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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召见


  秀容跪在青色的石砖上,殿内烧着地龙,可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一丝的凉意窜入身体。她的身体才刚刚恢复,而站在她面前的,是大凌皇朝最尊贵的男人,他掌握着天下众生的生杀大权。秀容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目光正牢牢的锁定在自己微小的身体上,让她这样一个如蝼蚁般卑微的宫女如何不感到颤抖?

  凌冽站在台阶上,他垂眸看着下面的秀容。单薄的衣装套在她娇小瘦弱的身体上显得有些空荡荡,加上她整个人蜷缩着跪伏在地上,和庄严肃穆的大殿比起来,她的存在显得更加的渺小卑懦。凌冽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深海里的鳞光一样转瞬即逝。他薄唇微启:“身体养好了?”

  听到这句话,秀容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她以为皇上召见自己会训斥她擅离职守,没有将白更衣看好,所以才让她的行刺有了可乘之机。可是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她的身体状况,秀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皇上问你呢,怎么不回话?”这是,耳边传来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语气里虽然带着责怪,但是话语里尾音上扬,带着一股雌雄难辨的模糊感,听起来极其的婉转悦耳。秀容知道,那是大内总管高福在说话。

  “奴婢......身体已经无大碍。多谢皇上让太医为奴婢诊治,叩谢皇恩。”秀容这么说着,将自己的身体伏得更低,额头死死地抵在青砖上。她看到自己撑在地上的手掌微微颤动着,脊背就像是有人时不时踩在上面一样有些弓不住,她小口的喘着气,呼出来的气息喷在地砖上形成了一小团的雾气。

  此时殿外阳光正好,而殿内寂静一片,秀容甚至连皇帝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和自己的心跳声一样,一下一下,让她更加的紧张不安。

  凌冽看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秀容,弱小的身体紧紧地蜷在一起,脊背微微颤动着,苍白纤细的手指和深青色的地砖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禁让人的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怜惜。凌冽对这种莫名而来的怜惜感到陌生和不解,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压制了自身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再次开口:“抬起头来。”

  秀容不得不慢慢的扬起了头,不过她的眼眸却还是望着地下的。因为她知道,没有允许,卑微的宫人是不得直视天子容颜的。

  皇帝没有说话,此时殿外阳光正好,而殿内寂静一片,秀容甚至连皇帝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和自己的心跳声一样,一下一下,让她更加的紧张不安。秀容可以感觉到皇帝在打量着自己,他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流连在自己的脸上,放肆而又仔细。这种感觉让秀容有些不自在,她左右不安的的看着面前的青砖,刚调理好才有些红润的嘴唇紧密的抿成一条直线,手指也不经意间弯曲蜷缩了起来。

  这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凌冽的目光,他看着秀容一副紧张小兽般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好笑,“你叫秀容?谁给起的名字?”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柔和。

  “回皇上话,是奴婢进宫时的管事姑姑取得这个名字。”秀容听到皇上再次开口,松了一口气,连忙回话。

  “嗯,”凌冽点点头,继续看着她,“你是几岁进的宫?”

  “奴婢是启元五年进的宫,当时刚好九岁。”秀容有些奇怪。其实皇上想要了解自己着人去翻一翻宫人档案就可以了,不必这样问的。但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还是诚惶诚恐的回着话。

  凌冽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和自己想得一样,果然才刚刚及笄。

  “跟着白更衣之前在哪里当差?”

  “回皇上,奴婢进宫之后就在太后娘娘的万寿宫里当差,前几年太后娘娘去了桓山行宫就被分配到了花房,后来白更衣那儿缺人,奴婢就留在了柔仪宫。”

  秀容回话的时候凌冽一直都看着她,只不过在听到她在太后那儿当过差时剑眉皱了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漆黑的双眸里闪过一丝不快。

  “家里还有亲人么?”

  “有,奴婢家中还有娘亲和一个弟弟。”秀容见皇帝像是一副拉家常的样子和自己说话,心里的不安稍稍放下,回话时也不再害怕畏缩了。

  而一旁的高福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皇帝。他觉得今天的皇上有点反常。平日里的皇上可是连自己的妃子都很少过问的,就是偶有关心,那也是公事公办,哪会像今天这样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的,而且那些问题自己去查一下就马上可以得到答案,根本不必这么麻烦。难道,皇上这是看上这位小宫女了?高福有些大胆的想。

  这个想法一出现,高福就联想到那日自己想要帮他接过那秀容落下的荷包被皇上拒绝了,高福当时就觉得有些异常,但也没多想,现在在和皇上反常的举动联想在一起,高福在心里一拍手,还真不是不可能啊。

  其实那天白更衣小产,秀容跪在殿外时,自己看她模样不错,其实就动了点别的心思,所以自己才会让秀容跟着白更衣去冷宫,免受那二十大板的皮肉之苦,她受伤以后也让做事稳妥的清叶去照顾她。

  像他们这种半整不零的人找个看得上眼的宫女相伴也算是慰藉一下,宫中多数太监都会为自己找个菜户,更何况是像高福这样的太监总管。自己比皇上大了七八岁,刚刚过了而立之年,但是因为净了身,再加上从小就跟在皇帝身边,没做过什么闲杂脏活,就一直都保养得很好,所以表面上看着和宫中行走的贵族公郎没什么不一样,再者自己身份也不一般,于是之前也有无数宫女对自己表示有那个意思。但高福是什么人?常年跟在皇帝身边见过的美女不说上千也有百余,眼光自然就会不一样,虽然宫女们和那些嫔妃贵女不能比,但高福还是没相中一个合眼缘的。

  这不,那天看到了秀容,高福就有点想让这个小女子依靠自己,谁想,现在皇上好像也对这个小女子动了心思。思及此,高福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同时告诫自己抹去对秀容的一切想法。

  这边高福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那边皇帝和秀容的对话还在继续。

  只是凌冽突然话锋一变:“你为何要为朕挡匕首?”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秀容,极为认真,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波动。

  秀容一听到皇上问这个,又有些不安,她有些拘谨的回答道:“为皇上献身是奴婢应该做的。”

  凌冽眯了眯眼,声音低沉有力:“朕要听你的真实想法。”

  秀容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奴婢之所以这样做正式因为奴婢不想死。”

  “哦?”凌冽听此话有些兴趣,他走下台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秀容的面前。

  秀容只感到一阵阵让人迷醉的龙涎香向她袭来,眼前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黄缎青底的云头靴,上面飞龙腾雾,丝丝金线闪着的金光让人不能直视。

  秀容将头低得更下,她知道在皇帝面前说谎是不可能的,只好老老实实道:“因为是奴婢的原因没有将白更衣看好才让她跑出了冷宫,本就是奴婢犯了罪,再者白更衣刺杀皇上,奴婢作为她的贴身宫女自然是会被处死。想着家中还有母亲和年幼的弟弟,所以奴婢才会为皇上挡下那一刀,只求皇上能够念及此不要连累奴婢的家人。”秀容说完又再一次磕下了头。

  凌冽听完她这番话半晌没在作声,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刚刚与秀容毫无间隙的对话是不存在的,空气□□浑浊,让秀容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高福抬起头来看着殿中的两人。只见凌冽站在秀容面前用那双任何人看了都会被吸进去的黑眸锁定着她。而秀容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呵呵,”不知过了多久,凌冽轻声笑了起来,笑声朗朗,仿佛一下击碎了殿中的紧张沉闷,“你起来吧,不必再跪着了。”

  “谢皇上。”秀容慢慢站了起来,因为跪的有些就,膝盖还有些僵硬。心里一松,暗自想着,和皇帝说话真是七上八下的,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

  眼前的人儿站起来才刚刚到凌冽的肩膀处,她低着头,凌冽刚好可以看到她的发髻。因为一直在养伤,所以三千青丝只是松松的挽着,她背对着殿门,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柔柔的洒在青丝上,打出一小圈儿一小圈儿的光晕,极为可爱。由于刚才一直将头磕在地上,几缕调皮的头发垂了下来,荡在耳边,将小巧白皙如贝壳般的耳垂隐藏起来,惹得人想要将发丝拨开细细查看一番。

  凌冽移开目光,看了旁边的高福一眼。高福立马会意,将身边放着的一个托盘拿了过来。凌冽拿起托盘里的东西,问:“这荷包是你的?”

  秀容听到“荷包”两个字,一下子抬起头,皇上手中拿着的不正是自己要送给江大哥的荷包么?

  “是我的荷包!”秀容有些惊喜的小声叫着,想要从凌冽手中拿过来,却想到了面前之人正是尊贵无比的天子,一下子止住了动作,有些小心翼翼抬头。

  这一抬头,却有些呆愣住了。

  眼前的男子两片薄唇像刚刚出鞘的利剑一样锋利,他有着如悬崖一般高挺峭然的鼻梁,浓密的剑眉斜入两鬓,那双眼睛深黯迷人,秀容能从那瞳孔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此刻他虽然正淡淡的看着自己,但秀容却能感受到那眼眸里如炬的力量,像一张大网一样网住了自己的身心。

  这张鬼斧神工般的面容让秀容的心里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她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直视天子的容颜,一股凉意快速的从脚底窜向头顶。秀容立马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

  凌冽看到她小鹿一样的动作有些好笑,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将荷包递到秀容面前,“拿去吧。”

  秀容没想到自己还可以找回这个荷包,心里暗自高兴,她接过荷包,正想跪下谢恩是,凌冽开口道:“这个荷包对你很重要?”想到她刚才看到荷包时惊喜的模样不由得问。

  “这个......这是娘亲给奴婢的,在宫中也算是个念想。”秀容不可能说是要送给江武然,只好这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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