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哑女的心愿
话锋一转，“那，这又与你偷那小贩男子的冰糖葫芦有何干系呢，我何时行过盗窃之事，而你去偷盗他人的东西又是向善的行为吗？”白泽一语中的，眼神明亮且锐利的看着重明，逼得重明无法躲避白泽的目光。
重明被白泽噎的说不出话来，一番揶揄之下，这才说，“不是的，是…有一个人…她很想要这个东西，而我又没有银两，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向人讨要，一番之下，便只得出此下策。”
重明愧疚的低下了头，眸中闪烁着泪光。
“哦？”白泽嗅到了事有蹊跷，故此一番狐疑。
重明又道，“还请上神见谅罢，重明实在不是故意的…跟踪您，也是觉得好奇。”
“是谁想要？”白泽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会让这思想如此正直的重明做出这般偷盗的事情来。
重明眼眸闪烁着，半晌，终于开口，“上神您…不妨跟重明来一趟罢…”
白泽点头，跟着重明走到了一个幽静且深邃的小巷子，巷子里头只有一些废弃的器具，以及一些破到不能再破的褴褛衣衫。
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传到了白泽的鼻中，白泽用手掩着鼻子，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又一言不发的跟着重明继续向深处走去。
只见，在巷子的最深处有一张破烂的竹床，竹床上头铺满了干草垛，上头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形消瘦，看似好像只有骨头一般的硌人，因为体格很小，所以很容易便看出她其实并不高。
穿着一身已经看不出是灰色还是褐色的肮脏的衣服，将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躬起脊背，好似一只防备的刺猬一般背对着白泽。
白泽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的光芒，似乎刚想要开口，便看见重明伸出一只手指竖在自己的嘴巴前，然后哀求的看着白泽。他的嘴唇不断的开合，好似在说话一样，但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巷子里头也依旧安静。
通灵术…
“白泽上神，请勿出声，千万不要打搅到她，她才刚刚睡着而已。”
“她是谁？她便是你说的那个人？”
重明点头，“是的，白泽上神。她并没有名字，且是一个小哑巴，出生刚过一两年，便被父母抛弃于此，在这个旧胡同里，靠着这些废弃的破旧的东西，活到了这个年纪。因为前段时间她感染上风寒，故此便彻底病倒了。”
“你且详细说来听听。”白泽挑眉，然后说道。
“我也是前段时间看见她当街讨饭被人踹出了店门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恶的人，看见一个弱女子身怀重病不仅不救助，还直接将人踹出店门。”
说到这时，重明眼神当中带着愤懑与不满。
“然后呢？”白泽继续问道。
“然后我便跟着她了一段时间，在周边打听了一些她的过往，周遭的人其实都认得她的，因为她从小就在这边讨饭。起初她小的时候，还有人家看她可怜，所以总给她留一些剩菜剩饭吃，等着她年纪越来越大了，又不会说话，整日整日的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别人就越发不愿意待见她了，故此她才变成了这种地步。”
“那你是否有跟她交谈过？”
“我用灵力窥探过她的内心，她其实很渴望能说话，很渴望能够跟别人交流，可是偏生老天爷不眷顾她。它的寿命将尽了，活不过今日了。因为实在是太过怜悯她，我得知她有一个心愿未了，故此便想实现她的愿望罢了。”
“她的心愿便是想要一串糖葫芦。”
重明点头，“有一次她当街乞讨的时候，别看见了这种晶莹剔透用散发着酸甜气味的冰糖葫芦。本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却意外的看见一个父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去买了，孩子撒着娇，父亲却丝毫不发怒，只是耐着性子的宠着，这让她好不羡慕。故此，便有了这个未结的心愿。”
白泽叹了一口气，世间总有一些人是平凡的，亦有一些不平凡的人。但不平凡的人又常常都是幸运的，在所有人当中，又总有那么两个不被老天爷眷顾的人，他想，面前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就是那样的一个并不平凡的存在。
也许她并不渴望大富大贵，并不渴望锦衣玉食，她只不过是想吃饱穿暖，得到家人的关爱，能够有一串冰糖葫芦，与别人一样同样平凡，这便能感到万分的满足。
“那糖葫芦呢？”白泽记得，方才在追重明的路上，那些冰糖葫芦已经快掉的差不多了。
重明眼中皆是满满的动容，小心翼翼的摸摸自己的胸口，揭开了自己的胸襟，从里头掏出来一串已经被压碎了好几颗的，已经不那么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还有最后一串，只不过卖相并不是很好罢了。”崇明苦笑着，把糖葫芦拿在手上，宛如罕见的珍宝一般。
“你怎么给她？”白泽问道。
“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敢贸然出现，我害怕会把她吓到。”重明好似求助一番的看向白泽，渴望能够从她那儿得到帮助。
白泽体会到了重明的意会，伸出手来，将手心朝向重明，“拿来吧。”
“什么？”重明不解的问道。
“糖葫芦…”
重明先是愣了愣，然后忙不列颠的将糖葫芦递给了白泽。
白泽看了一看躺在竹床上的虚弱的娇小的身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几时离开？”
重明眼底抹不掉的哀伤，“还有一个时辰。”
现在那个孩子应该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睁不开眼来了吧？偏生到了死，老天爷也不会眷顾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白泽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糖葫芦用力一握，旋极那糖葫芦边被捏的粉碎，就连上头的竹签都已经见不着丝毫的踪影。
“上神…您…”
重明亲眼看见白泽将糖葫芦给捏碎了，错愕的瞪着眼睛。
白泽看见重明这般不从容的样子，因为不满的蹙起了眉头，然后拍了拍重明的肩膀，只是说了一句，便让重明将嘴给闭上了，“嘘，你且等着吧。”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就好像眨眼一般，又宛如白驹过隙般。而那竹床上的孩子的生命，也就如这样，被装在沙漏里一般，一滴一滴的消逝，直至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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