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精神病人（二更）
宋艾这样子想着，唇角渐渐浮起了一缕笑容。
可不是？
刚才木可人这么一股子作劲儿，闹得自己一时间竟似手足无措。
然而如今，任木可人怎么装模做样，她那清纯如水，美丽可人的模样，在原湘这儿可全没什么用。
原湘可不吃这一套！
宋艾眼底，不觉泛起了涟涟的精光，等着看木可人的笑话。
而她，自也打算，对原湘更亲昵些。
想不到原湘忽而轻轻的开口：“小艾，我今天想跟木小姐私底下聊聊。”
她理直气壮，加重了私底下三个字，而这三个字，让宋艾脸色顿时变变，很有些不自在。
抬头之际，宋艾脸上顿时透出了一股子委屈劲儿。
“那阿姨，下午的杂志采访，我就先去了。”
自己既然在原湘面前，总那么一副乖巧的样儿，如今总不好拂了原湘之意。
只不过话语里面委屈劲儿，肯定要透出了。
她知道原湘，原湘很精明，肯定能听出来。
原湘也对她很好，一向都是护着宋艾的。
自己虽然不是原湘的女儿，虽然只叫原湘一声阿姨，虽然甚至心里有些讽刺原湘。可是原湘了，却将她当女儿疼。
萧晟也好，木可人也好，就算觉得原湘不可理喻，可也没办法不是？
然而这样子的撒娇，似乎也是没什么用。
服务生送来糖度极高的咖啡，原湘轻轻的喝了一口。
宋艾抿紧了唇瓣。
原湘很少有冷落她的时候，就算偶尔有，那也不应该在木可人跟前吧。
“阿姨，我还有点怕，本来想你陪陪我的。”
怕吗？宋艾当然不拍，她本来就不是个胆小的女孩子。
不过此刻，她却故意这么说。
原湘本也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一向很吃宋艾这一套。
“不用怕，不过是个采访。”
说到了这儿，原湘话锋一转：“如果你确实状态不好，通知秘书取消吧。”
宋艾吃惊的看着原湘，而原湘一双眸子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漫不经心。
她发觉原湘关注的是木可人。
宋艾顿时脸颊一热。
何止宋艾，就连木可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木可人云里雾里，都不知道原湘态度跳跃这么大。
原湘确实是临时起意，只因为她今天，本就打算去看陆雪了。而她去看陆雪这件事情，并不想让宋艾知道。
可宋艾，其实挺会死缠烂打的。
她会撒娇，仗着不懂事，故作无知的问原湘。
以前这些孩子气的可爱，却让原湘蓦然生出了一缕警惕。
她可不想打草惊蛇！
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示要跟木可人私下聊聊，宋艾就会想歪了，就不会想那么深。
更何况其实，原湘还是想跟木可人好好聊聊的。
而原湘确实也是非常了解宋艾的。
果然原湘和木可人离开了后，宋艾一阵子的愤愤不平。
后妈果真是后妈，这心里面，肯定还是更在乎她那个亲生儿子吧！
宋艾内心一阵子的含酸，很不是滋味。
原湘口口声声，说不想见萧晟，又那么讨厌木可人。
可这不过是说说，不是亲生的，毕竟还是不一样。
其实宋艾内心，也没一刻曾将原湘当成自己的亲妈。可是她下意识都觉得，原湘所有的资源和关爱，应该都属于宋家人。
宋艾有些气恼的想，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曾经宋家因她，可是牺牲了多少。
如今原湘对自己还不错吧，也给他们兄妹带来了一些利益。
可这都是这个女人应该的！她欠了宋家的！
还让自己在木可人这里丢脸——
宋艾是喜欢出风头的，如今特别咽不下这口气。
旋即，她眼神一动，就跟宋思晚打电话。
哼，是原湘这个女人，内心没数吧。
她好意思这么浪，自己老公知道了，能落得好。
要是爸嫌弃她了，看她怎么解释，这可是原湘不占理。
这么一想，宋艾眼里顿时流转了几许狠劲儿。
她打通了宋思晚的电话，一接通，宋艾就劈里啪啦的开口讲话。
宋艾讲话的口气，还带着一股子委屈劲儿。
而描述时候，宋艾更不觉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言下之意，就是原湘平时对萧家不屑一顾，可这一回来，就这么会闹腾。
这心思，顿时就这样儿的活泛。
这一看，阿姨就不安分了。
反正宋艾，就是这样子的人。
当初她不过是看木可人不顺眼，无冤无仇的，就能在原湘跟前，给木可人上眼药。
如今宋艾这样子作，肯定也是轻车驾熟。
这话一说完，宋艾也觉得痛快、解气。
只是旋即，宋艾又隐隐有点儿不安。
宋思晚人前人后，都是脾气很好的样子。唯独宋艾心中有数，宋思晚这个男人多可怕。
其实她甚至有点儿怕这个爸。
如今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宋艾也是不觉心里面一阵子发怵。
她暗中吞吞口水，旋即禁不住轻轻说道：“爸，是我不好，没看好阿姨。”
宋思晚叹息似的说道：“小艾，你少在这儿说孩子话了。原湘是你长辈，什么叫你没看好她？我只是怕她觉得闷，让你多陪陪她。”
就算是私底下打电话，宋思晚也是说得滴水不漏的。
挂断了电话，宋思晚眼底顿时流转了一缕精光。
萧家，他就知道萧晟那个儿子就是祸害。
他甚至有些恶毒的想，萧晟当初怎么就没吸过量死了呢？
对于萧家的人，他打心眼儿的厌恶，如今萧白死了，可是他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原湘生的，如果不是当初萧白横刀夺爱，这个孩子根本不会出生。
而且萧晟长大了，也这么优秀，甚至把宋昊硬生生的压下去。
自己的儿子，居然也比不上萧白的儿子。
就算萧白已经是死了，宋思晚还是禁不住一阵子的意难平。
宋思晚忽而觉得自己失策了，也许他应该一开始，就跟原湘回去，跟着自己这个妻子。
只不过自己以为已然不要紧，毕竟如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原湘已然是自己的妻子。
然而自己个儿到底还是想错了，这女人，就需要看着。
宋思晚甚至觉得自己失策了，他不应该放任原湘一个女人回去。
如果自己在，萧晟哪里能有什么可趁之机。
他记忆之中的萧晟，还是个小孩子，又漂亮又聪明。那时候萧晟什么都不知道，见过自己几次，目中无人的叫自己宋叔叔。那时候宋思晚内心就有着一股子的冲动，想将这个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小崽子硬生生的捏死。可实则现实中，宋思晚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回报这个小崽子温和的笑容。
一瞬间，宋思晚温和的脸颊流转了一股子恶毒之色，旋即也是一闪而没，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文儒雅。
而原湘已然带着木可人到了机场，这时，原湘才仿佛回过神来似的：“带**儿没有？”
木可人点点头，原湘随即便说道：“去帮木小姐买机票吧。”
她甚至拿出一张卡。
木可人终于忍无可忍：“原，原阿姨，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是阿晟的妈妈，所以自己比较容忍。
“就耽搁你一下午，你下午有事？”原湘皱起了眉头，凝视。
木可人下意识说道：“我下午没有事——”
“那不就成了。木可人，我远道归来，难道萧晟这点礼数都不讲？”
原湘冷笑，盯着木可人。
木可人也叹了口气，没办法，拿出了**，让人帮她买机票。
原湘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最开始她只是拿木可人应付宋艾，不过旋即，她心念一动。
事到如今，其实她也想听听萧晟的事儿。
木可人不是借故亲近？也许自己应该给木可人这样子一个机会吧。
然而一路上，木可人比较局促，也不知道找什么话跟原湘说，看着也是比较沉默。
原湘一阵子无奈，脸色越越来越冷。
她们做了两个小时飞机，才一下飞机，联系好的车，就送原湘和木可人去陆雪所在的疗养院。
以原湘的镇定，她也感觉自己一颗心砰砰的跳动，跳得很快很快。
这一刻，原湘的眼神，似乎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她见过陆雪一次，不过却并不怎么愉快。
宋思晚形容陆雪，说她性格十分温柔，是个贤惠可人的女人。
可原湘所见的陆雪，却绝不是这样子。那个年轻的陆家女孩儿，浑身甚至带着几分尖锐，仿佛是将身上一根根刺竖起来的刺猬。
陆家，现在早就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了吧。
从陆雪的爸爸被双规，这位名媛千金顿时也是黯然失色。
是宋思晚告诉自己，说陆雪受不得打击，抑郁自杀。
那时候，宋思晚得眼底，隐隐透出了泪光。
其实陆雪，应该很爱宋思晚吧。以那时候陆雪的条件，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陆父还在时候，陆家真的很风光。
如果不是真爱，陆雪不会下嫁——
这样子想着，原湘打断了自己的回忆，回到了现实。
她任由清风轻轻拂过了自己的面颊，盯着眼前清幽雅致的疗养院。
“原阿姨，你来这儿，是为了找谁？”木可人不解，满肚子都是疑惑。
原湘蓦然冷笑：“陆雪，我老公的前妻。”
木可人蓦然瞪大了眼睛，一阵子的愕然。
当木可人和原湘看到陆雪时候，陆雪虽然穿着病号服，可是整个人整理得整整齐齐，姿容也很优雅，看着并不像是有病得样子。
陆雪慢慢的盯着原湘，看得有些久了，她有些神经质的轻轻搅着手指头，蓦然歪头一笑：“原湘？你来了。”
她凉丝丝的冷笑：“这算是我第二次见到你吧。”
陆雪发出了咯咯咯的，好像母鸡叫似的笑声，好似做梦一样，轻轻的梦语呢喃：“我早知道，有一天，你会找上来，这样子的找到我。纸包不住火，他宋思晚不能够一辈子称心如意。”
原湘静静的瞧着她：“陆雪，你不惊讶，对不对？你虽然在疗养院，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我查过了探访记录，其实宋昊、宋艾，都来探望过你。我问过护士，知道他们甚至经常跟你**儿。”
真遇到陆雪了，原湘一颗心却仿佛是麻木般的冷静。
宋昊、宋艾早知道陆雪没死，不过却任由宋思晚对外宣称，说陆雪已经死了。
那么小，就已经回骗人了。
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最后终于证明，是真的。陆雪抬头，唇角透出了一股子的得意：“当然，他们可是我的儿子女儿，你这个小三能抢走吗？人家只能叫你一声，原阿姨。”
原湘冷笑：“如果早知道，我自然不会答应。是你们宋家全部人，都骗着我。你以为，你儿女很孝顺？如果真孝顺，他们就不会容忍自己亲爹说这种谎话。事到如今，陆雪，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你给我住口！原湘，你别说得你多么无辜。你结婚不结婚，宋思晚结不结婚，都没改变你那种下贱的心思。你早就盯着我的家庭，等着抢走我的老公、儿女。可你不会成功的，不会，你等着瞧吧。如今我虽然在疗养院，可是最后赢的，肯定不会是你。”
她怒吼了几声，冷笑端着一边水杯喝了几口：“原湘，你别想真的逼疯我。我现在，病情控制得很好。等我，等我病好了，我就能离开这儿。”
陆雪细语呢喃：“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似哭似笑，泪水不觉顺着脸颊轻轻的滑落。
“算了吧陆雪，别说你的病，看着还真有劲。就算你病真的好的，宋思晚不会让你出来，你儿子女儿，也不想有这么个丢人的妈。你知道你怎么样才能够解脱？除非，我不想要宋思晚了，自己离开他。我不要他了，他才能跟你好。”
原湘的话，句句传入了陆雪的耳中，让陆雪愤怒盯着眼前这个她此生最恨的一个女人。
然而她心中何尝不知道，也许原湘说的是真的。
她也许精神上有一些问题，可是陆雪智商是正常的。
这一刻，陆雪如果手里面有刀，说不准就会拿出来，将原湘撕成几块儿。
而原湘和她凝视，却毫不退缩：“你告诉我，当初，宋思晚做了什么，好让我离开他。”
其实现在，原湘已经对宋思晚彻底失望了。
不过她肯定得要个真相，实实在在的真相。
陆雪凶狠的盯着原湘，蓦然好像是泄气了似，不觉冷笑低语：“好，好，你想知道，我肯定给你说。只是，你要是知道了，可不要后悔。”
陆雪神经质的扭动着手：“如果结婚后，我得了这个病，他受不了，也还罢了。可是，他跟我结婚前，早就知道的。我初中时候，就诊断出有，有精神分裂症。我们家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吃最好的药，本来我也恢复得很好的。那时候，我看上去，就跟正常人一样。然而，这个不能告诉别人的，说到结婚，那些男人都嫌弃的。”
“宋思晚他知道！他还抱着我说，他不介意。说得真好听，说要陪我日日夜夜，风风雨雨，一起面对。那时候，图我陆家家世的，也不止他宋思晚一个。可他的戏，却是最好的，演得跟真的一样。我明明该知道，如果不是贪图陆家权势，他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怎么会娶一个疯女人？可我到底是一个女人，有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就想，也许他是真的爱我呢？可能，他就真的会对我好，很好很好的。”
陆雪的嗓音又轻又细，叙述着年轻时候甜蜜的幻想。
泪水顺着陆雪的脸颊，轻轻的，一点点的滴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而她说的话，慢慢的，刺痛了原湘的心。
可能陆雪作为前妻，说话不尽不实，甚至有可能污蔑宋思晚。
然而原湘自然也是会自己去判断的。
从陆家轻易同意这门婚事，到萧白轻蔑的说陆家高枝怕是攀得有猫腻，陆雪的病本来就是最好的解释。
她耳边，听着了陆雪讽刺的嗤笑声：“原湘，你以为宋思晚对你真爱？你知不知道，那时他在我面前，是怎么样形容你？要知晓，他可是口口声声，只说他怎么比得上萧家公子，你也是半推半就。他这么说，是为了讨我欢喜。因为他知道，有你这位前女友，我岂能心里不计较？他形容我，如婴儿般干净，至情至性，只有我是真心爱他。若不是他哄得我心死心塌地，我能帮他在爸面前说那么多好话，给他那么多资源、机会。家里人都说，说他翅膀要是硬了，就会飞得不见影儿。可那时候，我肯定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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