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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熄灭的火


  崇仙,杜门。


  横卧在床上的男人从噩梦中惊醒,他从床榻上坐起身,窗外反射进来的是昏黄色的光,照亮了他依旧惊惧的脸色。


  杜子绝的后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他回想起那个梦,在梦中自己重新体验了一番与莫秋慈战斗的绝望,然后一切变得昏暗,梦境里出现了一个女孩,自己被她捅穿了心脏,死得不能再死。


  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孩。


  从出生在杜门那一天起,一直到现在,他亲手杀过很多人,男人女人,老的小的。为了自我在家族的地位,他早就习惯了人世间的生死。


  可是,自己为什么在梦中那么的恐惧,他早已经习惯了每天与死亡打交道的日子。


  或许,是从在莫秋慈手中大败的那个晚上开始,自己变得弱小了?


  而且,在梦里杀掉自己的为什么会是个陌生的女孩。


  这令他觉得很苦恼,并且一股无名怒火从内心升腾而起,在从蜃界中逃出后,他又遇到了席酆还被打断了腿。一想到这,杜子绝眼中就泛起寒光,被打断的腿凭借杜门完全可以恢复好,到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但是内心接二连三所受到的挫败感,让他无法忘却。


  “人呢!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两排站立在卧室门口的人们随着他的喊叫走近,自从杜子绝受伤被拉回的时候,她们就负责在疗伤的时间里照顾他的生活。


  刷牙洗脸,吃饭,甚至是洗澡,除了排泄方面他表现出明显的抵触,任何事情这些女人都会帮他去做。


  他也可以随时随地的享用她们,但是杜子绝没这个心情。


  自从有个不长眼的想要借这个机会献身结果被他挖掉眼睛以后,她们就安分很多了。


  尽管少女们表现得很好,但那股恐惧的样子还是让杜子绝看得清清楚楚,他自小就习惯了在这种目光,还有憧憬的,羡慕的甚至是嫉妒的。


  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嘛。


  “杜少爷,怎么了?”少女夹杂着讨好,畏惧的眼神看向杜子绝,从他自昏迷中苏醒以后,杜子绝就变得更加易怒和暴戾,那些以前他喜爱的花草盆栽都被他挨个砸碎。他的精神也变得不稳定,二少爷说是受到了怨气侵蚀的原因。


  说起来,杜蕴翡也是被席酆修理了一顿,他每往都会过来看看这个亲哥哥,今天却没见到人影。


  杜子绝问道:“我弟呢,他去哪了?”


  “二少爷他…好像是家主找他有事,昨天晚上就看不到人了。”


  “狗东西!”


  杜子绝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他出手的力气就好像是眼前的少女将自己变成这般地步那样。少女的双脚离开地面,整个人往后飞出,重重地砸砸在了墙壁上。瘫软的身体倒在地板上,不知死活。距离那个晚上到现在已快十天,杜子绝有时候会将怒火洒在自己身上,狠狠的刮着自己的皮肤,要是那些人过来阻拦他,他就把这股怨恨全部宣泄在她们身上。


  如果打累了,没兴趣了,他就重新回到床上睡觉,或者坐着轮椅从房间出来,找那些正在训练功法的学徒麻烦。


  有的时候惊恐的少女们会发现自己当中有人突然消失,第二天她们就会在卧室门口找到失踪同伴的尸体,杜子绝平常只是会责打她们,但从那一天开始她们之中就有人会每天消失。


  所以,这十几个女仆中原先就在的人现在只有两个,剩下的都是新面孔。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死亡的日子比直接被杀死还要可怕,自从杜子绝醒来以后,她们的命运就被人丢进了炼狱。


  失去了宣泄目标的他指向另一个人,视线怨毒的盯着她说道:“那个人叫他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了!要把以后的未知交给他!”


  身体止不住发抖的少女当场就差点哭了出来,身旁的同伴能感觉到她绝望和无助,但是没人想要替她回答杜子绝的问题。


  丢了魂一样的少女回答道:“杜家主说…近日会有大事发生,看大少爷你还在疗伤,就…就把二少爷叫过去了。”


  “哦…是嘛,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我现在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听闻此言之后,杜子绝突然变了语气,但他越是这样,就越那少女觉得自己要玩完。


  “大…大少爷天赋异禀,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伤所击溃。”那少女只得硬着头皮说出这话。


  “那你觉得,是我那个便宜老爹厉害,还是我厉害呢?”杜子绝的问题就像是女朋友在问我和你妈跳进水里你先救谁一样刁难,:“回答的让我不满意的话,你就和她一样吧。”


  冷冽的语气与压力让少女近乎崩溃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自幼就被他们视为天才,从那时候开始到我成为杜门中的佼佼者,没有一个人是看不起我的。”杜子发出模糊的笑声,他下床,自己的腿前些日子就能移动了,但是依旧不太方便,“但是,我却被一个杀人犯,还有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打败!”


  言语之间,他已经来到少女面前,两指并起对准她的眼窝刺去。


  凄惨的叫声在屋内响起,并且一直持续着。


  眼珠被毁的少女发出痛苦的惨嚎,她捂着自己的眼部,刺目扎眼的血液从指缝中渗出,身旁的同伴妖魔看到了她的样子,失声发出尖叫。


  “呵呵…回答不出来,你就这样子吧。”


  “不只是她,还有你!你!你们所有人!”杜子绝一脚踢开身体颤抖的少女,丝毫没有一点伶香惜玉的感觉,他有些蹒跚走去,按住少女的头颅将痛苦的躯体提起,往门外丢出。


  杜子绝的神色僵住了一瞬,继而又变得狰狞,看着面色惨白的少女们说道:“说!说啊!是不是我已经没用了!是不是天才这个名誉已经被我浪费了!”


  他拿起桌旁的花瓶,往她们身上砸去,瓷器变作碎片迸射而起。


  “是不是!你们都是被逼的过来看着我的是吧!看着一个所谓的天才!一个被人打断腿的天才!”杜子绝眼神之中蕴含的暴虐和残忍让她们颤抖着,发出求饶声和尖叫。


  然后,少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杜子绝将被修补好的碎身灯拿起,抬起手将灯芯洒出,落在一众惊惧的少女身上。


  难以忍受的痛苦迫使着她们发出渗人的哭喊声,被碎身灯的灯芯沾到的人,其被接触到的肉身都会碎裂开来,最后变成几段干瘪的肉块。


  “呵呵…碎身灯…碎身灯!”杜子绝看着她们的面容崩裂,看着她们朝着自己发出求饶,诅咒,最后什么都没掉,只剩下散落的一堆肉块。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异常的兴奋和成就,对的…就是这样的!你们都该畏惧我!因为我的实力而对我感到恐惧…感到…恐惧吗?


  这种欢喜转瞬即逝,他怔在原地,看着自己造成的这一切,自己将无辜的人杀掉,将与自己无关的人从世界上抹除掉。


  “你为什么要学道法判术?”


  “当然是斩妖除魔,拯救世界啦!”


  “拯救世界?就凭你这个小毛孩子嘛?”


  “父亲你就看不起我,我可厉害着呢!”


  ……


  “父亲,我学会了镜花水月了。”


  “很好,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掌握住了。”


  “我想学那个伏龙术。”


  “好,等我回来就教你。”


  ……


  “华北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好了,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用了,我最近没有时间,你弟弟的道法需要你来教导,他的天赋比你还要好,你要多教他。”


  “是的。”


  ……


  “哥,这是老爸送我的黄泉令,听说你一直很想要,要不要借你玩几天?”


  “开启鬼门的东西,你还是用些心吧。”


  “哥,怎么看你一副性冷淡的样子,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呵呵…”


  “哥,他们说你很厉害,你有空多教教我啊,以后还指望你罩着我呢。”


  “他们…笑掉大牙。”


  ……


  破碎的记忆不断从眼前闪过,杜子绝觉得自己的心应该是空空荡荡的,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早就习惯这种被人消耗的生活。


  但是此刻,那里却充满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愤怒,以及被轻易打败后的不甘和怨恨。


  暴涨的怨念在卧室之内扩散着,内心之中无法抑制的怨恨和不甘让他想要找到席酆和莫秋慈,哪怕是死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


  “混账…混账!都只是想要利用我!什么狗屁的天才!看我没用了就把厚望教给了那个人!”


  整间卧室中都回荡着让人颤栗怒吼,杜子绝疯了一般踩压着那些散碎的肉块,黏稠的血液与被踩糊的人体溅起。


  但,就在这时,在这无穷的愤怒与疯狂都无法得到发泄的时刻,一种刺穿他脊椎般的疼痛突然出现。


  接着,是如同死了一般的沉寂。


  就像是来到了太空之中,原本生活在嘈杂世界的宇航员无法听到除通讯之外的任何声音,在那种真空的环境中,只有归于虚无的死寂。


  这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杜子绝噤了声,左手持着碎身灯,右手法咒展开,一条锁链从掌中探出,锁链被他拖曳在地板上,在行径之时留下一道狰狞的痕迹,杜子绝的身形变得模糊,他的本体就像是水中的倒影,此刻的他已然与这万物法则同为一体,存在也为缥缈。


  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没了,没得一干二净,他的房间靠近练武场,平常这时候会有很多学徒正在修炼体法,但现在却没有一点动静,走廊至少也都会有杜门的人员来往,但他所行之时没有碰到一个。


  他们,都去哪里了。


  “去哪了呢…”杜子绝自言自语着,他走出长廊,最后来到了练武场。


  他知道,这些人去哪了。


  “原来是这样啊…”杜子绝没有一丝被眼前景象所震撼到的样子,反倒是了然的点头,随后发出大笑,他又重复了一遍:“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死了啊…原来是都死了的原因啊…”杜子绝笑得很夸张,甚至弯下了腰,他近乎喘息的笑着,她看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练武场内,阴郁到极致的尸体被人粗鲁的扭断,浓厚得发黑的血液就像是被顽固孩童打翻的油漆那样,在偌大的地板与墙面上留下可怖的痕迹。


  杜子绝起身,眼神淡然的看了满练武场的尸体眼,在尸首之中,有个人还在喘气,杜子绝举起碎身灯,白送给他一团灯芯。


  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接着头颅就被灯芯所毁灭,脖颈与脑袋的断口之处喷涌出猩红的血液。


  所有练武场中的学徒,宛若在同一时刻受到了致命的攻击,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求救声就被夺走了性命,脆弱的躯体被撕扯崩灭。


  杜子绝没有觉得什么反胃,也没有什么惋惜或者同胞被杀死的痛心。在这一块地方,在这块呗血腥充满的炼狱之处,杜子绝的脸色恢复了平静。


  但他还很诧异,这些人的灵魂,去哪了?


  然后,杜门被誉为天才的男人察觉到了背后的气息,他侧过头的看了过去,一道黑芒已然来到自己眼前。


  那黑芒是一颗散发着杀戮气息的利刃,杜子绝看得很清楚,那是杜门学徒每个人都配搭的武器。


  他没有去躲,镜花水月的状态下这种东西伤不到他。


  所以,利刃只是穿过了他的身体,如同穿过一滩死水那样。


  那丢出利刃之人,也同样注视着杜子绝。


  那是一个女孩。


  一个赤脚踩着血液,如同浴血而生的女孩,她正提着残缺的头颅,感受到了杜子绝身上的气息才过来。


  杜子绝想起了那个梦,那个荒谬无比,却让他感到真实的梦。他抬起手,碎身灯照着面前怨气滔天的陈雅妃,他看到在她的身旁,不断有模糊的怨魂浮现。


  “呵呵…梦中预兆吗?我可真是…等了你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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