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逼问银票
二婶的哭声飘荡在众人头顶，十分悲切，听者无不动容。
顾惜儿还没开口，徐氏就红着眼睛上前，伸手扶她：“她婶子，你快起来吧！惜儿只是晚辈，受不起你这大礼呀！”
好说歹说，徐氏总算是起来了，一双泪蒙蒙的眼充满希冀的看着顾惜儿：“大丫，你给婶子一句准话……”
“腿伤了三年，骨头只怕已经愈合了。”顾惜儿皱着眉头道：“要治，就只能拆开重新长，秦婶子，二柱子能受得了再一次裂骨之痛吗？”
秦二婶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又惊又痛的神情来：“大丫，除了这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顾惜儿很干脆的点点头。
秦二婶身形一个趔趄，要不是徐氏扶着，她就摔到地上去了。
“二婶，你要想开些……”顾惜儿有些不忍。
秦二婶眼睛里的光亮全都消失了，推开搀扶她的人，转过身去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渐渐的散了。
顾惜儿回到屋中，徐氏将留给她的饭菜端了上来，是炒的茄子，凉拌的豆干，顾惜儿刚端起碗筷，就听到外头自家的院子被人拍的啪啪直响。
“我去看一看！”徐氏当即转身向外走。
然而顾小莫更快的奔了出去：“娘！还是我去！”
顾惜儿抬起头来，看见秦春生还站在一旁，立刻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不走？”
“卸磨杀驴啊你。”秦春生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顾惜儿，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
顾惜儿皱起眉头，随即双眼一亮，立刻伸手摸向怀里面生：“不就是银子吗？我现在已经挣到了，还给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扑通一声，随即响起顾小莫的哭喊声。
顾惜儿脸色一变，将银子一收，起身就往院子里奔去。
那边徐氏也从厨房里奔了出来，满脸都是心疼之色：“小莫，你怎么了？”
顾家院门口，顾小莫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而门外，则是拄着拐杖，一脸鄙夷厌恶的顾老太。
“小莫！”
顾惜儿立刻奔了上来，一把将顾小莫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才看清楚他的额头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敲出了一个很红的印记。
顾惜儿扭头看了看顾老太手里的拐杖，眼神顿时变冷：“奶，你怎么来了？”
“没大没小的野丫头！赔钱货！”
顾老太呸了一声，抬起昏花的老眼，斜睨顾惜儿一眼，无视这满院子的人，抬脚就往院子里走。
娘！你怎么来了？”顾老三亲亲热热的迎上前来，一把搀扶住了顾老太。
顾老太哼了一声。
一时到了堂屋，顾老三回手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母子两个不知道在里面说些什么。
顾惜儿扭头看向徐氏，却见她苍白羸弱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眼眶也渐渐的红了。
“娘，您怎么了？”
顾惜儿走过去扶着她。
“惜儿，刚刚你从万老板那儿赚的一百两银子，只怕是留不住了……”徐氏低声啜泣道：“娘原本还想着，有了这笔银子，可以将咱家的房屋修葺一下……小莫开了年就可以去私塾念书……”
“你跟昭儿也可以买几身新衣裳，只可惜……”
“娘，这是好事儿啊，你哭什么？”顾惜儿闻言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挣的银子，自然只给咱家花用，不是分家了吗？奶她凭什么来要？”
“姐，你忘记了？咱家哪回存的银子不是被咱奶搜刮去？”
撇嘴，司空见惯道：“别想了，咱奶不会给咱留一分的……”
话音刚落，堂屋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顾老三从里面大步而出，走到顾惜儿面前，伸出手来笑眯眯的道：“惜儿，那一百两银票呢？在那儿？”
顾惜儿冷冷的看着他，淡然道：“爹，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啊！”顾老三急道：“你大伯家要修缮房子，你大堂哥顾修文今年要考秀才，这都是要花钱的……”
“爹，咱家跟大伯家分家了没有？”顾惜儿打断他，冷冷道：“我记得当初分家时，是大伯将咱们一家从大房的屋檐下撵出来的吧？爹你跟娘是靠着我姥家的救济，才将我们三个拉扯大的！”
顾老三听她提起这个，老脸就是一红，当年被扫地出门的经历，是他此生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偏生顾惜儿当众挑开了说！还是当着秦春生的面儿！
一股又羞又臊的感觉涌上心头，顾老三怒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赶紧把银票拿来！”
“不给！”
顾惜儿向后退了一步，双眸瞪着顾老三，冷冷道：“爹，你就只知道别人家的房子要修缮了，可是你抬头看一眼，咱家的房子破烂成这样？还能坚持多久不倒塌？小莫已经七岁了，正是要上私塾的年纪……”
“我跟大姐不做新衣裳可以，可是爹你看一眼娘，她的衣裳补丁累补丁……”
顾老三抬眸看了看自家破败的房子，还有立在一旁，额头红肿，不停啜泣的小儿子，神情不由的松动起来。
却在这时，从堂屋的方向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顾老三脸上的愧疚神情立刻消失，恶狠狠的瞪着顾惜儿道：“银票拿来！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他爹！”徐氏哭着扑了上来，垂泪道：“你平日里拿自家的银子贴补大房也就罢了，可是这银子是惜儿自己赚来的……”
“她是我生的！她赚的银子自然也是我的！”顾老三理所当然的道。
一边说，他一边朝着顾惜儿伸出手去，打算亲自从其身上将银子搜出来。
顾惜儿站在那儿没动，只冷着脸一字一句道：“爹，你真的要拿走这一百两银票？”
她的语气太过森然，顾老三吓了一大跳，倒没敢真的动手，底气不足的抻着脖子叫道：“我是你爹！这么大的银票，自然是我拿着！万一你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好啊，爹想要，就自己过来拿。”顾惜儿蓦然开口笑了起来。
顾老三看着她鬼气森森的笑容，莫名就想起了那一日顾惜儿被人从井水里捞上来时，那副了无生气的模样，当时村里头唯一有经验的郎中验看过，直说让准备后事，人已经没气了。
他又想起，那一日万家的打手去抓顾惜儿时，被什么东西扎的哇哇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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