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倚老卖老

　　说话间，我妈热情的迎了出去，连说：“于大爷儿（轻音，大伯的意思），您这是生什么气呢！我儿子骗谁也不能骗他大爷啊！快进屋，豆腐正热着呢！您边吃边说。”随即我爸也走到院里，两人将于老头让进了屋里。


　　于老爷子一进屋，老实不客气的在杜兴的凳子上坐下，我妈给找来碗筷、羹匙，他吱溜吱溜的便开吃，旁若无人。


　　让他这么一搅，我们谁也吃不下去了，就看着他吃。于老头慢嚼细咽，豆脑拌米饭，吃得滋滋有味。


　　等他吃饱了，抹了抹嘴，面色一板，杜兴碰了碰我，低声说：“听着吧，要进入正题了。”我也心如明镜，不过我本身就没想占他多大便宜，所以心里也不愧疚。


　　“孟宏友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大儿子可得管教管教了，怎么能谁的便宜都占呢？欺负她大奶奶好骗，给了五十块说是买旧书却把我的宝贝给坑来了，你说缺德不缺德？”于老爷子边说边拍桌子，一边手点指着我。


　　我爸的目光看向我，那眼中有着不相信和疑问，我爸自小管我就严，我占人便宜，十有会挨揍。


　　“于大爷(重音，就大爷爷的意思)，您看您是不是误会了，您的灯是在我这儿。”我转身让杜兴把灯递给我，杜兴颇为不舍，但最终还是松手，露出一脸惋惜之色。


　　“那五十块钱，我确实是跟于大奶奶买《三国演义》那几本破书的。当时你家我于大奶奶想将这个灯当废铜卖给收破烂的，我看这东西不错，或许有点价值，就跟于大奶奶说，这灯我拿着先研究几天，等于大爷您想要的时候，给我捎个口信儿，我再给您送去。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不知道大奶奶跟您是怎么说的？”我好言好语，低声下气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没办法，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辈份摆在那，怎么也得让着他些。


　　我见于老爷子没吭声，又继续说：“您老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您看您要是缺钱花，不想要这东西了，我也可以买下来。要是不着急用钱，我在唐山有个小古董店就帮您处理掉，卖多卖少都归您。”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卖掉了是一笔横财，落在他手里就是一块破铜，啥用没有，我这也算是一番好意。


　　“研究个屁？你们是干啥的？这宝贝你们还不是一眼就看透？用得着研究？”于老爷子把眼一瞪，一把从我怀里抢过了青铜灯，我本身也没想和他抢，就任凭他拿回去，不然就凭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想从我手上抢东西？


　　“他们俩是干啥的？”于清河将目光落在杜兴和侯四七身上。


　　“嗯，他们都是我朋友，叫于大爷。”我示意杜兴和侯四七，两人都给我面子，恭敬的叫了一声。


　　于清河好好的看了我们几眼，手指从杜兴开始，一个一个的点过来，最后落在二宝身上。


　　“我把你们几个兔崽子，扒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于清河是不是老糊涂了？你们做买卖的（生意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能挣钱连自个亲爹都骗，你们在外面坑蒙拐骗我管不着，骗人都骗到家里来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们连兔崽子都不如。”于清河破口大骂，拐杖连连戳在地上。


　　我们这屋地是土地，连水泥也没有，被他戳出一个大坑，地皮都被戳翘起来。


　　“你这唱得是哪出？什么叫坑蒙拐骗，我们骗你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外面坑蒙拐骗了？”这于老爷子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胡搅蛮缠，说说我也就算了，还把杜兴、侯四七给扯进来，我的脾气也被勾了出来：“我和你媳妇已经说了，你若是想要这青铜灯，随时来取，我要是不在家，你就捎个信儿，我给你送去。若不是我把这灯留下，早让收破烂的给拿走了，你闹给谁看去？”


　　于老爷子听我没让着他，顿时一阵急喘，上气不接下气，手都哆索了，点指着我，骂：“你这小王八蛋敢这么跟我说话，连你爹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气死我了。”他仗着多活了几年，辈份大，平时谁也不敢呛着他，都养成颐指气使的习惯了。


　　“你以为你是谁？我爹不敢这么和你说话，你以为你就是国家领导人啊？我爹不敢这么和你说话，那是看在你一大把年纪上，让着你。出了这个村，你以为你是哪棵葱了？谁认识你，倚老卖老，恬不知耻。”我就硌应他这倚老卖老的劲，让着你，那是尊重你，你还真当成权力了，你以为你对别人有多大贡献怎么的？


　　“寻踪，怎么和你大爷说话呢！”我爸从不当着朋友的面训斥我，所以一直憋到了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我明白他的想法尊老爱幼是美德，这点我爸做得比我好，所以我不怪他。


　　饭是吃不下去了，气都气饱了，我转身出屋，二宝和杜兴、侯四七都跟了出来，于老爷子见我出屋，顿时咆哮出声，对我爸就是一顿数落。


　　“哎呀，活不了了，我活这么大岁数，让他个小犊子一顿数落，我还有啥脸活啊！孟宏友你弄死我吧！……”听了这话，我就想折身回去，二宝、杜兴忙拉住我，劝我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转身我妈也出来，让我先去老九或是铁头家转转。


　　我心想这倒也是，老九和铁头，始终让我放不下心，我们转身就向老九家走去，到了老九家，老九依旧没有回来。


　　大姨留我们坐会，我们心想在这里等老九，也是可行，最少能第一时间知道老九的消息。大姨夫泡了几杯浓茶给我们，这山区的茶也没什么讲究，我们这不产茶叶，都是集市上买来的普通茶叶，喝到嘴里，一阵苦涩。


　　我们边看电脑，大姨夫边和杜兴闲聊，偶尔也会和侯四七说上几句。看了一会电视剧，已经是九点多钟了，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推开门，老九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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