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绝望
月23日，早，8点10分。
王渠视线模糊，在感受到后脑剧痛之后，再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眼皮很沉，就好像被人重击了一拳一样。鼻腔里弥漫着血腥味，还有水滴滴落的声音。身下是潮湿，苔藓植物的触感。
“咳咳……”王渠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重组了一边一样，四肢无法控制，目前能动的只有自己的眼睛。
这时从身前传来脚步声，王渠艰难地睁开双眼。
灯光昏暗，这是一间布满坑洼积水的房间，在目光所及的最远处，一个披着头发，衣着不符合她尺寸睡衣的女孩被铁链绑住，她披散着头发身上脏兮兮的，像是挨了一顿打，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双腿都带着血痕以及淤青。
王渠凝视着面前仿佛死去的女孩，只觉天旋地转，仿佛也被缠在她身上的铁链锁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个女孩很眼熟，王渠愣愣地看着面前身体没有一丝呼吸起伏的人，眼瞳颤抖。
是她。
“喂……”王渠因为长久没有说话，声音显得有些干哑，阴涩。
没有人回应她，面前不知死活的富江也没有抬起头，或者忽然跳起来对他大喊“surprise！”
他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心里给自己打气。直到额前都浮起一层细汗也是没有任何效果。
看向捆住富江的锁链，像是从富江背后往身子外面拉伸捆住一样，看不到锁扣的痕迹。
这个地方，有些眼熟。
王渠忽然觉得心底冒起寒意，再次仔细看了看室内的装配，终于确认下来。
这间屋子，是楼下房东平时放置废弃家具的地方。
屋子长期没有通风，腐朽的恶臭味和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冲击着王渠的神经。常人在这种地方待一会儿便会受不了。
很明显，王渠就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转过头看到屋内墙壁上的门，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在那安有一小块可视玻璃的门上可以看到一个巴掌印，还有四道像是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长痕。
在狰狞怖人长痕之间，王渠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让他感到不适的东西。
那是一块指甲盖，如果王渠的大脑没有发育错误，他应该能认得出来那是人类的指甲。
在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还伴随着先前那阵窸窣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有人拖着东西在地面上行走。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王渠面色惨白，自己现在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就连家里待着的富江都受到迫害。
再次看了看面前依旧不动的富江，王渠眼中的恐怖退去，心里却是忽地变得平静。
要是我可以像那些书里的超人那样，就不会这样了吧。
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王渠心里发狠，等那个人进来，不能让他伤害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引起他的注意。
没等王渠想完，门就被人打开，一袭青色长袍，手持长剑的女人从门外走来。
她的视线仅仅在王渠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随后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富江。
“难怪你身上会有那个人的气息。”顾鸢说着，却不是为了说给王渠听，“原来是这个鬼物的原因。”
王渠却是没有听到她后半句话，而是鼓足了劲，想朝她发出威胁的怒吼。
但，不知是由于但却还是太过虚脱，他只能发出垂死之人那般的嘶叫，就好像破损的声带在独自卖力演奏交响曲调。
顾鸢根本没有理会她，不管他发狠的吼叫直径走近富江，她将手伸到富江身后，那阵熟悉的窸窣声又一次传来，在王渠的注视下，她单凭单凭一只手就把富江拎了起来。
王渠的眼神变得惊恐，随后是呆滞。
“真是奇怪的鬼物，和我在道门处理掉的那些都不一样，明明是鬼物却还有阳体容器，并且还杀不死。”顾鸢说着，忍不住缅怀地笑了起来，“说起来，那可真是段有趣的时光，你的这个同居女友可真是给了我很大的见识。”
她说完后，就那样拖着富江，脆弱无力的身躯砰的一声被她摔在地上，然后拖行。
在王渠眼前，富江的腰间被人用五根透骨钉钉住，四根钉子的正上方升起五缕紫气，分别进入顾鸢的五指被她操纵着。
他凝视着富江在地面上摩擦的身体，细嫩的皮肤很快就破裂流出血液。他只觉自己喉间一阵发麻，像是吞下去什么异物卡在那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顾鸢在拖着富江走回门口的时候，忽地回头看了一眼王渠。
她看着王渠，看到他眼中的愤怒挣扎痛苦还有隐藏在最深处的恐惧绝望。
顾鸢看着这样的眼神，觉得无比刺眼和熟悉。
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在向人倾诉：救救我。
“可笑。”她说着，再也不管王渠把门关上，随后又加上一道符印。准备带着富江去找僧人。
在门外，她的脚边，一个中年男子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无意义的傻笑，正拿着菜刀往自己的右腿砍去。
整个地板都被染成血色，但他却是感受不到痛觉那样，继续挥砍着。
佛法：灭障。
这恐怖的画面顾鸢习以为常，人，鬼在她心里的衡量都是一样。
贪欲美色之徒，乱刀至死。
懦弱胆怯之徒，自闭而亡。
妖邪鬼魅之物，定当诛杀。
话分两头，在一处江都首家葬仪屋内，席酆被李修缘吵醒。
9点14分，窗外寒冷的空气透过廉价修补过的墙缝进来，席酆睁开双眼，几扎纸人正半跪在他面前，手里捧着茶水和早点。
茶是十块钱一包的大麦茶，早点是李修缘由从对面早餐铺拐过来的。
席酆拿起一杯茶水往自己脸上泼去，确定自己神志清醒没有出现幻觉后将视线定在李修缘身上。
“你平时……都是这样生活的？”席酆看着那些画着死人妆的纸人，呆滞无神的纸人在听到席酆的话后挤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是啊……”依旧是流浪汉打扮的李修缘一脸认真，那晚的疯狂和痛苦模样消失不见。
“真是浪费。”席酆捂脸感叹，说了句李修缘明白不了的话。
李修缘自然听不出来席酆的荤段子，他从自己咯吱窝下掏出一个手机，丢给席酆。
等等，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眼熟。
席酆无声接过那个散发着别样味道的手机，又拿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然后走到李修缘面前，一口喷子他脸上。
“不用谢，我都是这样洗脸的。”
李修缘自然有时间组织席酆这无赖且恶心的行为，但，他只是被这股无赖的认真劲震撼到了，一时忘了躲避。
席酆接过手机后，不忘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打开锁屏，输入一串英文字母。
servant 仆人。
李修缘看着面前的男人，在他的背后，巨大的倒影在整个房间内肆意延伸，像是要占据这所有的空间。
屠夫的倒影，经过这几天的融合，富江。屠夫，阿廖莎三鬼首先与席酆完全融合。
现在的席酆已经不需要再像那时对战云程那样使出超负荷力量才将他击杀。
光是屠夫完全解放时那股恶意，却够他吃上一壶了。
在接连几次忙音后，电话那头突然通了。
“ten歼灭局，请输入指令。”电话那头是电子合成女音的声音。
“芝麻开门。”席酆正色道。
“指令错误，请输入指令。”
“魔镜魔镜。”席酆想了想，换了一个。
电话那头却是没了提示音，几秒的无声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水准，就好像电视剧男女主生死关头你让我让然后错过逃命的最佳机会双双殉情的场景一般。
“我是你日有所思，天天叨念的人啊。”席酆用着怪异的声调，掐着嗓子回道。
李修缘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胀痛，像是被屎糊了一样。
在巨大倒影最后将所有空间吞为黑暗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笃定的声音。
“是你，屠杀了整个情报局的未知人。”
“想我吗这几天。”席酆依旧是用着肉麻恶心，又气人欠揍的语气回道。
“在20秒前我已经锁定你现在的位置，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们会逮捕你，将你送入ten最高监狱处决。”那声音发出宣判似的判词。
席酆无声看着面前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的李修缘，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掏了掏耳屎回道。
“不好意思，刚刚耳朵进屎了，你刚刚说什么？”
在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之中，电话那头深吸了口气，继续道。
“我很希望阁下在一个小时后可以能继续这样乐观的和我对话，我的名字是应如是，ten代号血影，我很期待和阁下的见面。”
电话被人挂断，席酆朝李修缘耸耸肩道。
“其实，我是想和他说我正准备下午就去那什么ten拜访下的。”
“你不是说计划要推迟，你要先去完成你的几项试题吗。”李修缘不解道。
“我的第二个试题已经完成好了。”那张代表着嫉妒的试题卡被席酆拿出甩在李修缘脸上，也知天下大会的他并未对试题产生过多的兴趣，当富江出现在王渠家中的时候，这道试题的完成就只变成了时间的问题。
“那你刚刚说下午要……”
“不是我，是你。”席酆换上灰黑色的西装，特定选了朵黑色的玫瑰别在胸前，内是金边和灰色打底的衬衣。配着富江加持一部分的颜值提升，别去他现在还穿着的睡裤，差那么一丢丢就可以与霸道总裁小说的主角媲美了。
幸亏融合的是富江，不然这本书将会是第一本男主奇丑无比的文。
“等等……怎么就我”
“怎么就不能是你，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做。那个赤之王很有可能就在歼灭部里，你去了刚好一雪前耻啊。”席酆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差点就让李修缘信了。
“哦…”深知说不过席酆的李修缘只得灰溜溜收拾自己的东西，而席酆却是收起懒散的样子。
一抹灰芒在眼底掠起，占据所有空间的倒影之中，似有万千恶魂在哀嚎嘶吼。灰色的眼瞳放大，在无形的扭曲之中，来自幽闭空间少年的绝望呐喊声再一次在席酆内心响起。
那并非是对神的祈祷，反而是仅对席酆的求救声。
请救救我。
在满目的黑暗中，席酆轻声笑起，似是听到一个无比愉悦的消息。
你的仇恨，你的懦弱我都听到了。|
现在你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美好这种东西吧。
我听到了你的求救声。
我来救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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