报仇，也顾不得这些面子了，毕竟在豹哥面前谈不上面子。
“是啊，我们被揍得很惨，”其他三个人附和着。
“怎么打的？”豹哥扔掉手中的烟卷，气愤地说。
“就是——一个擒拿，一个扫荡腿把我们全打趴下了——”
“啥？你们四个人，被一个外来青年，两下子给打趴下啦？！废物，一群没用的东西！”说话间，豹哥把麻将往桌上一推，准备起身。
“咋地？赢了钱就想走啊？我们输不起还是咋地？”对面夜色浪漫的老板娘冷眼嘲笑道，她吐个烟圈儿，接着说：“多大点事儿啊，让快手带上几个兄弟去处理下得了，哪里用得上你亲自出马啊——”
夜色浪漫在L城经营十几年了，从最初的夜总会到现在的棋牌、KTV、洗浴等为一体的娱乐场所，可谓经久不衰，每到太阳落山，夜色浪漫就热闹起来，三教九流汇聚于此，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寻花问柳、一夜春宵，高歌劲舞、摇头晃脑，不赌不快、富贵荣华。十几年来，夜色浪漫见证了太多人飞黄腾达，也陪伴了很多人黯然消愁。多少人来来往往，犹如过眼烟云，唯有夜色浪漫稳若泰山，日复一日、浑然不动。
老板娘姓王，但是大家都不叫她王姐，叫王婆的大有人在，但是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大佬，更多的人习惯叫她虎姐，十年前就这么叫开了，如此说来，虎姐的名号倒不是因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习语。她虽已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而且巧舌如簧，爱钱如命，一个女人能在这个地方立足并将家业做得如此辉煌，屹立十几年不倒，俨然已成为L城夜生活的中心，豹哥须敬她三分，不光豹哥，周围有头有脸的人物任谁也得给王姐几分薄面。
“等我修理完这个毛头小子再来陪你玩，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豹哥说话间，给坐在旁边的小弟使了个颜色，小弟自然明白豹哥的意思，拿出一叠钱，数都没数就放在桌子上了。
豹哥说：“这些钱就当我请大家喝茶了”。
“你打发要饭的呢，谁稀罕你的臭钱”，老板娘讽刺地说，然而手却从桌子上拿过钱， “就当场子费了哈，今天手气不好，不跟你们玩了——”。
坐在两边的两位见虎姐如此说，便起身，“虎姐、豹哥，你们有事处理，我们就不便打扰，有空再玩”。
见两位牌友出了门，豹哥起身，招手，“快手，出工”。
话音刚落，半躺在沙发上的一个精瘦的人理了理半盖在头上的帽子，露出冷冷的眼神，起身，一双军靴走起路来扎实有力，迅而生风，一袭风衣随风摆动。
两年前，快手带母亲从乡下到L城看病，几经波折，身上带的钱几乎已经耗尽，可是母亲急需动手术，还差10000块左右，这对家徒四壁的快手一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快手坐在医院走廊的连椅上，踌躇满志。在医院待得久了，见多了生离死别，眼看母亲受尽病痛的折磨却无能为力，快手痛苦不堪。然而，亲戚、朋友没有肯借钱给他们家的。他父亲好吃懒做，整天酗酒，俨然一个废人，他母亲年轻时候身体就不是很好，如今年龄大了积劳成疾，强忍数月才答应快手来L城治病。快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思来想去，决心去偷。他狠狠地掐灭烟头，转身走进病房，跟母亲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出去了。
走在大街上，快手悠然惆怅，“母亲从小教育我要学好，虽然母亲识字不多，但是她教会我‘多行好事，莫问前程’，但这么多年来，自己正直向上，却拿不出医药费，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为了母亲，我甘愿行恶，纵使下地狱，也无怨无悔。‘行侠仗义、除恶扬善’的志向自此破灭，我要为了母亲与理想为敌。”
快手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放佛每个人都有他们的难处，他想随机找个人下手，但总有理由阻拦自己。快手身手本是不凡，但是心理上波动起伏、犹豫不决，思前想后间，身着华丽的富家子弟哥发现快手行迹，大喊一声：“抓小偷啊！”
快手做贼心虚，不做纠缠，转身离开。
恰在此时，豹哥带着一帮弟兄正准备在周围“开工”，听到有人喊“抓小偷”，心想，“一定是自家弟兄，若非如此，量别人也不敢在自己地盘上为非作歹——”。豹哥带着众人匆匆向喊声处奔来，与快手撞了个满怀。
“你慌什么慌？有我们呢！”豹哥大发雷霆，责怪自己的小弟不争气。
“我们？”快手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有人搭救自己，还是很配合地一起逃掉了。
豹哥救下快手之后来到一处窝点，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快手不是自己人。
“你小子谁啊？胆敢在我的地盘偷东西，你跟谁混的？”豹哥问。
快手将自己母亲病重的事情粗略说了一下，“我也是走投无路才行此苟且之事。”
豹哥怒形于色，“啥叫苟且之事？！我们这是‘劫富济贫’！既然你是单干，以后就跟我混了——”
快手谢过搭救之恩，“我只想要10000块给我妈做手术，我不想当一辈子小偷”，快手说。
“一日为贼，终身为偷！”豹哥义正言辞。
快手看看豹哥，想起来自己的母亲马上就要做手术，再弄不来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饮鸩止渴也罢，先迈过这一关再说。
“好吧，10000块钱，我跟你三年”，快手说。
豹哥听了这话，大为惊异，始终想不通，“我还没跟他要入会费呢？你小子倒跟我要起薪水来了。当三年小偷——真以为这是份正当工作呢，还有三年合同期，简直不可理喻。”
“跟我讲条件？！你小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豹哥生气地说。
众人既听此言，纷纷表示赞同地重复“就是，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突然，豹哥严肃起来，众人看豹哥的眼神，马上安静下来！豹哥觉得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自己是豹哥，还说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不是明摆着抽自己嘴巴子么。
“你有啥本事，跟我要1000块？”豹哥讥笑地问。
“我叫快手，手快”，快手说。
听不明白的还以为这小子叫“快手手快”呢。
“空口无凭”，豹哥说话间，一个小弟走到快手面前，指着快手的鼻子骂道：“我看你不是手快，是钱要的快！”
快手右手顺势从这位小弟的眼前画着竖形波浪线到了裆部，然后收回。
1秒钟之后，这位小弟上衣五颗扣子已经全开，腰带已被解开，拉链被拉开，裤子顺势掉了下去。小弟低头一看，抓紧边提裤子边扭扭捏捏地跑向墙角。
豹哥也开了眼界：“好吧，以后就跟我混了！”说完这话，豹哥让身边的小弟给快手送了10000块钱。
快手跟了豹哥之后，很是能打。拳打南苑冯三，脚踢北门胡四，吞并东陵阎六，L城偷窃地盘全归于豹哥名下。一时间，西郊豹哥如日中天。但是快手却盼着早日结束这种偷鸡摸狗的日子，盼着三年到期。
豹哥再没提三年前的事情，因为豹哥觉得快手终究会明白——小偷是一辈子的职业。但是快手觉得10000块钱买他三年足够，这两年“南征北战”，为豹哥立下了汗马功劳，也该功成身退了，而且快手母亲一直觉得儿子出息了，干的是正经工作。
快手没搭豹哥的话，跟在豹哥身后出了夜色浪漫。
在门口刚要上车，俞佳仁急忙跑过来跟豹哥说：“可是，咱去哪里找这小子呢？”
啪，就是一个嘴巴子。
“你被吓傻了吧，在哪里被打你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
啪，又是一嘴巴子。
“谁打的，你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俞佳仁用手捂着脸胆怯地说。
“记得还不快带路？！”豹哥咆哮着，又给了俞佳仁一脚。
俞佳仁迅速上了豹哥的车，带路前往L大门口。俞佳仁左顾右盼，期望能找到刘云生，让豹哥帮他报仇雪恨。
车开到Ｌ大门口，俞佳仁正看见熙若和杨迪两个人站在树荫下。
“豹哥，就是她们俩！”小偷指着她们说。
“她俩？俩女学生就把你们搞趴下啦？”豹哥怀疑地说。
“就是和她俩一伙的青年”，俞佳仁解释道。
“你到底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给我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豹哥生气地说。
车行到熙若和杨迪的身旁，豹哥一声令下，车停了下来。总共四辆车，18个人都下了车，身上纹龙画凤，手持长棍短棒，头歪眼横，把熙若、杨迪团团围在中间。
熙若和杨迪一看这架势，着实被吓得不轻。
“今天，是你们把我手下打成这样的？”豹哥站到她们面前，指了指俞佳仁说。
“是他先偷东西的”熙若说。
“哦，那就是承认是你们干的喽，是谁打的，告诉我呗，你告诉我，我绝对不打死他”，豹哥威胁着说。
就在这个时候，浮海开着车到了校门口，云生和梦晨透过窗看到俞佳仁，还带这么多人来，自然明白他们是来寻仇的。
“停车！”云生说道。
浮海一个急刹，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车还未停稳，云生就开门下车，快步来到若曦和杨迪身边。
云生把他俩用胳膊拦到身后，自己与豹哥四目相对。
俞佳仁趁势说：“豹哥，就是这小子打的”。
“豹哥？我看是包哥吧，包子的包。你看这肚子，还是大馅土包子”，刘浮海打开车门冷笑道。
熙若和杨迪看到浮海、梦晨都来了，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
“敢对我们老大不敬，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俞佳仁狠狠地说。
啪，又是一个嘴巴子。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豹哥生气地说。
“谁把我手下打伤的？”豹哥看着刘云生问。
“我，”云生简短地说。
“偷东西技术烂被发现，打架水平低挨揍，这能怪谁，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现在是趁着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浮海边说边走到云生身边。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https://www.tiannaxs.com/tnw84366/2907707.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