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
封玲在卧室里换了睡衣，又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擦上晚霜和精华液，一切都是以往的睡前步骤，但，因为今天是在陆博家里，她显然分外紧张。虽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他家过夜了，但她看着镜子里穿着睡裙的自己，依旧是脸红得不能自已。
她拍了拍脸颊，听见开门的声音，是陆博回来了。他竟然真的提着一袋子啤酒回来了，抬眼看着换了睡裙的她，愣得似乎失魂了半分钟。
“喂喂，我这个睡衣一点也不暴露好不好？”封玲抗议道：的确，她身上鹅黄色的睡裙从头罩到脚，宽宽大大一点儿也不显身材，甚至比她进门时穿的t恤和牛仔短裤还要罩得多。
但，睡裙毕竟是睡裙，它天生带着令人遐想的魅力。陆博觉得自己的喉咙都沙哑了，他说，“过来，陪我喝几杯。”
“我不喜欢喝酒，啤酒也不喜欢。”她嘟囔着，但还是乖乖坐过去了。
两人并肩坐在羊毛地毯上，陆博打开一罐啤酒喝了起来，封玲靠上他的肩膀，低声道，“白天的事，对不起。”
“我也有需要说对不起的事情。我骗了你。”陆博又喝了一大口，仿佛借着酒气才有勇气坦白道，“我可不止思考了三天三夜……”
“哎？”
“自从《暗夜中的眼睛》完稿后，我就在构思新作了。直到今天，依旧一个字也写不出。”
陆博终于说出口了，这块压在他心底的大石头，他终于有勇气把它凿出来，坦然在封玲面前。他没有看封玲，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封玲的目光，他甚至感受到封玲慢慢勾上他脖子的温热，还有她亲吻自己脸颊的湿润气息。
“所以，这就是最近你总是对我阴阳怪气的原因？”封玲伏在他耳边道。
“阴……阴阳怪气？”
“难道不是吗？”封玲不满地嘟囔，“你是不是觉得，一旦你写不出好的作品了，一旦你不再是出版社的摇钱树了，我就会离开你？在你眼里，我是这种女人？”
“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自己永远是你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陆博。”
“不管有没有作品，你一直都是啊。我交往过的所有男朋友中，你是唯一一个一发脾气，不是把自己关卧室，就是直接关机的男人！还得我上门来哄你，这难道不是独一无二吗？”
“等等……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说重点！”
“好吧……”陆博苦笑一声，伸手圈住她，“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我为什么会对你失望？你以为，我爱你只是因为你能写出独一无二的作品？”
“……难道不是吗？”陆博紧紧抱着她，闷声道。
封玲想了想：的确，她对陆博的好感是从对作者陆博的崇拜开始的，可这仅仅是个起因而已，而她最终爱上的永远都是陆博这个人，而不会是其他的什么。
于是她仰头道，“那么陆博，换我问你，你爱我什么？”
这下子，似乎把大作家陆博给问住了。他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怀里的封玲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自顾自道，“是因为我漂亮？”
“有你这么自夸的吗？”
“好吧……”她娇娇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我身材好？”
“这……多少有点儿。”陆博毫不客气地往她身上瞄去。
封玲伸手捶了他一下，“还是因为我聪明绝顶，总能猜到你故事中的凶手？”
“……也，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因素吧。”
“好吧。姑且这么算，你爱我，是因为我漂亮，身材好，又聪明。”
“喂喂，你羞不羞啊。”
封玲妖娆地瞥了他一眼，又说，“那我是不是能理解为，如果未来有一天，等我不再漂亮，不再身材好，不再聪明的时候，你就会立刻抛弃我？”
“……这话为什么听起来很奇怪？”
“如果以后我怀孕了，自然就会不再漂亮，没有好身材，兴许也会变笨。那时候你会无情地抛弃我吗？”
“当然不会！”陆博斩钉截铁道，说完，连自己都一怔。
封玲于是嫣然一笑，“所以，你明白了吗？”
陆博看着她，看着缩在自己怀里如小猫般乖巧又可人的封玲，他顿时明白了。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呀。其实从封玲提着旅行袋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应该明白了：她早就知道自己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不是吗，但她还是把自己乖乖送上门来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封玲……”但他忍不住，还是想要和她对答案，“如果接下来，我真的再也写不出作品了，可能我会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可能会重新回去做房产中介……你还会不会……”
“当然！”封玲打断道，“当然！”
“我说的是，你会不会离开我。”
“当然不，当然不！”封玲立刻改口。
“……好，好。”陆博的眼眶红了，他所有的担心和焦虑，原来竟是如此可笑和幼稚。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封玲，深深吻住了她的嘴唇，
“封玲，我爱你。”
“我知道。”
“封玲……你睡衣的领口有点大……”
“哎？”
“封玲……你身材真好……”
“闭嘴！”
“封玲，你是怎么和父母说今晚不回家的？”
“我……我说要和同事加班。”
陆博笑了，一把抱起封玲，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哎，等等，你干嘛？不是说好了，你睡沙发的吗？”封玲大叫！
陆博却不理她，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不顾她小打小闹的抗议，抓住她挥舞的小拳头放在唇边，笑道，
“你带着睡裙过来的时候，早就想到今晚会发生什么了吧？”
“没……没有……”
“别骗我了。你的睡裙是全新的，吊牌都是刚摘了丢在盥洗室的。”他徐徐俯身，笼罩住她，“你还喷了香水，挺好闻的……”
封玲眨巴着眼睛，手脚都软了，嘴里依旧嘟嘟囔囔地抗议着，但身上却不再反抗了。
真不愧是当红推理小说家啊，都被他猜中了。
在鼓起勇气决定过来的一瞬间，她的心里早为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做好准备了。
……………………
隔天一大早，腰酸背痛浑身疼的封玲就先一步地起床，蹑手蹑脚地梳洗后，出门上班去了。陆博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他隐隐听见从盥洗室里传来洗澡的哗哗水声，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美妙动人。
等封玲走了许久后，他才懒洋洋地起身，走进盥洗室刷牙洗脸。牙刷杯旁放着一溜儿瓶瓶罐罐，那些分不清是乳液还是精华还是防晒霜的东西，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他没有白日做梦，昨晚那一切旖旎的，美好的，愉悦的，让人快乐到极点的事情，都是真的。封玲和他在一起了，彻彻底底地在一起了。
“啊……”想起昨晚动人的她，和她不断喊着自己名字的模样，陆博不禁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长叹，随即在盥洗室发愣了许久，好好地又回味了一番昨晚的一幕幕，这才拿起手机给她发微信，
“我想你了。”
封玲隔了半小时才回复过来，“我这几天很忙，就不过来了。”
这公事公办的口吻，陆博看了不禁想笑，和昨晚那个羞涩又努力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好吧，那你也给我三天时间冷静一下。”陆博道。
“什么？”这下子，封玲回复得飞快，“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冷静一下？你想不认账？”
“我怎么会不认账？”
“昨天晚上，你连安全~措施都没做！我今天一早跑去药房买事后紧急药，居然还缺货！你倒好，你还要冷静？是我应该冷静一下好不好！”
“喂喂，你别吃药啊。我们好商量，如果中招了就结婚，我不会不认账的。”陆博急道。
封玲不回复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到了吗？陆博急得直接打电话过去，厉声道，“不许吃药，听见没？”
“……那你说什么冷静不冷静的？你究竟想冷静什么？”封玲哼哼着。
“我的意思是，你给我三天时间冷静一下，整理一下思路。”
“哎？”
“你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忽然来了灵感。嗯，这次的故事应该还不错吧。”
“什么？”
“大纲的话，三天左右能好。”
这这这，居然真的是过夜让他灵感爆棚了？
封玲于是沉默许久，才大骂了一句，“陆博……你……你是变态吗？”说罢，‘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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