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意料之外
猛冲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也不是步兵该干的事情。
在悠扬的竹笛声中，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形，如同波浪般的，层层向前推去。
那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不是来这儿打仗，而是闲庭信步一般。
但越是这样，城头上的王行瑜等人就越是心惊。
作为一军的将领，他们当然知道阵型严密的对手会有怎样的战斗力，在很多时候甚至是毁灭性的。
不过，战场上的态势还不能说牙兵已经败了，虽然平敌军已经灰飞烟灭，可挫锐营、万当营的万余步兵还没有收到什么损失。
“让长锋营准备，等下面的两只老虎斗到两败俱伤时，立即发起进攻。”王行瑜阴测测的笑道。
不管京军、牙兵谁输谁赢，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胜利者非他莫属。
“帅爷，要不某也率锐锋营出击，争取把他们全都干掉。”康宝贤狞笑道。
京军居然只排成三排，虽然看上去气势惊人，但只要被骑兵一冲，立刻就会崩溃掉。
这对城里的邠宁军来说，不啻于是一块到嘴的肥羊肉。
王行瑜略一沉吟，说道：“行约，怎么看？”
王行约连忙抱拳说道：“大郎，某愿意亲自出击。”
他并不傻，当然知道王行瑜是什么意思。
胜局已定，当然要派出自家人抢功劳。
否则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还怎么割走最大的利益。
王行瑜点了点头后，又扭头看向城外的战场。
此时挫锐营、万当营已经排好严密的阵营，不过有京军骑兵在一侧活动，他们也不敢发动进攻。
“的的的。”
就在这时，京军军阵响起一阵鼓响，整齐行进的步兵全都停下脚步，然后笔直的站在那儿。
“预备。”
听到这个命令，站在军阵的最前列的士兵举起了手里的火门枪。
这个距离是弓箭最远杀伤距离，不过敌人今天正处于下风，就算放出箭矢也不能伤害他们分毫。
“放！”
“轰！”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喷出大团的白色烟雾。
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城上城下所有的人，他们一直以为对方抬起手里的“短枪”是要进行肉搏战。
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玩意竟然是暗器，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伤人。
“这是怎么回事？”王行瑜不解的问道。
火炮制造的硝烟遮挡了双方的视线，所以王行瑜并没有看到平敌军最后的一幕，自然也不知道火门枪是如何射击的。
现在第一旅已经进到眼皮子底下，才发现这种武器的可怕之处。
“轰！”
最前列的士兵完成射击后，立刻半跪在地上，排在他们身后的火枪兵立即扣动扳机，然后是第三排。
“冲啊！”
就在三排火枪响过之后，那些身穿蓝色军服的士兵忽然暴起，对面前的挫锐营、万当营打动了进攻。
“这……。”让王行瑜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往日跋扈嚣张的牙军，甚至都忘记了逃跑。
他们瑟瑟发抖的双腿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接二连三的趴伏在在地上。
远远望去，就像一群受惊过度的鹌鹑，正在等着命运的审判。
“饶……，饶命啊！”
有人磕磕巴巴的说道。
刚才的这一通轰击，造成了数千的弟兄的伤亡，如果再硬撑下去，恐怕连自己都得变成死人。
牙兵虽然气焰嚣张，但对生死还是看得很重，再也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
“都滚到一边去，别耽误爷爷占领邠州城。”徐大栓的连长破口大骂道。
在他的心中，军人就应该舍生取义，为了家国的利益流尽最后一点血。
像这样动不动就举手投降的软脚蟹，根本不配称之为军人。
“是、是。”看对方没有杀俘的意思，牙兵们不由松了口大气。
他们扔掉手里兵器，乖乖的缩到一个角落去了。
可被这么一耽搁，厚重的城门都被关上，甚至连在城外待命的长锋营都不管了。
“兔崽子赶紧把门打开！”长锋营都头在城下破口大骂，但是上面的袍泽却连个露头的都没有。
“都头，这可怎么办，上面王八蛋把咱们给卖了！”身边的士兵可怜巴巴的说道。
长锋营都头往左右看了一眼，吼叫道：“还能怎么办，如果让京军的靠近，咱们绝对会被他们的法器轰成渣，所以这里绝对不能久呆。”
“那还能去哪儿？”士兵们又问道。
长锋营都头抬手指着正在待命的骑兵营说道：“看到那群红毛大公鸡没有，咱们就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过去，然后投奔鄜坊节度使。”
“鄜坊那边可都是党项人，咱们过去能落个好吗？”又有人担心道。
长锋营都头轻蔑的一笑，说道：“如果是吐蕃人，爷爷还有几分忌惮。可如今的党项人分成十几个松散的部族，哪就没什么好怕的。敢跟爷爷扎刺，就把他们灭掉。废话就不再多说了，现在听爷爷的号令，全军整队。”
长锋营也算是一支强军，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混乱的队形重新整理好。
“都给爷爷听好了，等一会儿有我无敌，或许灭掉了那群大公鸡，京军的混蛋会后撤也未可知。到那个时候，邠州城肯定会打开城门，想必帅爷会对弟兄们有所补偿的。”长锋营都头看部下大都带着忧郁的神色，又笑着说道。
“呼。”听到这话，士兵们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当兵不过是为了吃口饱饭，还真没有背井离乡的意思。
长锋营都头暗暗叹了口气，也绝了自立门户的心思，他将手中的铁枪一摆，大吼道：“杀呀！”
“轰隆隆。”
身后的数千骑兵立刻催动战马，开始接近已经严阵以待的骑兵营。
“呼、呼。”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个铁弹忽然从远处疾飞而来。
瞬息间，就撞到还没有提起速度的战马上。
“轰、轰！”
剩余的人还没来得及躲开，那些铁弹忽然就炸开了。
“唰唰！”
四处横飞的弹丸洞穿了一具具的躯体，无论是人的，还是马的。
“咴咴。”
受到这番惊吓，不少战马一下子人立起来。
坐在上面的骑兵并没有料到这突然的变故，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的甩在地上。
其中不少人的脚还被卡在马镫里，急切间那还抽得出来，只能任由惊惧的战马将他们拖得鲜血淋漓，最后甚至是支离破碎。
而更多的人是被奔涌来的战马踩倒，甚至都来不及挣扎，就成了一滩烂泥。
“嘟嘟嘟。”
骑兵营也动了，在嘹亮的军号声中，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时，怒吼的火炮再一次停止射击，整个战场都笼罩在沉闷的马蹄声中。
“砰！”
终于两支队伍如同拳头般的撞在一起，接着就有一方被洞穿了。
“蠢货。”王行瑜破口大骂道。
原来，长锋营在撞击的当儿居然分成了左右两队，从而使中军变得异常薄弱，一下子就被京军骑兵给穿透了。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京军居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灵巧的划了一条弧线，再次撞向还在调头的长锋营右翼。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无数的骑兵落于马下，而其中的大多数还是长锋营的人。
“长锋营的都头是吃了屎吗？这时候停马掉头！”王行瑜大声的吼叫着。
他已经知道，长锋营彻底的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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