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牢埙
又被砸了……
身上的疼痛纷至沓来，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被砸开撕裂，耳边轰隆巨响的是一层又一层石头砸地的声浪。
莫赠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为什么肖然如此恨她。
她到底哪里得罪过他？还是曾经有过什么自己忽略的东西，让他心里不舒坦了？
她记得肖然小时候，也不是那种多小气的人啊……
莫赠虽然没有出过青山，可旁氏却来过青山做客，她印象中，是有见过肖然，那时候肖然还送给她好玩的好吃的小玩意儿，虽然过去十年了，但这也算从小的友谊不是，他又在闹哪出？
刚刚推她的眼神，可谓是恨之入骨……
为什么？
莫赠乱躺在一个犄角旮旯，双手还撑着一个大石。
躺着的姿势有些难受了，又侧了侧身子，哗啦旁边又掉了一堆，将缝隙里的莫赠几乎挤了个变形。
思考之际，碎石停下了往下砸的动静。
莫赠观察周围虽然密不透风，吃了一口灰尘以外，这个地方看不到肖然恨她入骨的脸，还算不错。
这可比和狼抢窝，和干骷髅抢棺材舒服多了。
不过，仿佛外面有人以很快的速度在扒石头，而且……
她愣了一瞬，那乐声本来很小，渐渐的变大。
那是……埙！
竟然是埙声儿！
莫赠有些激动，几要挣扎起身，却被一块儿石头压的紧实。
这时眼前突然冲进一道光亮，较为柔和的光线将那人照的清晰。
小脸瘦弱，袒漏胸膛。
他看到莫赠，僵硬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暖暖的。
莫赠脑中轰鸣，她头一次见那么善意的凶尸头。
等凶尸将莫赠救出后，在旁边扒石头，哭的没了温婉样子的稚儿，跪在莫赠面前手不知道放哪。
“公，公子……”
阿生也有些吓红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安慰稚儿。
现在的莫赠，和那只凶尸比，还是凶尸比较顺眼。
莫赠一直睁着眼珠，如同死不瞑目。
嘴角淌血，血肉模糊。
那吹埙人走到莫赠脸庞边，蹲了下来，手缓缓探向她的胸口。
稚儿一下将他的手推开，又发觉自己做了错事，往后退了几步，恐惧道：
“求仙，仙长，给她安息吧。”
阿生的恐惧，甚至比稚儿还多，她半只身子挡住稚儿，两个人瑟缩在一边。
那仙长，能操纵凶尸啊！
仙长根本没听进去她们的话，伸手将要碰到衣角，却见地上瘫着的“死人”，灵活的滚到一边，自己动手掰折的腿正骨。
血往石上滴到声音，恐惧入人心。
“你，你到底什么怪物！”一直没有说话的肖然，也禁不住吼出来。
“我？”莫赠邪魅狂笑，“青山莫赠。”
那仙长怔了下，不确定的望着她。
“又见面了，道长。”莫赠道。
卫散道起身道：“徒儿，这是你大师兄，来。”
声音低沉沙哑，中年独特的沉郁嗓音，不容抗拒。
“师，师父？”
“大师兄？”
肖然同稚儿她们一同疑问道，那凶尸低着头，却往莫赠边上移动。
卫散道看在眼里，将宽大的道袍脱下，背对着他们。
莫赠看着那斯文面孔，勾唇昂头笑他，从头顶滴落的血液，流进她的嘴角，更是添了一份狂妄。
她身上衣服扯烂很多，一些皮肤裸漏在空气之中。
卫散道掐了个诀，莫赠身上顿时干净如初。
随即将他的道袍递给了莫赠。
众人目瞪口呆。特别是肖然。
不是他师父让他寻莫赠吗？不是找莫赠寻她偷走的师父的东西吗？这是干什么？
莫赠穿上道袍，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谁是你徒弟，咱俩谁大都说不定呢。”
卫散道了本来的声音，清脆年轻。肖然听到神色黯了黯。
“把东西还给为师。”卫散道耐心道。
莫赠将戒指拿出来，举着踱了几步。
“道长来头不小啊。”
卫散道不语，手中又掐了个诀。
莫赠早就看透了他的小把戏，在他念诀之际，一下将戒指投入口中，咽了下去。
“你！”
卫散道急了，确认刚被他定身道莫赠手中没戒指，暴漏了本性：
“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莫赠虽不能动，但是能说话，她贱兮兮道：
“不吐，不吐，谁让你家徒儿用石头砸我？一起为师终身为父，子不孝父之过！你先教训你儿子！再来让我取出来这东西！”
“我年纪同他一般大小，怎做他父亲！我今日，我今日！”
卫散道急的跳脚！尘疾学子的戒指哪能丢失？这相当于丢了自己的身份！他要是再回尘疾，是要重考的！
以他父亲是监考员这一恐惧入骨的经历，他可不想考第二次！
“你今日，你今日，你今日怎么这？道长，仙人也不能这么耍赖啊！我不想做你的徒儿，你为何强行如此？还有你的那个，就那个。”
她眼角瞥向肖然的动作夸张，而肖然又瞪了回去。
她识趣收回眼神，道：“那人无辜砸我的帐！还没算呢！”
到底是谁耍赖！
卫散道敌不过她的嘴，将埙举在嘴边，一阵急切的埙声响起，凶尸黑眼珠立马转为白仁，身上骨节作响。
莫赠紧盯着那埙，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凶尸探上她的肩膀，血盆大口咬向莫赠，莫赠来不及痛，只吐出两个字：
“牢埙？”
乐声陡然一停，凶尸立马回神，看到自己在咬莫赠，面容竟，有些神伤……
“你怎知，牢埙？”
卫散道认真道。
莫赠仔细看去，那埙上仅有五条暗纹，牢埙却又六条。
她爹爹善吹埙，自己摸过那埙却从未让自己吹过，听叔父提起过，那埙可操控天下凶尸兵马，刚开始还以为说笑，到现在都觉得叔父是在开玩笑。
可……现在她毛骨悚然。
莫赠不能说是自己爹爹的，万一出什么岔子，而且她爹爹一别两年……
“书上说的。”
卫散道漏出一颗虎牙，笑道：
“牢埙这一神器，仅仙人所知，位属云凝成华上仙，与尊河上神崇宁剑出自同门，我记得人间还没有哪个书籍上有记载呢。”
“万一是哪本书上偷偷记载我正好看了呢？”
“笑话！天下书籍都是我爹爹百政上仙的！我怎会不清楚关于神器说辞流落人间这件事情！”
……败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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