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可惜了
“怎么可能！”顾欢脱口而出，又急忙捂了嘴。
王若曾不是跟王振私奔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圣玛医院，还死了？
如果在圣玛医院发现的女尸真是王若曾，那跟王振一起出城的蒙面女人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让顾欢不得不怀疑。
姜坤看她似是不信，再度肯定道：“认过尸了，错不了的。”
那边，顾全早已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
他叹了口长气，拍着江胡海的肩，道：“老江，节哀啊。”
江胡海张了张嘴，依然没说出半个字。
“多谢你们查清楚了，我说了，真的是…喝醉了，真的不知道…她死了，我也很遗憾，真的很遗憾…”
一个说话带着洋腔的男人从警局门口走出来，边说话边跟费强握手。
江胡海转过头，赤目圆瞪，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看。
顾欢也看过去，只见那男人穿着灰条纹的西裤、皱皱的衬衣，还带着个灰色的格子帽。
因戴着帽子，模样倒是看不清楚，只看得到那高挺的鼻梁，和嘴角的一些淤青。
那男人又与费强说了几句话，费强似乎有些不耐烦，匆匆应付了两句，便将人推了出来。
男人扬了扬手，翻了个白眼，骂了句“shit”转身就走。
这边的江胡海却是一个箭步，绕过顾全，直接朝那人冲了过去。
江胡海一拳，把那男人的灰色格子帽打落在地，男人露出一头黄发和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oh，你是谁！”黄毛洋人捂着头，转身要看个清楚。
可江胡海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揪着他的头发往地上拖，边拖边挥拳头，大骂“狗种生嘞”，那力道，可谓是拳拳见血。
姜坤见状，立刻大吼：“住手！想在警局前杀人不成！”说着，作势拔枪。
顾全闪身挡在姜坤面前。
只见顾全伸了手，把姜坤的枪鞘按下，沉声道：“别急，我来劝就是，这要□□，可就真出人命了！”说着，卷了袖子，看准时机，从后面把江胡海从黄毛洋人身上拉开。
“别管我！我就算坐牢也得打死他！”
江胡海比顾全年轻，个头和身材也远比江胡海健硕，可依然挣脱不开。
可见，顾全这几年的保安队长也不是白当的闲差。
顾欢拉了姜坤的袖子，急急地问：“姜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那个洋人送女死者去的医院。”姜坤犹豫片刻，见顾全已经把江胡海制住，叹气道，“女死者和那个洋人是情人关系。昨日因醉酒洗澡，自己溺死在浴缸里了。洋人发现的时候，立刻就把人送医院了，可是没救回来。”
顾欢皱起了眉心：“怎么会在淹死在浴缸？”
姜坤压低了声音，说：“据说，当时俩人都吃了那种药…神志不清的…”
不知顾全跟江胡海说了什么，江胡海的情绪稍稍稳定，只还是气冲冲地盯着那洋人看。
洋人也认出了江胡海，却只敢拾起帽子灰溜溜地跑开。
顾全用力将江胡海拉起来，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对顾欢道：“你江叔我带走了，你好好上职去！”
顾欢走过去，不知怎么安慰江胡海，只道：“江叔，还请节哀。”说着，又看向顾全，“嗲嗲，您好好劝劝江叔，别让他冲动。”
顾全点了点头：“嗯，知道。你快去吧。”说着，带了江胡海走到自行车前，又念了两句，两人才算离开。
姜坤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站在顾欢身侧，瞧着顾全和江胡海离开的身影，问：“顾欢，那是你爸？”
顾欢点头道：“嗯。怎么了？”
姜坤笑道：“没什么，我看老爷子身手不错啊！”
顾欢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我爸以前也是警察呢，不过后来受了伤，去了保安队。昨天才算是正式辞职回家，还把梅花桩什么的也带回来了呢。”
“哎呦，感情是老前辈呀！”姜坤搓了搓手，犹豫着说，“怪不得，听人说你是射击课第一名毕业的呢，定是有老前辈的指导吧？”
顾欢笑了笑，她还真没有得过顾全的指导。
一方面是老妈不允许，另一方面是因为顾全不经常在家。每每见着她时，也多是带着她玩，顶多是在口头上说说他年轻时的那些英勇事迹罢了。
姜坤看顾欢不语，冲她挑了挑眉，道：“顾欢，以后有机会的话，可得让我跟老爷子学两招啊。”
顾欢只得“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两人前后脚进了警局大门，就被一个人迎头撞了上来。
“诶诶诶，让让，让让…”费强闷着头冲出来，手上还挂着一袋不知名的小食，身上的制服依旧不合身。
“费警官？”顾欢躲了一下，顺势将费强拉住，“费警官，这么着急去哪儿呀？咦，你的眼睛…”说着，伸手指向费强的眼角。
费强的脸本就瘦长，黄黄的，还有些泛白，但眼下最明显的，却是左眼角上的一块淤青。
“啊？哈哈，没事啊。我没事！”费强迅速抚掉顾欢的手，侧过头，捂着半边脸说，“你…今儿继续熟悉警局啊，我得出去了，再不去来不及了！”说着，便把顾欢甩开，径自冲出了警局。
顾欢疑惑不已，真不知道这费强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你的带警是他？”姜坤凑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顾欢。
“嗯。”顾欢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昨天就是这样呢，什么也没交代，就让我熟悉警局…警局就那么大地方，还要怎么熟悉呀？”
姜坤摇了摇头，说道：“唉，可惜了。怎么给你安排了那个肥强当带警啊…唉…可惜可惜…”
顾欢歪着头，有些疑惑道：“姜师兄，费警官到底是怎么了嘛？”
“没事没事，不知道才好呢。”姜坤也不多说，推了一把顾欢，“你快去吧。回头我跟飞哥说说，看能不能把你调来我们三局，实在不行，给你换个带警也是好的。”
顾欢没应声，只觉得费强在警局的人缘还真不算好。
回到四局，才知道梅姐今日休假。
一大堆未归档的文件摆在桌上，顾欢自知无事可做，便整理起那些放得乱七八糟的文件。
这一天，倒是没有接到任何的报警电话，更别提出警任务了。
花了一上午把文件整理好，中午在门口叫了碗小馄饨，便闷在房里，看了一天的报纸。
直到下职，也没等到费强回来。
大厅的落地钟“咚咚咚”地发出了准点报时的声响，大部分人都收拾了手头的东西，匆匆离开。
顾欢出门的时候，正看到黄浩架起自行车，等在路边。
“浩子哥，你怎么又来啦？”顾欢跑过去，抬头看向黄浩。
黄浩挠了挠脑袋，说道：“也没什么，主要今儿大师傅下午才回家，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掌柜的问了半天，也没见大师傅说原因，后来大师傅又出去了。掌柜的担心是你这边有事，就让我来看看。”
“我没事的。”顾欢想了想，又说，“嗲嗲应该是去找江叔了。”
“江叔？那个通好巷的？”黄浩问，“找他作甚？”
顾欢便把早上来时遇到江胡海的事说了一遍。
“不会吧？那岂不是…”黄浩下意识地捂着了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岂不是说，他媳妇的姘头不是王振了？”
顾欢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总觉得有些奇怪。”
两人正说着，唐飞从街对面走来，脚下的皮鞋也擦得锃亮，身上穿着制服，却没有戴大沿帽。
他先看到了顾欢，便走过去问了句：“顾欢，怎么还没走啊？”
顾欢见来人是唐飞，立刻站好，对他敬了礼，道：“唐警长好！”
唐飞瞧她那幅认真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拍了她的帽檐：“你这都下职了，还叫什么警长呢。”说着，又看向眼神不善的黄浩，“这位是？”
顾欢伸手介绍道：“这是黄浩，是我家…是我表哥。”
想了想，终是没说是自家伙计。
黄浩也微微一惊，没想到顾欢这般介绍自己。
唐飞与黄浩两人对看一二，便也只是互相道好。
“你好。”一个高昂带笑。
“你好。”一个谦逊冷淡。
顾欢瞧唐飞似是有事，随口问道：“唐警长还不走么，看样子是要回局子里呀？”
唐飞给了她一个赞赏的手势，说：“我就说嘛，你的观察力果然很强。我是还有点事，要回去找局长交代一下的。”说着，又看向黄浩，“不耽误你们了，快回家吧，拜拜。”
黄浩垂眸，与顾欢一起道了声：“再见。”
黄浩直勾勾地看着唐飞走进警局大门，缓缓转身：“阿欢，他是谁啊，看上去，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顾欢想了想，说：“他是三局的警长，人很好的呀，昨天跳楼案认识的呢，还蛮照顾我的。”
黄浩“哦”了一声。
“走呀，浩子哥。”顾欢拉了黄浩的袖子，指着街的另一头说，“咱们绕一圈再回呀，我想买两块糖糕回去呢。”
黄浩低头看着她，笑道：“好，没问题！”说着，架好了自行车，“上来吧。”
黄浩唤顾欢坐在后座上，自己用力蹬了脚踏板，车子就快速地消失在人潮里。
三局的二楼，拱形的琉璃窗内，站了两个男人。
“啧啧，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康云书拿了根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又长长的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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