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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危机


  英淑因身体原因,在50岁上,就申请按工人身份提前退休了。也正是我俩银婚之前那段儿。

  忽然离开忙碌的工作,生活一下子变得休闲,她一时竟适应不了,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样子,时常莫名的发脾气……

  我思想准备不足,一时也弄得不知如何应对,夫妻间“矛盾”加剧——当然,往往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引起的。

  恰在此时,杨叔的义子打电话说:“想请大姐(英淑)帮他个忙,去燕津远郊打一段工。

  原来他病退后,外出打工期间,阴差阳错,拐弯磨角,与某权势子弟“扯上”关系,在修建高尔夫球场工地,谋得一个“办公室主任“差事。

  杨叔义子跟我俩很熟,也知道英淑从财务部门提前退下来了,所以发出邀请:去高尔夫建设工地帮着管管简单账目、接收建设材料。活儿不累,管吃管住还有工钱,关键是可以借此让英淑散散心。

  妻子挺想去的,征求我的意见。

  从本意讲,我是不愿意她离开身边去外地的,剩下我形单影只的,连个说话作伴的人都没有了。想争辩吵架都找不到对手……读者诸君也知道,我这个人“没出息”,从来离不开媳妇。可是看到英淑退休后在家那股难受劲儿,也只好违心的同意。

  打工出发前这一夜,我已经忘掉这段时间的不愉快,又和英淑缠绵一气,心里感觉即将空落无依……

  过了几天,大姐在路上见到我,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直通通的说:“老二,听说你媳妇跟着一个男的跑啦!“”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那人是杨叔的干儿子。“

  话虽这样说,我心里也有些发虚。

  赶上双休日,我用家里的全自动洗衣机浆洗被褥床单啥的。

  平时都习惯用卫浴间的小洗衣机,这个大家伙还不太会用。研究了一会儿说明书,洗衣机干嗡嗡,就是不转动干活。我打电话问英淑是咋回事?她告诉我是“水位高低”的问题。这时,听电话那头一个男子说:“你家我姐夫连洗衣机都不会用啊?”“哦,崔总,我家先生这方面比较苯……”

  这天夜里,我失眠了:高尔夫工地上,这个“总”、那个“总”的,有钱人多,英淑耳濡目染,会不会变呀?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工薪族老公?或者干脆跟人家“跑路”呢? 以前开玩笑她可是说过:“如果有人出一百万,她就跟人家走,把钱留给儿子……”

  真想马上赶过去看看。可是恰逢公司要晋升省级文明单位标兵,作为负责文字材料的办公室副主任,真是抽不开身呢。除非家里有红白喜事,其他恐怕都请不下假来。

  此处须跟列位交待:在“跨世纪”前两年,我应聘至建委下属公共客运公司,一张养老保险转移表连带人事、技术(职称)和党组织关系档案,统由本人从林产品厂携带至建委组织部存档。至于应聘的资格嘛,就是那些年英淑叫我“励志”发表的系列文稿。因而,没有破费啥银两,只事后感谢:送给“搭桥人”区区两盒茶叶。

  那为何要舍近求远的外调呢?主要考虑“鸡蛋不能全放到一个篮子”,或曰“东方不亮西方亮”——“宝”押在一个地方,风险太大呀!况且,那时林产品厂已经开始亏损“压资”了。我这只“良禽”当然要“择木而栖”。

  就这样,白天忙于工作还好,暂时顾不上乱想。到了夜里辗转反侧,就像是唐诘可德一样,把眼前的“大风车”当作敌人,半梦半醒间,仿佛真的出现了一个“情敌”,我甚至把他的“模样”都大致想象出来了——隐形的“爱情竞争者”。

  因为心有旁骛,工作上出现纰漏,被主管领导一通批评,我竟当众顶撞,让女经理下不来台。大家投来诧异的目光,一位关系不错的同事把我拽到一旁:“士明,你今天是怎么啦?这么反常?”“哦,没什么,你嫂子不在家,一个人心烦……”

  八小时外想打打麻将分散一下注意力:以前牌技不算太差的我,几乎逢打必输,还是大输。

  这情场失意赌场也失意,心情简直是遭透了。

  要不是英淑差不多每天给我挂个电话(那边的电话长途随便用),我精神几近崩溃。

  英淑走后,我每天的食谱简单:早晨做一个素菜;中午吃剩儿;晚餐嘛,老三样:面条、面片、旮瘩汤。

  双休日,杨叔于姨约我去他们家,打8圈小麻将,尔后,弄四个荤素搭配的菜,权当给我补充营养打牙祭。

  即使这样,英淑离家到返回的近半年间,我的体重还是由116斤下降为106斤。

  我感觉:半条命都没在身上,用失魂落魄行尸走肉来形容,虽略有夸张,还是恰当的。

  英淑的闺蜜邵女士路上见过我几次,我强打精神和她打招呼……

  后来,她跟英淑讲过:“那时候见到你家鲁士明,感觉他特别的无奈,没有精气神……”

  终于等到了英淑要回来的日子。  

  高尔夫球场工程结束后,她顺路先到北京,在儿子那儿住了几天。

  电话告知我:将乘12月24日凌晨某某次列车到达花江市。

  头一天夜里,我就睡不着了,想象着英淑回家时的样子。暗想:不管她怎样,只要不提出“离婚”,有啥“情况”我也认啦,谁叫我离不开她呢?

  这一天恰好是西方的平安夜。我开着电视待看不看的,熬到近子夜时,估摸火车要进站了,只身打的去接媳妇。

  冬夜里,华灯在严寒中静默通明,路上间或有出租驶过,两旁的人行道上残雪堆积……坐在车上的我感觉:不是去接半老徐娘的老婆,而是要收回一件贵重的宝贝——有可能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到火车站了,列车还没有进站。问铁路工作人员,说是要晚点一刻钟。

  我把羽绒服帽子系紧,双手插在衣服兜里,在水泥地上来回踱着步——数九的寒夜里,傻老公等着也许“不知是谁家的媳妇”?

  终于见到英淑了! 我没有说啥,接过她手里的拉杆箱,到车站停车区,搭上一台出租,疾驰而去。

  回到家。开锁进门,我给她脱去厚重的棉衣,又三下两下将英淑身上脱光,用“贪婪”的目光,看着她走进卫浴间,看着她冲淋浴。想到有可能失去这美丽的尤物——不禁热血上涌,荷尔蒙迸发……还没等她完全擦净身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其扑倒在床上……那感觉,是梅开二度再娶新妇啊!

  凭丈夫的特殊感受,我断定英淑还是我的英淑——我永远美丽的新娘。

  次日为圣诞夜。英淑请一大帮好朋友们聚餐过节。

  最年轻的古小妹说:“郑姐,你回来可好了,看我姐夫,今天晚上眼睛都在放光。”大家也附和着。

  我知道,小妹之言不完全是谬赞。美丽的英淑使我“满血复活“了。

  我连着三天夜里都在“做新郎”,英淑全身心的跟我在一起,依然是“湿润”的,没有一点应付的感觉。我开始否定自己的“无端怀疑”了。

  激情平淡些后,我对英淑讲:这回你出去打工,我特别不自信,担心你会“休”夫:电话里听你叫这“总”那“总”的,多有诱惑力呀?“你净瞎琢磨,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也不能不要你啊?”

  *  *  *

  企业先“换帅”后“改制”,机关首当其冲,机构重组。由于年龄偏大,被“退长还员”,打入另册,分配到一个边缘化科室,管理内业档案。

  开始整天跟一班闲人待在一起,闲侃神聊粗俗不堪,烟雾缭绕招人厌恶。一张报纸抢着看,一杯茶水泡半天。

  把人闲得都快长毛了。我这才理解何言“闲愁最苦”啊!

  老牛掉到枯井里,虎落平阳被犬欺。

  就如同被压在“五行山”下500年的孙行者,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呀……

  原办公室的一女同事,见到我后,不阴不阳的说:“鲁保干”你挺忙吧?

  当时我真有芒刺在背之感。

  蹉跎岁月,岁月蹉跎,不堪回首,浪费生命……

  再其后,干脆被“内部退养”回家了,成为无奖金、无效益工资,只拿岗位(按比例)和基本工资的人员。

  每年的收入减少一半还带拐弯。

  总算不死有救——

  那位边缘科室的头儿,帮助我找了个驾校理论教员的工作:小半天活儿,工钱虽少,聊补无米之炊。

  亦为雪中送炭吧。

  这段时间适逢我俩珍珠婚婚纪念日前夕。

  家里也不消停:自父亲归西后,耄耋之年的母亲也渐渐糊涂起来,开始“折腾”儿女。

  轮到我护理班,老妈居然不准看电视、不准收听广播、不准灯下读书。这“三不”着实把我“治”了。只能吃过晚饭收拾利索,天一黑就钻进被窝,插上耳机,在小屋偷偷听听收音机,打发无聊的时间。

  这还不算,早晨两三点钟,她老人家就催我起床“做饭”。梦乡中的我被生生弄醒,那难受劲就甭提了。

  单位和家庭两面夹攻,终于把我撂倒了。

  已经两年没犯的眩晕病突然发作:直觉的天旋地转,接连呕吐不止,什么也干不了。

  只好电话找二姐求援,让她替我几天班。可她替班才一天,就和老妈吵翻,气得拂袖而去。

  还得英淑跑了几家药店,买来治眩晕病的药,我按说明吃过后,继续带病坚持值班护理。

  英淑有些不理解:你家就一个孩子啊,病成这样都没有人替换一下? 我跟她解释,她也不完全理解。

  不知不觉,我的脾气变得急躁易怒起来。 回到家里,我俩因为一点琐事都可能吵起来,互相间瞧着挺别扭。

  她开始不愿意与我多说话。每一周左右“缴公粮”时,也感觉“搭档”英淑明显应付差事,不是心悦意顺的“收粮”。

  暗自觉得:她开始嫌弃我没本身赚钱了吧?

  一次与她娘家人聚餐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壮着胆发难道:“郑英淑,你是不是看我现在啥也不是了,嫌弃我了!”“谁嫌弃你了?”她回了一句。“你是不是嫌贫爱富,要是看上哪个大款老头儿,我这就给好人腾地方,不耽误你的大好前程……”

  英淑看我越说越离谱,就不言声了。这是她生气或者愤怒时的特点:一言不发,对你熟视无睹,尽妻子义务时也是“机器人”一样,索然无味。

  餐桌上的亲戚们劝我,说大姐不是那样的人,你多心啦,云云。

  其实,我一点都不怕英淑跟我吵架争辩,就怕她一声不吭,更怕她“机器人”——此乃“杀手锏”,杀伤力最强,我最没有抵抗力。

  以前,每次吵架后,都是我主动先说话,自嘲曰“好男不和女斗”,哄得她破涕为笑,再拿出男人的本领——即俗话云“两口子打架不记仇床头打架床尾合”,一切便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次,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回到家,她还是不吱声。我把所有的“本事”都用上了,依然不解决问题。

  就这样持续了几天,“冷战”的阴影在我家上空笼罩。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英淑终于发话了:“你为什么当着外人的面,那样说我?如果嫌贫爱富,当初也不会嫁给你的;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那就是一生一世”。“我实在忍不住了,再说那都是你娘家人嘛”。“娘家人也不行,咱自己的事,不管多大,关上门自己解决,别让人家看笑话,好吗?”“好!好!”——我连声答应,只要英淑肯原谅我,叫我做什么都行啊。

  ……

  谢天谢地!终于度过了这一段感情“大修”期,围城依然稳固,情爱愈加浓烈。卸掉了思想包袱,我轻松加愉快,迎接雨后的彩虹——三十周年婚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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