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交谈
召唤阵中出来的银发精灵转眼昏迷了过去，男人神情一僵，意识到什么，立刻收敛起周身的剑气，皱着眉走上前扶起精灵查看他的伤势。
男人手势变动，施了一个简单的治愈印术控制了精灵的伤情，向屋外开口：
“风行。”
“祖宗，有什么事吗？”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正装的男人打开门向里面探头。
“去拿一两百年以上雪莲果、三钱四百年以上九瓣花……”男人抱起精灵把他放到一旁隔间的床上，又陆陆续续地报了些药材名称，“再拿碗水进来。”
季风行听到需要的药材苦了脸，但也没说什么：“是，风行马上拿过来。”
男人坐在床头，抬指剑气掠过，精灵身上被血染红一片的衣服瞬间化为灰尘，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迅速施法将精灵身上的外伤止血促进愈合。
但有些伤……
“祖宗。”季风行很快就回来了，抱着一个盒子有些踌躇，“九百年的银千丝没有了……”
男人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无妨，你出去吧。”
顿了顿：“辛苦了。”
季风行笑了笑，看向床上精灵，有些诧异：
“祖宗不是要召唤恶魔吗？”
“出了意外。”
“那……祖宗还要再召唤一次吗？”季风行问。
男人皱眉许久：“不，此次契机已失，等待下次。”
“……可祖宗……”
男人沉默了一会：“暂时放下修炼也无碍，或许是真正的契机其实未到。”
季风行听此也不敢再说了，就算知道男人从不会对他们这些后辈发火，他也是知道这位脾气一点也不好。
“那风行出去了。”
临走前又忍不住看了眼昏迷的精灵，心想祖宗离最高境界只差几个大恶魔了，现在被这精灵搅了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召唤，依祖宗对修炼的在意……
……也得亏祖宗从不滥杀了。
待季风行离开后，男人打开盒子，将盛水的碗拿出，剑气一扫，药材瞬间化为粉末，全部移入水中，又割开手心，掺入几滴血液。
他站起身，掌心残留的鲜血在精灵身前构成阵法，男人将碗中液体倒上去，黑色的液体在半空旋转，并慢慢消失，精灵原本紧绷的脸色也好看许多。
待液体完全消失，男人将碗收回盒内，看着昏睡中的精灵皱起眉，又似乎发现了什么舒展眉头，若有所思，拎起盒子走了出去。
老实说，亚连那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醒来。
毕竟那个人族最后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似乎并不会救他。
但能活下来总是好的。
亚连那刚醒来时还有些迟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现那人族似乎不仅让自己保住了一条命，还治好了他身上所有的伤。
……这份恩情太重了。
他坐起身打量四周，虽然风格从未见过，但应该是身处一个房间，身下的床也软的不可思议，仿佛天族的羽绒。
亚连那其实只在书本上了解过人族，而且了解的是千年前的人族，和他族它界都不一样，人界的变化是非常快的，或许十年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亚连那也不敢直接套用自己学过的知识。
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能力也被封印，这倒是有预计的，任何非人界生灵在人界都会遭到压制。
亚连那催动了一下身上的魔力，大概还能使用他全盛时期的三成。
在人界这样一个绝大多数人都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方，这点力量够用了。
人界与它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普通人身上，不管是精灵也好还是别的族也好，都是生来具有力量的，唯独人族，要得到力量必须进行刻苦的修炼，而且绝大多数人就算再刻苦也得不到力量。
而作为补偿，人界强者的力量远远超出任何它界，站在所有世界巅峰。
……比如说，那个救了他的男人。
亚连那回想起来感觉那个男人或许比他预想的还要强，那凝聚在他身边宛如实质般的剑气太可怕了，就算是天族十七长老在一起都没有那份压迫感。
亚连那以前并没有见过人族，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就算不是人族最强，也绝对是最巅峰的那几位。
……其实即使是人界中流的强者，在它界也是难寻低手的。
人界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
亚连那这般想着，又有点担心回去的问题了。
他要回精灵界必然是需要传送阵的，但传送阵需要的材料多且稀少，在精灵界是如此就更不用提人界。
他真的能找齐材料吗？
亚连那有些忧心，此时房门被推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是他。
亚连那看向走在前的黑发男人，他的剑气似乎是收敛了起来，一点都感觉不到，但还是给人不怒而威的感觉。
亚连那偷偷瞥着他俊秀年轻的脸，虽然看脸不这么觉得就是了。
年轻男人并未看他，而是走到对面沙发上坐下，旁边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边。
“风行，你也坐下吧。”他开口了，抬头看向亚连那，虽然亚连那猜测他不是故意的，但那双眼睛中的神情还是如同利剑一般锐利，“你的身份。”
“……”亚连那整理了一下措辞，他虽然由于身份学过人族语，但多年未用比较生疏，听是大概能听懂，自己却无法准确表达一些长句，只好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亚连那，精灵王，进入深渊，被召唤来。”
“进入深渊？”
“裂缝，交战于恶魔。”
男人纤细的剑眉一挑：“那你想回去吗？”
亚连那一愣，连忙点头，想了想，又看着他：“救了我，要回报。”
看来他真的差不多忘光人族语了，一句话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人族语的语法真的很奇怪很复杂啊。
“……要先报答我，因为我救了你？”男人有些怔住，沉默了一会点头，“正好。”
抬头审视般看着亚连那：“你知道治好你花了多大代价吗？”
亚连那沉默了一会点头。
“这样你还愿意偿还回报？”
继续点头。
男人看了他许久转过头向一边一直不说话装作不存在的季风行：
“风行，前几天我在你的公司看过时问过你为什么那些‘演员’都容貌端丽。”
季风行背后一凉感觉不妙，但只能点头称是。
“你说现在的人族只看脸，长得好看就喜欢追捧。”男人继续说，“你的公司正是以此营业赚钱。”
季风行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心中哀嚎之余又忍不住腹诽自家祖宗一副邀功的样子，他明明根本就不了解俗世还非要来照顾一下后辈。
可是这精灵破坏了祖宗的修炼计划，祖宗都不生气的吗？
“他是精灵，容貌远胜于一般人族。”男人示意亚连那，“想来为你的公司做那演员，会很受欢迎的。”
可是这并不只是靠脸啊，季风行有些后悔当初祖宗问时为了省事，就仗着祖宗不懂随便说了几句，现在还要因此背下个刚来到人界一样什么都不懂的精灵，季风行忍不住看了亚连那一眼——
虽然说这张脸确实美到极致绝对会引起轰动，他是精灵也不存在变老的问题。
但，把一个精灵教导到适应现代社会就已经很费功夫了，更何况就算是个好料子，他挣几十年挣来的钱也不足以偿还治好他的费用。
可祖宗都开口了，季风行只好应下，但愿这位精灵王让人省心吧。
亚连那虽然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既然是那位提的建议，他也没什么资格反对，见季风行看过来，他立刻开口：
“我会尽力。”
可惜季风行显然没有接收到他的认真，愁眉苦脸地转回了头。
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季风行的不情愿，只是点头：
“治好你的代价和你回精灵界传送阵的代价算在一起，为季家工作偿还，可行？”
亚连那有些惊讶他把传送阵的事都想好了，连忙点头。
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传送阵的材料稀少难得，他一异界精灵对人界也不熟悉，找齐希望实在渺茫，现在可以换成钱财交易，几率显然大了很多。
“你先养伤。”
男人见此起身打算离开，亚连那迟疑了一下：
“……请问阁下的名讳是？”
“季龙渊。”男人并未看他一眼，直接走出了房间。
房外的回廊上。
季龙渊背手走在前面，忽然道：
“接下来的一月我要外出。”
他身后的季风行一愣：“祖宗要去做什么？”
“弥补你的损失。”
季风行：“……？？”
“传送阵是我为召唤恶魔而建，救那精灵也是我自己的意愿，没道理让你或那精灵承担代价。”季龙渊站住，侧过身，“人界多险恶，你如此年轻创建这样的成就也是不易，我虽是你九代之上的老祖，但也没资格叫你一个未继承家传的后辈伺候。”
“顺路去搜集一下下次对深渊的传送阵材料。”他说。
“祖宗……”季风行愣了愣，“那祖宗为何又要让那精灵加入我的公司？”
顿了一下，试探：“若不是那精灵，祖宗早就突破了。”
“修炼之事没有意外，此次被破局想来也是因为还不是时际突破。”季龙渊皱眉，“你莫要再提此事。”
季风行默默闭嘴，果然还是为没突破生气了吧。
季龙渊继续说：“他要回精灵界，回去的传送阵当然要他自己承担，而且他貌美如此，一定能为你挣钱的吧。”
季风行：“……”我当初就不该图省事。
“虽然传送阵所需材料费用高昂，但这个时代戏子能挣的钱未免太多了点。”季龙渊又重新转回身子，“我换算了一下，他倘若成为你说过的什么巨星，十几年努力应该是能够攒齐的。”
季风行内心泪流满面，可是现在通货膨胀啊祖宗，怎么能用你当年的标准换算呢。
但跟祖宗讨论这种事显然是没有结果的，他想起季龙渊说要外出的事：“可祖宗闭关百年，不知这世间变化万多，祖宗要是还想去找那些药材恐怕不易。”
祖宗真的不会迷路吗？
“我自然我的法子。”季龙渊道，“你只管去教导那精灵，我一月后便会归来。”
季风行听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看着季龙渊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消失在原地，有些纠结地去准备亚连那的事项。
叹了口气，祖宗当然是好祖宗，从来不曾让他们这些后辈吃过什么亏，没有祖宗季家早就灭亡了，而且都现代了他居然还能自己赚钱。
现在不过是一个精灵罢了。
……被迫收他还是自己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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