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因为是你生的，所以才漂亮
这天晚上，凌菡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爬进了自己的被窝——她向来有个习惯，一到夏天便会把冷气开得很足，裹着厚厚的被子睡觉。
如此看来，她的这个习惯倒是一直没有变，房间里准备的都是厚厚的被子。
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胳膊，凌菡猛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尖叫一声：“谁？！”
“妈妈。”
却是童童。
“你……”凌菡伸手打开灯，迷迷糊糊地看着童童，“你怎么不睡觉啊？”
“妈妈。”童童穿着睡衣，往凌菡怀里钻了钻，“我睡不着。”
凌菡这时候清醒了些，仔细打量着童童，巴掌大的小脸，单眼皮的小眼睛，塌塌的小鼻子和一张粉红色的小嘴巴——活脱脱是个缩小版的自己嘛！想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也不成啊……
她心中这样想着，不免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姜熠晨呢？长得像我多丑啊！”
童童眨巴着眼睛：“可是爸爸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孩。”
“拉倒吧他~”凌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也就骗骗你这个小屁孩~”
“哼！”童童从凌菡的怀里挣脱开，转身面对她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小小的脸蛋纠结成一团，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妈妈坏！妈妈最坏……爸爸才不会骗我呢！”
“这孩子……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凌菡抚了抚额头，赶忙开口应和，“好好好~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最漂亮好不好？”
“本来就是！”童童已经皱着眉，浓浓的眉毛倒是挺像姜熠晨，“爸爸说，我是你生的，所以才漂亮。”
凌菡的心像是漏了一拍：“哈？”
“妈妈。”童童的眉头舒展开，重又钻进了凌菡的怀里，“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和爸爸分开？”
“额……谁告诉你，我们要分开了？”凌菡看着童童的小脸，竟有些心疼。
“你们要离婚了，对不对？”童童又问，脸上浮现出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忧伤。
凌菡的心里一惊——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懂？
“谁……谁告诉你的？”
“我们幼儿园里，好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离婚了。”童童奶声奶气的说着，“他们好可怜的……我不想跟爸爸妈妈分开。”
凌菡沉默了。
“妈妈。”
“嗯？”
“肚子还疼吗？”童童一边揉着凌菡的肚子，一边小声地问，满脸带着关切。
“不……不疼了。”
“妈妈。”
“嗯？”
“弟弟是不是变成天上的星星了？”童童抿了抿嘴唇，“如果我乖乖听话，他就会回来陪我玩了，对不对？”
“也许吧……”
“妈妈。”
童童抬手摸了摸凌菡的脸，软软的小手，带着丝丝的凉意。
凌菡这才恍惚间觉得房间的温度有些低，赶忙将空调的温度抬高几度，不自觉地抱紧了童童。
怀里这个小小的人儿，也用力抱抱凌菡，回应着她。
“童童。”尽管凌菡不忍心，但她还是问出了口，“假如，我和你爸爸真的要离婚，你会选择谁？”
这个问题听来残酷，尤其是对于这样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却又无可避免。
童童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童童啊……”凌菡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大人的事呢，是很复杂的，不过这些都跟你没关系！就算我们离婚了，爸爸妈妈还是很爱你的，对不对？只是爸爸妈妈不再相爱了，需要换一个方式相处。”
说着说着，她又停下了——说这么多，想必童童太小了，根本听不懂。
“我跟妈妈。”
就在这时，童童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诶？”
“妈妈，”童童抬眼看着凌菡，“那我还是跟着你吧。”
凌菡颇有些意外。
“虽然我很舍不得爸爸，可是……”童童嘟着小嘴认真地开口，“爸爸是男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凌菡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哪怕直到此刻，她依然无法接受眼前的孩子是自己女儿的事实，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果真，女儿是个贴心小棉袄！
“你还这么小，怎么保护我啊？”凌菡捏了捏童童的脸蛋，笑着问。
“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保护你了呀！”童童瞪大了眼睛，说得格外用力，“所以我每天都有乖乖吃饭，身体棒棒的才可以。”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呀？”凌菡眯着眼，心里美滋滋，“小嘴抹了蜜吧？”
“是爸爸告诉我的！他说妈妈胆子小，等我长大了要好好保护你。”
“又是他……”凌菡嘴里嘀咕着，满腹的不相信，“看他的样子，恨不得把我吃了，会说这样的话？切……鬼才信呢！”
“妈妈。我要回去睡觉觉了。”童童半蹲着身子，搂住凌菡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几下，随后爬下床，颠颠地跑到门边，又回过头笑着摆摆手，“晚安妈妈！”
“晚安……”
回自己房间前，童童不忘轻轻地带上了凌菡的房门。
“老爸说得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凌菡倒是毫无了睡意，自嘲地笑笑，“这孩子……的确是比我懂事多了。”
这天晚上，凌菡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完了完了！迟到了！”凌菡一个激灵跳起来，“妈！我校服呢？上学要迟到了啦……”
猛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这才恍然惊醒——啊……这里是2018年，自己也不再是一个高中生。
“不过！”凌菡一拍脑袋，“童童要上学的呀……”
她恍恍惚惚走出房间，见妈妈正在客厅拖地，于是随口问一句：“妈，童童呢？上学要迟到了呀！你怎么不早点喊我起床？”
“你爸已经送她去幼儿园了。”妈妈头也没抬，“指望你？指望你能干成什么事？”
“哦。”
对于爸妈的日常“嘲讽”，凌菡已经免疫了。原来十五年后，他们依旧没有变，这一点，她倒是感到很欣慰。
“别一起床又往沙发上躺~”还不等凌菡走到沙发旁，妈妈又开了口，“早饭在厨房！整天要我操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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