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病房暖意

　　谁也没有想到，圣诞节之后的第一天，也就是万沫的生日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万沫落水，路以君停在空中的手以及和许承杰一起奋不顾身的相救，这一连串的疑问都哑在了大家的心里，没人敢问，空气中仿佛都将这些疑问凝结成冰。

　　零下二度的天气落水，万沫感染了风寒，在医院里昏迷了一夜，打着吊针，直到第二天才渐渐醒来。许承杰虽然当时也跳下了水，但因为长期去健身房锻炼的原因，身体底子较好，所以只是有些轻微的感冒。

　　万沫苏醒过来后，看到的是许承杰一脸未睡的疲倦和感染了风寒而略带憔悴的面庞。

　　“我没事”万沫醒后看着许承杰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虚弱的报上了一句平安。

　　“你醒了”许承杰回神，边说边松了口气，随着万沫的苏醒空气在房间里都加快了流动，宋加雯等人也纷纷投来了关注的目光，唯独站在窗边的路以君没有回头。看着越来越僵人的寒冬，他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当自己在得知万沫怀孕的事情之后，路以君淋雨生了一场大病。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全家的佣人围着他转，因为工作繁忙，陆文成常年不在家，而得知弟弟生病后的陆以恒推掉了手上所有的工作，亲自悉心的照料着他。

　　醒来之后的路以君头痛欲裂，他控制不了思绪的回忆着那天在医务室外所听到的对白和昔日他跟万沫之间的种种美好，几度冲突之下，患上了抑郁，那段时日唯有靠药物才能得以平静自己的内心。就这样，他浑浊的度过了青春岁月里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归校的时候，已经进入了高考倒计时，后来，万沫不知去向，最后缺席了高考。当鼓足勇气拨通电话的时候，提示的竟然是，“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万沫，你真的连解释都嫌浪费时间了吗？路以君轻笑，他终于还是真正的失去了她，而后整整三年，从未见过。

　　在那三年的时间里，路以君曾试图私下偷偷的寻找她，可都无功而返。有次去她家的时候，邻居说万沫是在高考前夕被一辆黑色的宝马接走的，开车的是一个中年人。路以君听后，默默的离开了，从未再那附近出现过。

　　路以君在心里憎恨着这个混乱了自己整个人生的女人，恨了她整整三年。他好累，可他无法原谅，更无法释怀。

　　许承杰看着苏醒过来的万沫，如重释放，下意识的抓紧了万沫的手。

　　万沫虚弱的冲许承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真的已经没事了。

　　“以君”宋加雯边温柔的唤着窗边的路以君边回过头来忧心的对万沫说着：“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万沫。多亏了承杰，不然这后果真是不可想象。”

　　万沫看了看眼前这个略有疲惫神色的许承杰，他眼里的认真跟平日大孩子般的顽皮真的是很不般配。

　　“是你救了我？”万沫看着许承杰，虚弱的问着。

　　可许承杰只在一旁自顾自的摇动着病床的支撑架，他想让她躺的更舒服点。

　　许承杰之前对万沫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而昨天竟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救她，那一刻他自己都来不及多想。也是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万沫在他心中潜移默化的地位，已经不再是同学那般简单了。是心疼让许承杰那种水性很一般的人在零下2度的天气里那般不经思考的跳下水救人，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悸动让他没能控制得住自己。

　　万沫在昏迷的前一刻，分明看到的是路以君抱上自己一路狂跑且担忧的脸，可现在为什么大家会说是许承杰救的自己呢？万沫心里纵有疑惑，但还是对他真诚的道了一声“谢谢。”

　　路以君依旧站在窗边没有回头，只是再听到万沫苏醒的消息而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肩膀。不是他不想去嘘寒问暖的关心她，而是当初的种种往事在眼，他终归还是无法在众人面前放下身段。

　　昨天的落水只是意外，纵然路以君在心底恨透了万沫，可他仍不想她有什么意外。只是昨天被万沫话语击中，心有不爽的他想要伸手拉住万沫并好好的羞辱她一番，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拉扯之间，还未站稳脚跟的万沫便摔进了泳池。

　　“你没事就好了。”许承杰温柔的看着万沫“你饿了吧，我先给你削个苹果，然后再去帮你点饭，好吗？”像是在征求意见，但是又没有等到回答，便拿着水果刀开始削动手中的苹果。

　　“万沫，昨天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掉进游泳池里？以君家的游泳池可有2米，幸亏许承杰当时在那里，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宋加雯后怕的看着万沫。

　　“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我没事，这不都过去了。”万沫浅浅的说着，还不忘给她投去一个温柔的笑容。许承杰当时在泳池边？那跟路以君的对话，他听到了吗？又听到了多少？

　　简短的对白，听在路以君心里真的很不好受，她宁愿万沫指责他为什么不立马救她，也不希望她一句都过去了就结束话语，她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如果不是领教过当初万沫的狠心和决绝，路以君肯定也会像他们一样认为眼前的万沫就是那般的善良。“万沫”他在心里暗暗的喊着她的名字，既憎恨又不知所措。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自己的身体，万沫陪着他们在病房里嬉闹调侃，路以君也走到病床旁陪衬着，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好了起来。而后趁医生来病房巡查之余，许承杰利用空隙时间去帮她买来了餐点，宋加雯也去寝室帮她拿换洗的衣物。这才，病房里单单的剩下了路以君和万沫两个人。

　　“你，没事吧。”沉默了些许之后，路以君坐在她的病床旁低声的问着。看似无意的表情，但心里还是在乎的吧，这句随意的关心牵动着她的心。

　　“嗯，没事。。。你是在关心我吗？”万沫试探的问着他。

　　“没有”路以君条件反射且快速的回答了万沫。仿佛心事被看穿了一般，路以君闪躲之余的眼神正好对上了万沫的认真。

　　万沫看着路以君不知所措的模样，一阵暖意涌上心头，真是想笑，可又不得不忍住憋在心里。如果轻笑出声，下一秒路以君则很有可能秒变昨日舞会上的恶毒少年。这次掉水，她并不怪路以君，因为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掉水的那一秒，她看见了他错愕的模样，又在最后一秒意识的时候，看见他抱着自己一路狂跑，额头渗汗的模样。想必当时他是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才没有立即跳下水吧。

　　“你以后还是注意点，二十岁的人了，不能说生病就生病，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路以君亲描淡写的说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万沫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他脆脆念了，有点感触，却又不能表达，于是她就索性这样安静的听他念着，刹那间，仿佛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饭来咯。”许承杰推门而入，边说边提了提说中的塑料袋。

　　万沫礼貌的笑着，路以君起身腾出桌子，在摆出饭盒之余，两人相视一笑，清除了兄弟间昨天就万沫落水事件的隔阂与尴尬，三三两两的便将东西放满了病桌。

　　“看上去都好好吃的样子。”万沫看着这病桌上一个个方盒里的家常美食不由得称赞。

　　“你说好，那就好！”许承杰宠溺的看着她，递上了一双筷子。

　　他们围坐着桌边，就在准备动筷的时候，许承杰立即恢复到了之前在学校的那副“乐”表情，对万沫打趣道：“公主殿下，要不你先试试味道？算了，还是由小许子先为你尝尝。”许承杰立即展露出了他的丰富表情，在吧唧吧唧嘴之后说道：“嗯，公主殿下，这个真好吃！你可以尝尝了。”然后又在万沫即将动筷之余，一边掐住自己的脖子，一边翻着白眼的指着路以君说：“啊！这个有毒！小路子，你，你好狠啊。。。公主，小许子可能不能再陪着公主了，你。。。你可一定要为小许子。。。报仇！”许承杰话毕便装死的倒在了病床上，弄的路以君和万沫哈哈大笑。

　　“好啦，起来了。”万沫笑着回应着许承杰的表演是有多浮夸。

　　而许承杰却依旧倒在病床上，贱贱的调侃着万沫：“公主殿下，童话故事里，沉睡的人都是要吻了才能醒的。”

　　万沫笑着道：“这又不是童话。”

　　而路以君则配合的说了句：“话说被吻醒的人是王子，而倒下的那一瞬间你可只是个小太监。”话毕，笑意四起。

　　真是**青年欢乐多，大家的嬉笑声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

　　“万沫多吃点，你看你多瘦啊。”许承杰边说边往万沫的碗里夹菜。

　　路以君不知是怎么的，竟也连身赞同道：“是啊，多吃点”说着也往万沫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万沫低下头，看着路以君夹的那块肥肉，不好意思的吃着碗中的菜。见万沫默默的吃了，两人就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向万沫的碗中接着夹。结果，一顿好好的饭菜硬是这样被两个大男人夹菜给夹完了。

　　尽管什么都没有说，万沫吃着路以君夹的菜还是很开心，也不管自己爱不爱吃，统统都往嘴里送。

　　许承杰看着万沫吃的这么香，更是说不出的开心。

　　有一种了解，是不相告也能明白。

　　有一种坚持，是不顾所有人放弃，自己也得继续。

　　有一种简单，是记得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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