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悔不当初方惜晚

　　“月儿，娘宁愿你变回来，变回从前的样子……”秋鸣几乎是哀求的。

　　“娘，当年最痛恨他们的可是你啊，是你亲手把我推入寒渊，是你说要我替你报仇，是你亲手把我推入寒渊，把那些因为慕家的祭祀而死的怨灵封印在我身上，你都忘了吗？”女孩蹲下身来，轻轻抚摸亲娘的脸颊，抹去她的泪痕，却无奈在娘眼中看到了更深的恐惧，换来更剧烈的战栗，苦笑道：“寒渊，呵呵，那些不值钱的善良在寒渊中根本换不回什么，换不回一线生机，也只会被别人利用，何苦呢？”

　　“啊！”秋鸣捂着耳朵再也不想听下去，她叫的撕心裂肺：“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魔鬼，你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那我就把我们所有的仇人都变成鬼好不好？地狱真的好冷，月儿好冷，好孤独……”她低下头，猩红的眸中闪过一丝秋鸣熟悉的脆弱，却又被浓烈的恨意重新填埋：“所以，他们也必须来陪我，一起生活在这冰冷的地狱中！”

　　“月儿……”

　　洛安永远忘不掉秋鸣当时的眼神，恐惧、惊慌、后悔、心痛……那是一个常人看了都会潸然泪下的眼神。等等，这寒渊，慕月一生居然进过两次！

　　慕月被慕家接回去后，乖巧懂事，渐渐得到了长辈们的喜欢，慕家本就出于对慕千阑的愧疚，对她越来越好，慕老太和慕老爷甚至会袒护她。

　　她的优秀，她的光芒，她的每一个笑容都让原本无欲无求、心平气和的慕沐觉得刺眼。再无欲无求，再乖巧的孩子看着亲人的爱离自己渐行渐远都不会不伤心不吃味的，心中恨意的种子就此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慕月随慕家老爷一起去江南考察风俗民情，慕沐注意到自己芳心暗许的男孩——洛天的眼神依依不舍的凝望着妹妹单薄的背影，似乎他的天地只剩下她一人，那个冷漠清淡的男孩开始有了喜怒哀乐，全都是因为她。

　　再也无法忍受，慕沐开始忍不住对优秀的妹妹耍起小手段，可是对方何其聪明，每一次都让她计划失算，还被长辈怒骂训斥，长辈似乎对她更加冷漠了。

　　在初春的某一日清晨，慕月按照惯例每逢佳节都会去秋鸣涧一趟，因为那边有她的师傅，那边也有很多珍贵的草药，她要采来给慕家老太太补补身子。就因为有这么一层理由，慕家人对她格外放纵，却让慕沐这个正牌大小姐足不出户，这样的日子慕沐早已受够了，于是悄悄贴在马车底下，一路跟随。

　　慕沐亲眼所见，那个秋鸣寺唯一的道姑，居然是慕月的亲娘，她唤慕月为月儿……慕月像说笑似的把慕沐在慕府中吃瘪的事讲得好似发生在眼前，慕沐面子上挂不住，大声怒骂出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亲爱的沐姐姐躲在车轮子底下呐。”慕月走到马车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呵，装作楚楚可怜，你是别有目的吧，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告诉奶奶！”慕沐气愤极了，就要往回走。

　　慕月忽然用力拽住慕沐的头发，用力一扯把她扯倒在地，用手扼住她的喉咙阴冷道：“姐姐并没有跟我在一块，我听闻姐姐跟随我出来十分诧异，可是这一路来我是真的没有见到姐姐啊！她莫不是被人欺负了，如果是因为这样，千错万错都是月儿的错，求爹爹奶奶把月儿也赶出家门，让月儿随姐姐一起去了罢！”

　　“你……”慕沐看她双目中冷冽的杀意，知道她是来真的，恐惧感就犹如深冬的雪水泼了她一身，全身寒凉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爹娘，奶奶，你们放心，月儿纵然此生不嫁，也会好好照顾你们，替姐姐继续好好孝顺你们的。怎么样，这套说辞，声泪俱下，会有人不信？”慕月的手越收越紧，慕沐眼冒金星，看来真的命不久矣。

　　“月儿！”秋鸣想都没想一巴掌就甩过来，然后扯开慕沐护在身后：“够了！”

　　“娘，也许这孽障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你让开。”慕月缓缓向他们靠近，他们除了惊恐的步步后退，什么也做不了。

　　“不可能，阿月不是这样的人……”洛安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一定就只是个噩梦而已。

　　“先师秋鸣曾经是个散仙，这些记忆就是她死前封印在一枚玉片上的，就是希望有人可以阻止她那个已经堕入魔道的女儿。”老尼姑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就是她这般步步紧逼，先师才会坠崖，粉骨碎身！”

　　“似乎这门户清理得不够干净啊。”冷月笑盈盈的从树林中走出，步态优雅款款而来，老尼姑似是惊吓过度，频频后退：“孽障，你说什么！”

　　“我是说，百里家的门户，清理得还不够干净。”冷月走到老尼姑面前，老尼姑已经走到悬崖边缘无路可走。

　　“百里家一脉单传皆是男儿，我以为他们生不出女孩呢，仔细一看，你年轻时也许长得还不错，别来无恙啊，百里芝。”冷月拽住百里芝的领口，百里芝重心不稳惊叫起来。

　　“死恶灵，你住手！”洛安拽住她的手腕：“你还想杀死更多无辜的人吗？”

　　“无辜？”她眼神忽的一冷，另一只手飞快的封住洛安的穴道，然后笑道：“她是没有参与什么，我这人倒也恩怨分明，所以对付无辜的人，我自有无辜的手段，不需要你教我。”

　　“命债累累难道你就能心安了吗？”洛安怒吼道。

　　“你怎的这般上心？不过是个年老色衰的瞎子罢了，再说了我没打算让她死啊，小题大做哦，乖徒儿。”说罢，她左手运气，祭出一只冒着森森寒气的冰虫。

　　“月灵蛊！不要，恶灵你住手！”洛安喊得声嘶力竭，却依然阻止不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月灵蛊塞进百里芝的嘴里。

　　百里芝全身开始冷得瑟瑟发抖，又奇痒难耐，特别痛苦：“孽障，有本事你杀了我！”

　　“我偏不。”冷月又拿出一枚丹药给她服下，笑道：“我可是下了血本呐，这丹药叫九转凝魂，是魔界很稀有的药呢，光是这原材料‘凝魂’的花期五百年才有一次，况且我配药用的都是花中翘楚，也就是无论你打算怎么自尽都死不了，会一直痛苦下去，直到自然老死为止。”

　　“所以我提醒你哦，你若是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我保证你身首异处了脑袋还是活的，那样好像更痛苦吧，还是乖乖的活着吧。”冷月挑眉一笑，把百里芝丢开，背起洛安接过他手里买的东西就走。

　　“混蛋，你放我下来，死恶灵你不得好死！”说罢，狠狠的在她脖颈咬了一口，但洛安马上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她的脖子是冰冷坚硬的，疼的只有他的牙齿。

　　“我死了谁来养你？”她的语气居然带着愉快的笑意，她居然以此为荣？

　　“我再跟你说一个字我就是猪！”洛安说完真的打算跟她冷战到底，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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