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张 撕毁婚约
“怎么可能……”顾老三下意识的就开口反驳道：“那是你奶跟你大伯！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坑咱呢？”
“一家人？”
顾惜儿冷笑出声：“一家人的话，之前爹你输了银子，怎么没有见奶跟大伯替你还钱？万老板来咱家讨债抓人的时候，他们有人阻拦吗？还不是在一旁说风凉话，看笑话！”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顾老三也知道自家老娘跟兄长是个什么德行，说话十分的没有底气。
却在这时，徐氏忽然开口道：“你爹又欠了万老板五十两银子，后天人就来要账了。”
“怎么一回事？”顾惜儿闻言目光瞬间一冷。
顾老三一看见她那个样子，心里头就害怕了。
徐氏没打算当着女儿的面揭丈夫老底，上前来一把拉住了顾惜儿手，焦急道：“惜儿！你不是说要走吗？娘这就收拾东西！咱们明日一早就离开！”
“恐怕不行。”
顾惜儿闻言轻轻的摇了下头，然后道：“爹既然欠了万老板钱，只怕走不出去了，万老板不会让我们离开的，他会让人在暗中盯着……”
徐氏闻言，立刻转头对着丈夫怒目而视：“都是你！你祸害了家里的钱粮不说，还祸害了所有人！”
顾老三先是一呆，继而满脸羞愧，面对着徐氏的指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氏骂他骂够了，又回过头来忧心忡忡的看向顾惜儿：“大丫，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先将万老板的钱还上。”
顾惜儿当机立断道：“娘，把咱家的银子拿出来吧！天一亮就让我爹去万家赌场。”
“好。”
徐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顾老三一眼，转身去翻她的箱笼。
原来家里不是没有银子！只是被老娘们藏起来了！顾老三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眼睛贼亮的看着徐氏忙活，目光闪闪。
顾惜儿扫了他一眼，语气冰冷：“爹，你不用在心里盘算了，日后我不会在娘跟前放一分钱。”
“丫头，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顾老三被拆穿所想，老脸顿时一红。
“爹！娘！大姐！”
却在这时，众人身后响起一道惊喜的呼喊声。
顾惜儿回头一瞧，见是几个月未见，长高了不少的小莫，不由惊喜道：“你怎么起来了？天还没亮呢，再去睡会儿去！”
顾小莫摇了摇头，正要答话，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你们说话这么吵，哪里还能睡的着？”
门帘一挑，顾昭儿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脸上尽是被打搅的不快。
不过看见顾惜儿时，她还是很惊喜的：“大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嗯！”顾惜儿用力点点头，走过去握住了顾昭儿手：“我不在的这几天，家里还好吧？”
“马马虎虎，就那样吧。”顾昭儿扯了扯嘴角，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顾惜儿，见她比之前变白了不少，果然大户人家里养人，她撇撇嘴道：“不是说要搬家吗？我去跟小莫收拾东西了。”
说着，一把拉住待在顾惜儿身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顾小莫，转身走了出去。
顾惜儿：“……”
准备的说辞都拿来向顾氏夫妇解释了，这两个人到是不需要她浪费口舌。
“惜儿啊，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得告诉大房一声……”顾老三犹犹豫豫的道：“我听说有权有势的人，最喜欢的就是株连了，得罪薛公子的是咱们，但他说不定将账算在了整个顾家上头，咱们一走，他们把大房的人抓起来怎么办？”
“不会的。”顾惜儿闻言摇头道：“第一，那个薛公子是假冒的，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不一定，第二，官府最多是叫咱们回来问话，并不会知罪，第三，大伯一家自始至终跟这件事没关系，怎么会算到他们头上？”
“原来并不会治咱们的罪啊？”
顾老三闻言恍然大悟，瞧了顾惜儿一眼道：“既然是这样，咱们为何要搬走？我不走！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坚决不走！”
说着，一把拉过身边的被子，倒头就睡。
顾惜儿的脸立刻就绿了。
她没理会顾老三，而是转身一把拉住了徐氏的手道：“娘！爹他不走，咱们走！将来总有他后悔的一天！”
“啊？”徐氏闻言吃了一惊。
顾惜儿急了：“娘！咱们走吧！这件事真的不能耽搁了！”
若非在这异世中，与徐氏等三人有了感情，那么从薛家别院里逃出来之后，顾惜儿根本就不用回来这里，她只需远走高飞，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那么薛子玉这辈子也找不到她。
可她偏偏，放不下徐氏，还有顾小莫姐弟。
倘若薛子玉拿她们三个人来威胁她，说不定顾惜儿会因此妥协。
至于赌鬼顾老三，顾惜儿是压根没在乎。
“惜儿啊！这件事太大了，你让娘想想，让娘想想……”徐氏看顾惜儿说的急切，并且双眼通红，像是要哭出来了，连忙出声安慰道：“你赶了一夜的路了，一定渴了吧？让你爹给你倒一碗水去。”
说着，扭头给顾老三递了个眼色。
可偏偏，顾老三梗着脖子看着别处，压根没瞧见。
徐氏没办法，只好伸脚在顾老三屁股上踹了一下：“赶紧倒水去！”
顾老三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惜儿。”徐氏拉着顾惜儿在床沿上坐下来，忧心忡忡的道：“咱们真的要搬走吗？”
“娘。”顾惜儿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说过，咱们只是暂时离开，可以跟大伯娘他们说，咱们是去姥姥家了，只需要在外头呆上十天半个月，回来铁定没事！”
“不行！”
听到顾惜儿的话，徐氏吃了一惊，当场就拒绝道：“你也说了，官府的人会来搜查的，你说是去姥家了，岂非要连累你姥姥舅舅他们？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好！那就换一个借口。”顾惜儿闻言一愣，随即改口道：“随便一个理由都行，不过这一个比较容易让人信服而已。”
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徐氏最后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惜儿，虽然娘不知道你急匆匆的赶回来，二话不说就要全家搬走，是为了什么，但娘支持你……”
却在这时，院子里发出咣当一声。
徐氏立刻就住了口，转身向外走去：“谁在外头？”
顾惜儿脸色一变，连忙跟了上去，母女两个捧着屋内油灯，走到庭院里却不见任何一个人，但是原本紧紧关闭着的大门，却大敞着。
“是你爹！他跑去跟你奶奶通信去了！”徐氏脸色狠狠一变，怒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一遇到事情就这样！”
“大姐！怎么了？”这时候，顾小莫与顾昭儿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个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顾惜儿觉得有些惊讶：“你们两个都收拾好了？”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
徐氏叹息一口气，借着昏暗的亮光，看着黑漆漆的庭院，忧心忡忡道：“这件事告诉了你大伯他们，就等于是告诉了全村人，惜儿，咱们这下是真的走不了……”
“爹去大伯家还需要一段路。”一片慌乱中，唯有顾惜儿显得十分冷静：“而传的全村人尽皆知，最少要等到明天，咱们可以今夜里就走！”
“今夜就走？”
徐氏闻言吃了一惊：“你爹他，他还在你奶奶那儿，咱们怎么能……”
“娘，咱们可以自己走，留他一个人在这里。”顾惜儿打断了她，语气淡淡：“那么一个好吃懒做，只会赌博的人，跟着我们只会拖累，倒不如……”
“惜儿！你怎么能这么想！那是你爹！”徐氏听到顾惜儿的话，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怒气上涌，抬手啪的给了顾惜儿一巴掌。
那巴掌声在黑漆漆的夜里，传的很远很远。
顾惜儿愣住了，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她才一脸蒙蔽的看着徐氏。
徐氏也惊呆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万没料到有一天她会用她来打自己的女儿，还是最疼爱，最喜欢的一个孩子。
“娘！大姐！”
顾昭儿拉着顾小莫，两个人震惊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顾惜儿。
她伸手摸了一把滚烫的脸颊，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即目光平静的看向徐氏：“娘，我不怪你，在你心里爹是最重要的，我知道我不算什么，让全家人为了我举家搬迁，更是笑话……”
“惜儿！娘不是这个意思！”徐氏闻言着急了，猛的走上前两步，急急的想要跟顾惜儿解释。
顾惜儿却往外退去，同时远远的看着她道：“娘，您保重，照看好小莫跟昭儿，别让他们被我爹给卖掉了，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终老，告辞！”
说罢，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冲着院子外走去。
“大姐！”
“惜儿！”
徐氏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无措的伸着手，想要拉住顾惜儿，但她却扑了个空。
“姐！大姐！你不要小莫了吗？”顾小莫在一旁哇哇大哭，飞奔着去追顾惜儿。
顾昭儿看了哭成泪人儿一样的徐氏，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看着她这幅模样，她又没办法说出什么重话来，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
顾惜儿脚下走的飞快，从薛家逃出来，回到顾家村的这一路，她设想过很多结局，眼前这个局面，在她意料之中。
所以，她一点也不感到悲伤，心里面有的，只是轻松。
只要出了村子，在通往另一个镇子的大路上，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慈祥的老爷爷，既然要逃跑，顾惜儿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只可惜，这辆原本能容得下六七个人的大马车，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乘坐。
来时孑然一身，离开时依旧无人相伴。
“惜儿！”
正跑着，忽然面前落下一个人影来。
顾惜儿吓了一大跳，硬生生停下脚步，差一点撞到那人身上去，她吓了一大跳：“谁！”
“是我。”
黑暗中传来秦春生喘着粗气的声音，他开口道：“顾三叔把消息告诉我以后，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幸亏，还是赶上了。”
“我爹没有去大伯家，是去找你了？”顾惜儿大感意外。
“是。”
秦春生点点头，黑暗里影影绰绰的见他捻亮了火折子，确定眼前的人是顾惜儿之后，他长长的松了一大口气：“你逃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顾惜儿忽然一把甩开了他手，冷着脸大踏步往前走去。
秦春生一愣，连忙扔了火折子追了过来：“惜儿！”
顾惜儿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他道：“婚书已经被你撕毁了，我们之间并无关系，请你离我远一点！”
原来是因为这个。
秦春生一愣，他没有想到顾惜儿会因为这个跟他置气，难道撕毁婚书，难过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还有顾惜儿吗？
一股喜悦从心底里弥漫开来。
“惜儿！”秦春生连忙追了上去，拦在顾惜儿面前道：“你听我说！那日当着薛公子，我撕碎的那张婚书是假的！真的我才没撕！一直都贴身收着的！你瞧！”
说着，伸手从怀里面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来，递给顾惜儿。
顾惜儿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伸过手来接了。
秦春生知道她要看，连忙又捻亮一根火折子，给她照明。
亮光里，顾惜儿看清楚了那张泛黄的，盖着两家指印的，皱巴巴，已经有些年头的婚书。
“难为你了，一直都留着。”她的语气莫名的缓和下来。
秦春生见了，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惜儿，那日去薛家退亲，我实在是身不由己，你，你不会怪我吧？”
话音落，他忽然看见顾惜儿双手用力，将那张他小心仔细保存起来的婚书噼里啪啦撕了个粉碎！
“惜儿！你，你这是……”秦春生震惊无比的张大嘴巴。
顾惜儿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他道：“婚书已经毁，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你不必跟来。”
说着，绕过他，大踏步的朝着村子外走去，背影决绝。
秦春生愣住了，下一刻，他便抬脚大踏步的去追顾惜儿：“惜儿！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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